旁邊有個老大爺看不過去,直嘆息着“世風日下”。
林彤心裡也暗暗搖頭。
她倒不是心疼這二塊錢,而是覺得姑娘走時應該說句話。
這樣就跑了,讓人感覺心裡不太舒坦。
“走吧,兒子。”糖葫蘆吃不成了,她的衣服也需要洗一洗,把糖葫蘆扔進旁邊的垃圾箱,她用手絹包住自己那粘粘的沾滿糖的手。
二人回到招待所。
林彤拿了件舊衣服,換下來後拿了肥皂去洗衣服。
徐念在津津有味的吃糖葫蘆。
“媽媽你吃一個。”他跟在林彤後面,還把糖葫蘆遞到她面前讓她吃。
林彤咬了一個,說他:“回房間吧,看着點,萬一有人進去把咱們的東西偷跑了咋辦?”
徐念一聽忙往回跑,“那我回去了。”
“地上滑小心點,別摔倒了。”林彤囑咐了一句。
又來了個人,站她背面,接着水吭哧洗起衣服,嘴裡還不停的嘟呶着什麼。
林彤回頭瞅了一眼,是個不認識的女人,大約三十多歲,長的很是樸實的一個人,臉蛋有些紅,像她剛重生那陣一樣。
她嘴裡嘀嘀咕咕着什麼,林彤沒有聽清,她把自己的衣服洗乾淨,擰乾水就回了房間。
徐唸的任務完成,顛顛跑到走廊自己玩起來。
林彤把衣服晾好,也真覺得累了,囑咐了徐念幾句,就躺牀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等她醒來看到徐念沒在屋子,她就開了門出去喊。
徐念從拐彎那邊跑過來,小臉上興奮極了,一臉神秘的跟林彤悄聲道:“媽媽,我剛纔看到要兩塊錢那個姐姐了,她也在這住,還跟她嫂子打起來了。”
他說着去拉林彤,“就在那邊,我帶你去看。”
林彤有些驚訝。
不過她沉着臉教訓徐念,“這些熱鬧有什麼好看的?有那時間不如看看書。”
最討厭有一點事大家圍觀的裡三層外三層。
徐念被訓了也不生氣,嘿嘿了幾聲,回頭瞅了一眼看不見的拐角那邊,有些遺憾的跟着媽媽進了房間。
“你爸沒回來?”
“沒有,我一直在外面玩,沒看到他。”徐唸的糖葫蘆和糖人早就吃完了,小嘴上沾了一層粘粘的糖也沒洗。
林彤抓住他小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怎麼也不洗手,看這小手髒的。”
她板起臉,“去,把嘴和手洗一洗。一下午了,都不知洗一下嗎?都玩什麼了這麼瘋?”
徐念指着外面道:“那邊有兩個小朋友,跟他們在一起玩呢。”
“我說怎麼出這麼多的汗。”林彤伸進他的後背摸了一手的汗,“別跑了,喝點水消消汗。”
徐念去洗了手,回來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缸子水。
林彤倚在牀邊看收,徐念偷偷的蹭到門口,看媽媽沒注意,嗖的跑出去了。
林彤擡頭瞅了一眼,喊了句“別走遠了”,倒沒非得叫他回來。
這些天在火車,他也憋壞了,玩一會就玩一會吧!
小孩子的天性不就是玩嘛!
徐振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有回來,林彤看着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心裡想着要是他要不回來,要不要去找一找?
這時候沒有電話就是不方便。
“想什麼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徐振華手裡拎着一包點心,“正好看到有賣的,就買了點,嚐嚐和你做的比,哪個好吃?”
老字號的點心,林彤可沒有自信比得過。
她那賣的就是個新鮮。
她掂了一塊放進嘴裡,滿足的唔了一聲,“真好吃!”
徐振華看着她那一臉滿足的小饞貓樣,跟徐念簡直是一模一樣,就知道那小子是從哪學的了。
真是跟什麼人學什麼樣。
跟着他媽媽不僅會講故事會學習,更是會——吃!
“小念呢?”
“外面玩呢!你門口喊一聲他就能聽見。”林彤問:“你怎麼纔回來?”
徐振華道:“我把牀裡面木架子釘好了,放進去了,明天做一牀炕被鋪上就行了。”
林彤拄着下巴道:“明天早點過去,要不然一天做不完被。”
徐振華笑道:“不用擔心,我今天找了葉主任,就是居委會的那個,讓她幫忙找了兩個家庭困難的婦女,把棉花棉布分下去了,明天就能做好給送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林彤有些詫異的看着他,他這個爲人民服務的軍人也學會交易了?
徐振華被她看的不自在,“你這樣看着我,我會以爲你喜歡上我了,我很不好意思的。”
林彤目瞪口呆。
這麼厚臉皮的人是誰啊?
她不認識,快來人把他領走。
徐振華偶爾開一句玩笑,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仔細看,能看到他耳朵尖通紅。
不過臉皮這東西,第一第二回在,多練幾次就不在乎了。
徐振華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他調戲了小媳婦一句,見好就收,免得被她厭惡,出去門口喊了徐念。
徐念嗖的跑了回來。
看到點心眼裡直冒光,一邊吃一邊點頭唔了一聲,“好吃,真好吃!”
活脫脫林彤的小翻版。
徐振華忍不住就樂了。
“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出去吃飯?”他幹了一下午活,肚子真覺得有些餓了。
林彤想了想,“晚上要不吃麪條吧!”
“我要吃肉絲麪。”徐念忙發表意見。
徐振華猶豫了一下道:“能不吃麪條嗎?我想吃米飯,來個宮保雞丁泡飯。”
徐念一聽忙改主意,“我也要吃米飯,我也要吃宮保雞丁,”他小眼睛轉呀轉,“再來個土豆絲,倒點醋拌一拌,吃米飯也好吃。”
林彤笑道:“行,那就吃宮保雞丁和土豆絲。”
餐廳的飯菜味道還是可以的,一份宮保雞丁,一份土豆絲,徐振華看到有賣炸丸子的,就問林彤要不要吃?
徐念忙點頭,只要是好吃的,他是來者不拒。
林彤搖頭,“想吃炸丸子,等搬了家我給你們炸,”她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飯店裡的炸丸子都是賣剩的饅頭做的,不如咱們自己做的好吃。”
幾乎來吃飯的每桌都有炸丸子。
這東西在家炸費油,沒有幾家平時會捨得吃。
餐廳裡賣的不貴,炸的味道也好,因此往往賣的是最快的。
剩饅頭怎麼了?一樣很好吃的。
徐念雖然很想吃,可是媽媽的話爸爸一定會聽,他只好和媽媽拉鉤,“那咱們明天搬家就做炸丸子。我都好久沒吃媽媽做的飯了。”
徐振華瞪他一眼,“毛病還挺多的,你媽身體不好不知道嗎?”
林彤笑道:“沒關係的,媽媽明天給你做。”又說徐振華:“你幫我一起,累不到呀,放心吧!”
來了三個人,坐到他們旁邊的座位上。
其中一個年輕姑娘,一直用手擋着臉,好像怕被人看似的。
徐念拍了拍媽媽,指着那人小聲的道:“媽媽,就是那個姐姐,問你要兩塊錢的那個。”
林彤看了一眼。
咦,另一個不是跟她同時洗衣服的那位嗎?
讓她們詫異的是,唯一的一個男人,竟然和徐振華一樣,穿着一身綠軍裝。
可能是同是軍人的緣故,徐振華和那人點頭笑了笑。
接着他看向兒子,以眼神問他“什麼二塊錢?”
徐念跟爸爸白話起來。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兩桌離的很近,而且那位也是軍人,耳力過人,聽的眼角直抽抽,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心裡直嘆氣,就不該把她帶來。
“對不起,我妹妹不懂事,被慣壞了,這二塊錢,我還給您。”
他實在做不出這種佔人便宜的事。
林彤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她沒想到人家聽把小念的話都聽進耳朵裡了。
“不用不用,她那是新衣服,弄髒了應該賠的。”她說着看向徐振華。
這種軍人間的應酬還是你來吧!
徐振華也笑道:“不用在意,都是孩子,弄髒了賠也是應該的。”
軍人很感激這夫妻倆給他留了面子。
自我介紹了一番。
徐振華一聽眼睛一亮,這位跟自己一樣,也是來軍校培訓的,說不準和自己是同一批的。
二人越說越投緣,徐振華邀請他們一家和自己一起吃飯。
賀軍猶豫了下答應了。
賀珍珠不想過來,她覺得自己那點秘密被抖出來很沒面子。
倒是賀軍的愛人,那位純樸的農村女人大大方方的過來了,“我妹妹不懂事,回來也沒說你賠錢的事,衣服也是我給洗的,你要不說,我們都被她矇在鼓裡了。”
說着瞪了一眼小姑子,惹來對方的大白眼。
看來這姑嫂二人的關係也一般,不過這當嫂子的還給已經成人的小姑子洗衣服,看樣子也不是脾氣不好的人。
林彤和她小聲的嘮起來。
常玉蘭這一路上可憋壞了,看到同是軍嫂的林彤感覺特別親切,哇裡哇啦的說了不少話。
林彤臉色有些複雜,常玉蘭跟到首都,原來也是因爲她結婚這麼多年,一直沒有生育。
婆家對她很不滿,想讓兒子離婚,但賀軍拒絕了,這次來培訓就把媳婦帶上了,想上大醫院給她好好檢查一下身體。
至於賀珍珠,那就是個被家長寵壞的孩子。
她不是農村人,生於縣城長於縣城,挺看不起出身農村的嫂子。
這次她非要跟着來,就是想見識見識首都,回去就是一種資歷,找對象時一說去過首都,那身價都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