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係嗎?”盛彬脣角浮現一抹苦笑,“怎麼會沒有關係。當年要不是我約她在那兒見面,她也不會……舒梅姨,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小瑾。”
“誰也未曾料到她竟然會出事,你也一樣。”
姚舒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嘴裡勸慰着他,心底卻仍有一絲絲細小的痛楚蔓延而上。
“舒梅姨,當初見到肖芒的時候,若不是知道您只有小瑾一個孩子,我簡直要以爲……以爲……”
盛彬的聲音漸漸停住,但姚舒梅卻完全明瞭了他的意思。
“的確是太像了,活脫脫就是小瑾長大後的模樣。”
姚舒梅目光深沉,在腦海中不斷描摹着剛剛纔見過的那一張臉,心裡的痛感更爲強烈,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許久,就被盛彬打斷了。
“舒梅姨,有件事我得和你承認……”
見盛彬表情忽地變得嚴肅起來,姚舒梅也不由專注地看向他。
“剛纔過來時,見到您和馬校長正在說話,不好打擾你們,我就站在拐角處等着……不小心聽到了你們交談的幾句話……”
“哦?”
姚舒梅明白他話還未說完,便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盛彬抱歉地笑了笑,接着說道:“您和馬校長之間的事務,我原本實在不該參與。但……您可能還不知道,肖芒也很想接手校辦罐頭廠。不過聽起來,馬校長似乎有心要支持紅旗食品廠了。您看在這件事上,可否能幫一幫肖芒?”
姚舒梅愣住了,剛纔她太過激動,只是覺得肖芒這個名字很熟悉,現在經盛彬一提醒,她才猛然發覺,這不正是那個也想接手罐頭廠的女生麼。
後勤科的周巖,還有妹妹姚舒蘭都曾對她提起過這個名字,她還吃過肖芒親手做的餛飩,她還曾經去過食堂窗口,想會會她。
結果那次,並沒有見到肖芒。
盛彬仍然往下說道:“她的小食品生意做得很好,已經銷售到校外去了,目前她所缺的,只是一個合適的生產場地。”
“你對她瞭解的,還真是很透徹。”
姚舒梅眼光頗有深意的望向他。
盛彬也看向她,目光中雖帶着懇求意味,但卻依然不卑不亢。
姚舒梅心中感嘆着,雖然這麼多年不接觸,但盛彬的樣貌依然如小時候一般俊秀無匹,縱使在人才濟濟的M大,也是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曾經,她對盛彬是極爲滿意的,也想着就讓兩個孩子順其自然吧。
青梅竹馬,也是一段佳話。
未曾想到,唯一女兒的離去,卻使得她這點心願再也無法達成。
“我……”
盛彬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離他們不遠處有人高聲叫了姚舒梅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二姨!”
凌祺峰大步朝他們奔過來,後面跟着走得氣喘吁吁的姚舒蘭。
“祺峰,舒蘭,你們怎麼來了?”
姚舒梅訝然地望向兩人。
“祺峰哥,舒蘭姨。”
盛彬也看向兩人,淡笑着同他們打招呼。
凌祺峰大了盛彬四歲,當初在軍區大院裡都是一起玩大的,自然並不陌生。只不過小瑾出事後的六年中,盛彬都不願再踏入大院一步,他們也就未曾在見過面。
這時候見到,彼此之間已經有了淡淡的疏離感,況且凌祺峰並不如姚舒梅那樣豁達。
他只朝着盛彬輕輕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接着就轉向了姚舒梅。
凌祺峰明擺在臉上的冷漠在盛彬意料之中,當初小瑾出事,揍他最狠的就是這位小瑾的大哥了。
姚舒蘭走得滿頭都是汗水,這時候正掏出手絹來擦拭着額頭。
看到盛彬和自家二姐站在一起,她有點驚訝。
“盛彬也在呀,今天的演出非常棒!大家表現的都很好。我被事情給耽擱了,不然就早點過來給你們打氣了。”
“平時多虧有您指點,大家的水平都提高了很多。”盛彬又向他們笑了笑,說道:“和舒梅姨要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大步離開了。
三人的目光一時都望向他離去的背影。
“二姨,他找你做什麼?”
凌祺峰眉頭擰在一塊兒,語氣不佳地問。
“沒什麼,倒是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學校,是過來看演出的嗎?”
姚舒梅避而不答他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
凌祺峰瞧了瞧她的臉色,也沒多追問,而是從衣兜中掏出一張小小的照片,遞到她的手中。
姚舒梅疑惑地接了過來,拿到眼前仔細向照片看去。
“這是……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凌祺峰又把剛對姚舒蘭曾說過一遍的話又對她說了一遍,告訴了她肖芒去銀行詢問貼息貸款的整個過程。
“原來如此。”
姚舒梅緊緊盯着手中的那張小小的一寸照片,剛剛纔緩和下去的心情又重新激盪起來。
“姐,你……你別太激動。”姚舒蘭上前一步,一隻手臂扶在姚舒梅身後,“你身體一直都不大好,醫生也囑咐過情緒不能再大起大落,否則你會承受不住的。我在祺峰那裡看到照片,就馬上帶着他趕過來找你,也是怕你激動下有個什麼……”
“放心吧,我很好。”
姚舒梅淡淡說道,目光還粘附在一寸照片上。
但看到她泛白的臉色,姚舒蘭還是放不下心來。
“姐,文藝匯演結束了,下午也沒什麼事,不如叫祺峰送咱們一塊兒回家吧。”
說着,她對凌祺峰使了個眼色,凌祺峰馬上會意過來,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機械手錶。
“是呀,二姨,正好我開了車,給你們送回大院去。剛好也快吃午飯了,這時間點我也來不及回單位吃了,今天中午我就在你們那兒蹭一頓。”
姚舒梅終於把目光從照片上挪開,點了點頭。
“好,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