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沒有立即衝上來救人,他知道船還有一個小時纔到,他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給夏小芹遞了眼色,然後帶着夏立慶面色如常的走了。
夏小芹收到了夏江的示意,她相信夏江會來救她,肯定不會不管她。
海風越吹越大,每一個浪上岸,潮水都升高了一些。
夏小芹聽到那些老闆催搬運工把貨往岸上移,同時也聽到了夏立慶和夏江的聲音。
“兄弟辛苦了,我們自己搬吧。”
夏小芹趕緊再次把幹稻草扒開,她看到夏立慶和夏江搬着他們的貨朝自己走過來了!
“哐當!”
他們搬的貨物堆在了夏小芹的旁邊!
“你能不能輕點兒!”夏江訓斥夏立慶道。
“太沉了,我搬不動了。”
“快看看有沒有爛的。”夏江催夏立慶道。
夏立慶藉着彎腰檢查貨物的機會,塞給夏小芹一把打開的摺疊刀:“給你!”
夏立慶又擡起頭對夏江說:“好像有爛的,怎麼辦?”
夏江一副氣急的模樣,踹了一腳夏立慶才說:“我看看!”
這次換夏江蹲下了。
他語速極快的說道:“三分鐘後燈泡會滅,到時候會有個女人打開籠子帶你跑。你只管跟她跑,不會有事的!”
夏江說罷,就站起身,很生氣的對夏立慶說:“你個敗家玩意,摔壞了四瓶!”
“我小心,我下次一定小心。哥,咱們還有一箱,趕緊搬過來吧,別被水泡了。”
“恩,走。”
龐石一直在觀察夏立慶和夏江,他沒過來,是因爲他聽到夏立慶和夏江的口音是豫南省人,龐石的通緝令貼到了豫南省的各縣市,龐石怕被人認出來。
現在很多人都在搬貨,夏江和夏立慶做戲做的全套,沒有讓龐石起疑。
木籠子的夏小芹用嘴銜着夏立慶給的刀,用力去割手上的麻繩。
因爲焦急,因爲害怕,又因爲夏小芹本身就力氣大,麻繩很快就被夏小芹割斷了。
夏小芹又趕緊把腳上的麻繩割斷,手腳都自由之後,三分鐘到了。
“燈泡怎麼滅了?!”
“是不是有人把電線絆斷了?!”
“草,誰撞老子!”
三分鐘到了?
夏小芹頓時激動起來!
緊接着,她聽到了鐵棍撬木籠子的聲音。
“咔!”
三根木板齊聲斷裂,夏小芹趕緊從縫隙裡站了出來。
但!
夏小芹的腳被麻繩捆了太久,又一直縮在木籠子裡,她剛站起來就想倒下去。
救她的人一句話不說,直接把夏小芹從木籠子裡薅了出來,背起她就跑。
夏江說這是一個女人,夏小芹摸到的卻是結實的肌肉。
夏小芹怕不是好人,剛想動,這人說話了。
“別亂動。”
聲音有些粗,但確實是個女人。
夏小芹趕緊摟緊她的脖子,緊緊地貼在她的背上,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
嶽三妹不喜歡和人這麼親近,但她知道夏小芹被嚇狠了,強忍着心裡的不舒服,沒有強讓她放手。
嶽三妹揹着夏小芹跑了十分鐘才停下,夏小芹回頭看向岸邊,那邊依舊是黑漆漆亂糟糟的一片,喝罵聲、叫喊聲、訓斥聲,被海風裹着一浪一浪的襲來,令夏小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別怕,換上這套衣服你就沒事了。”
嶽三妹給夏小芹的衣服是件又胖又大的裙子,夏小芹直接把她罩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嶽三妹又給夏小芹理了理頭髮,把幹稻草都揪了,然後說:“走吧,我帶你去我家。”
這個島是偷渡去日本的人必須中轉的一個島,有人就有生意可以做,嶽三妹家就是在這裡開小餐館的。
夏小芹被嶽三妹藏在了她的房間裡,嶽三妹十二歲的妹妹給夏小芹端來一碗掛麪,上面還臥了個荷包蛋。
嶽三妹說:“你先吃飯,我出去看看。”
“謝謝。咳咳……”
夏小芹端起湯麪先喝了一口熱湯,麪條湯裡沒有太多作料,連蔥花都沒有一個,但就是這碗鹹鹹的湯麪,味道能讓夏小芹記一輩子。
“你跟江哥什麼關係呀?”嶽三妹的妹妹嶽小四盯着夏小芹,滿臉好奇的問。
“他是我堂哥。”
“哦,這樣哦。那你能不能跟你堂哥說說,讓他快點兒把我姐娶回去?”
“咳咳咳咳……”夏小芹差點兒被一口麪湯嗆死。
“啊呀呀!”嶽小四滿臉的嫌棄,“你咋往外面噴東西啊?”
夏小芹更窘了,她趕緊道歉:“對不起,我只是……太驚訝了。”
嶽小四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剛要再說落夏小芹,門簾又被掀開了。
夏小芹趕緊站起來:“江哥,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抓你的人還在到處找你,不過你不用擔心,船已經到了,等裝完貨船就會走,我偷聽了他們談話,他們應該不會放棄這趟船。”
“這個島上有公安嗎?他們兩個都是殺人犯!”
嶽小四搶話道:“你是不是傻,這裡怎麼可能有公安。”
夏小芹也覺得自己是急傻了,這裡是做灰色生意的,怎麼可能讓公安來?
夏小芹又趕緊說:“江哥你們不能去日本,家裡出事了,你們得趕緊跟我一起回去!”
夏江也正想問夏小芹爲什麼會被殺人犯帶到這裡,他問:“出什麼事了?”
“夏爲業死了,夏丹紅……瘋了。你爸媽和奶奶都……進了拘留所。”
如果不是事態緊急,夏小芹真的難以說出口。
不等夏江做反應,嶽小四先叫了出來:“什麼跟什麼啊?全家沒一個人好的了?”
夏江剛想讓夏小芹細說,外面突然傳來了叫嚷聲。
“我在找人,你推我幹啥!”
這是龐石的聲音!
夏江離開安縣的時候,還不知道夏爲業是跟着龐石跑的。
夏小芹趕緊對夏江道:“他是淮縣的盜墓賊龐石,夏爲業當初就是跟他一起殺人劫車逃走的!也是他把夏丹紅害瘋的,他……玷污了夏丹紅!”
“咔……”憤怒到極致的夏江把桌角掰掉了。
弟弟的同夥玷污了妹妹,夏江不敢推測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嶽三妹一直在旁聽,她和夏江在部隊裡認識,退伍後就沒再見過。
一個月前,申城突然發生地震,夏江救了她的妹妹嶽小四,他們也相認了。
嶽三妹在部隊和夏江是戰友,與他搭檔着共進退做過不少任務,她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夏江。
嶽三妹擰眉問:“要把這人留下嗎?船馬上就要走了。”
夏江發出一聲低吼:“不能讓他們走!”
“好,我幫你。”
夏江、嶽三妹和夏立慶一起出去了,只剩嶽小四陪着夏小芹。
嶽小四的性格非常外向,她是個自來熟,夏江三人出去後,她立馬問夏小芹:“你家和那兩個人有什麼仇?”
夏小芹沉默,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太複雜,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的。
“他們爲什麼要帶你去日本?”嶽小四又問。
夏小芹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自己都想知道這一點。
“好吧,你不說就算了。我得收拾東西了。”
夏小芹見嶽小四拿起一個布袋開始裝衣服,不由得好奇的問:“你們要去日本嗎?”
“不是啊,我姐幫你們抓人,肯定會得罪力爺,我們在這裡混不下去了,必須得走啊。”
這是夏小芹第二次聽到力爺這個稱呼,她問:“力爺是管這個島的人嗎?”
“恩,這裡的船都是他的,島也是他的。”
“那我們得罪了力爺,還能離開這裡嗎?”
“不知道啊,我先把東西收拾好,不能離開再說。”
嶽小四的無所謂和開朗令夏小芹感到驚訝,她只有十二歲,但成熟的像個大人,並且她好像很習慣這種換來換去的日子,把在一個地方呆不下去,當成只是一次搬家那麼簡單。
夏小芹一邊幫嶽小四收拾東西,一邊擔心夏江等人。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門簾掀開了,進來的是渾身上下都沾着血的夏江。
“江哥!你受傷了嗎?”
“不是我的血。”夏江簡略的回一聲,接着問嶽小四,“東西收拾好了嗎?”
“好了!”
“好,人抓到了,趕緊帶上東西,我們馬上走。”
“哎、好!”嶽小四把布袋的口繫上,拎起就背到了背上。
夏江走到夏小芹的跟前,道:“我揹你。”
夏小芹忙道:“我能自己走。”
夏小芹剛準備邁步,疼痛就從腳踝處傳來,令她膝蓋一軟,差點兒跪倒地上。
夏江直接上前把她背起來:“我們時間不多了!”
夏江帶着她們來到了岸邊,這裡停靠着一艘漁船,嶽三妹見他們來了,立即幫助他們登船。
他們上船之後,船立即開了,馬達聲嗡隆隆的吵人,嶽三妹說:“我們進船艙吧。”
到了船艙以後,噪音小很多,嶽小四問嶽三妹:“我們去哪兒?豫南省嗎?”
嶽三妹看一眼夏江,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是在逃嗎?”
“不是,力爺同意了。”
嶽小四很驚訝:“力爺怎麼突然變好了?”
“不是他變好了,是有人打了電話,命令他讓我們走的。”嶽三妹說罷,看向夏小芹,“你認識楚天和謝川嗎?他們都在申城港口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