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緊接着,張宸毅搖了搖頭,自我否定了這個念頭,覺得應該不會,因爲他父親是剛剛走過來的。
陳香琴也扭過頭,看見張父時,心底也不禁跟着泛起了一絲擔憂,不過,隨即她便將這抹擔憂抹去了。
若張父真的斥責她不要臉,離婚了還要糾纏他兒子,那她也就豁出去了,反正她就是個他們口中的禍害和妖孽,幹嘛還要在他們面前在乎什麼賢良淑德呢!
“爸,我和香琴在談一些事情。”張宸毅很平靜的說道。
“……哦,你們談吧,我,我去上廁所。”張父神色複雜的看了兩人一眼,聲音有些怪怪的,他走到前面,打開廁所門就進去了。
陳香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後扭頭看向張宸毅,有些意外的衝他聳了聳肩,小聲的衝他說道,“你爸有些不對勁啊,你覺得沒?”
“是有一些。”張宸毅也若有所思的跟着點頭。
“……呃,他是沒看見吧。”陳香琴繼續道,“是不是今天受的刺激有些大?”
“我一會兒問問。”張宸毅就覺得父親從剛纔一直盯着他瞧有點不對勁,卻也猜不透他想什麼,便搖了搖頭道:“我們先去餐車吧。”
陳香琴點頭,和他一起去了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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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張父,他走到廁所裡,就那麼直愣愣的站在那裡,也不解決個人衛生,等發了一會呆兒之後,他又推門出去了。
看見外面已經沒有了兒子和陳香琴。
其實,他剛纔真的沒有看見兩人親密的樣子。
可是,無需看到親密的樣子,就他們兩個人很自然的站在一起,透着一種無言的親近感,就已經很讓張父覺得衝擊又震撼了。
乍一看,張父的心底自然是竄起一抹怒火,覺得兒子又在欺騙他,這樣的倆個人,在這裡見面,哪裡是離婚的樣子!
不僅兒子對陳香琴有情,就是陳香琴也對兒子也放不開啊。
離婚絕對是騙他的!
所以,他生氣,他暴怒,然而,在他想要開口斥責質問他們的時候,張父忽然又想起了剛剛他的那些想法,還有那個擔心兒子以後會獨孤終生的可怕念頭。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腦子裡會突然間蹦出來一些很可怕的念頭,明明你覺得很離譜不可能,可你就是忍不住的去尋思,還十分害怕這念頭會變成現實。
如今,張父就是這種情況,甚至,哪怕他自認爲絕不會讓兒子這樣,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擔心啊,擔心兒子非陳香琴不可,但是,人家陳香琴根本就不要他兒子了!
所以,有那麼一瞬間,他又覺得自己好像其實不想他們離婚的,因此,他剛剛纔沒有說出什麼其他的話來。
等回到車廂,他坐在牀邊,坐立不安,極爲焦慮的等着,等兒子回來,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小毅,你給爸說實話,你真要和香琴離婚?”張宸毅拿着飯盒一回來,張父就趕緊將他拉到身邊問道。
因爲知道老伴兒現在絕對不會理解的,所以,張父不想被對面牀的老伴兒的聽見,免得她再次吵鬧不休,問這話的時候,張父將聲音壓的很低很低。
“當然。”張宸毅看了他爸一眼,同樣壓低聲音的說道:“回到老家,我和香琴會立刻將離婚證拿了。”
“可,可你真能……放的下她?”張父憋了半天,開口問道。
張宸毅是真的很意外,父親居然也會關心他的感情,在乎他會不會放的下了?
“自然放不下。”張宸毅也不隱瞞,“可放不下又如何。你和媽都嫌棄香琴不能生,各種怪罪她,我不會讓香琴在你們身邊受委屈,被你們不知感恩的磋磨!”
張父一下子就氣怒了,壓不住火的低吼道,“……可你不能無後啊!”
張宸毅淡淡一笑,聳了聳肩,十分無畏的,輕描淡寫道,“可我不在乎。”
張父的氣焰一下子就被兒子這輕飄飄好似沒有分量的話給澆滅了,只覺得透心涼,渾身冰寒。
因爲,兒子說出這話,不是在氣怒之中,不是在激動的時候,他很平靜,他很認真,他是真的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你之前去結紮,真的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她一點都不知道?”張父過了半天,再次開口問道。
“自然。若是香琴知道,一定不同意的。”張宸毅因爲父親如此的問他,心中涌起一抹期待和喜悅。
冷靜下來,反思之後,父親也開始關注他的所思所想,開始想要理解他的感情了嗎?
但是——
張父怎麼會理解,怎麼會明白這種感情,也不會想兒子這樣!
聽到兒子的話,他徹底信了兒子去做結紮是他自己的主意,不是陳香琴竄和的。
而且,兒子做這些,不是想貪圖人家的富貴,不是想向親家表忠心,就是因爲心疼陳香琴,就是因爲怕他和老伴兒嫌棄他媳婦兒,所以他就欺瞞他們!
越是瞭解,越是明白,張父這心裡不僅沒一點安慰,反而是怒火越發的高漲,他衝張宸毅低吼道:
“你就那麼放不下陳香琴?就爲了一個女人,你能做到這份上?!她是妲己不成,能讓你神魂顛倒?!你這就是糊塗!等你以後,後悔死你!”
“爸,我長大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我該怎麼活,該由我自己做主,不是你和我媽來決定,後不後悔也是我自己來評判!呵呵,妲己?香琴她不是你口中的妖孽,她就像是我的魂,有她在身邊我才覺得安心,開心,覺得活着有奔頭。現在,爲了讓你們滿意,爲了不被你們指責不孝,爲了香琴能不被你們無罪的指責,我就連我的魂都舍了,你還想要我怎麼辦?要我娶別的女人生孩子?!不,不可能!”
張宸毅目光灼灼的盯着父親,語氣卻極其平靜的淡聲說道:“爸,你想讓我完全按照你和媽的心意活,不如要我將這條命還給你們。下輩子我不做你們的兒子,我做沒有思想的牛馬伺候你們。”
張父聽到這話,卻是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手指哆嗦的指着張宸毅,這次再也壓不住嗓門的喊道,“你,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