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存建的擔心是多餘的,公安只是例行檢查,並非來這裡搜查逃犯。
再加上管歌舞廳的老闆金廣早就把該打點的關節打點好了,這場例行檢查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公安走後,“服務員”被集結在一起“開會”。
歌舞廳的陪酒女沒有客人來的時候,各個都是中規中矩的打扮,任誰打量,都覺得她們就是普通服務員。
不過,若有老手在,一定能發現這些服務員的氣質雖各不相同,但眼中的風情卻極近相似,連站姿都是一致的,好似同一個人調教出來的。
“阿春,阿花舉報你剛剛給公安使眼色,你想搞乜鬼啊?”金廣瞥着阿春說道。
金廣模樣是個斯文人,但他只是表面斯文,私下裡就是個“活閻王”,歌舞廳裡的每個陪酒女都被他虐待過,且不止是一次!
被金廣點名的阿春渾身一抖,“噗通”一聲跪在了金廣的面前,顫抖着身子說道:“金哥我沒有,是阿花嫉妒我才故意這麼說的,我真沒有!”
金廣將目光轉向阿花,阿花趕緊跟着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上的聲音比阿春還要響,說話的聲音也比阿春要顫:“金哥,我真的看到了!阿春拼命的朝那名帶着眼鏡的公安使眼色,不過人家沒搭理她!”
“你胡說!”阿春一把扯住阿花的頭髮,邊拽邊說,“你就是恨我搶了你的客戶,故意陷害我的!”
阿花想反抗阿春,但阿春是短髮,阿花用手抓了好幾下都沒找到能抓的地方。
眼看阿花的長指甲要抓到阿春的臉上,金廣一腳踹到了阿花的背上,讓阿花撲進了阿春的懷裡。
“死蠢的女人,老子講了多少遍,打架不能打臉!”
阿春力氣大,她把賴在自己身上的阿花推到一邊去,自己老老實實地在地上跪好。
阿花頭皮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樣,肩膀也疼,她覺得金廣這一腳肯定要留下青紫的傷痕,委屈和疼痛讓她縮着身子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阿花不再“咬”阿春給公安使眼色了,金廣更覺得阿春說的是對的,阿花就是故意誣陷。
金廣準備再來一腳,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有人站在門口說道:“金哥,四哥找您。”
金廣這一腳還是落下去了,他踢完阿花才走。
金廣走後,阿春立
即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對其他六個看熱鬧的女人說:“以後誰再敢惹我,下場就跟她一樣!”
阿春說罷,也踹了一腳阿花才走。
回到自己的宿舍後,阿春直接把門反鎖了,她靠着門滑坐在地上,顫抖了好一會兒才平復心情。
她確實跟公安使眼色了,她想引起公安的注意,想讓公安把她救出去。
但,阿春太失望了,接到她眼色的公安就像是沒看到她一樣,不單如此,她還被阿花看到,差點兒讓金廣起疑心。
阿春把頭埋在膝蓋裡,心中委屈難過的想哭,卻發現自己的淚早已經流乾了。
“在一個地方活不下去了,就換一個地方活……”
阿春用指甲摳着自己的膝蓋,她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孽,她想換一個地方活的時候,遇到人販子把她拐到這個煉獄,讓她每天都沉溺在地底十八層,想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都難。
她跌跌撞撞的走向那張寬有一米八卻擺了半牀“情趣用品”的席夢思牀,把頭悶在被子裡去感受被壓迫到窒息的滋味。
夏小芹不知道阿春就是馬侯莊的馬萍,更不知道她沉淪在煉獄,日日受着折磨。
夏小芹忙着架攤位,她已經到商都第十九中學的校門口了。
預考結束後,家長們對自家孩子的成績有了心理準備,他們都有同樣的錯覺,認爲自家孩子的成績肯定還有上升的空間。
在距離高考僅剩的這一個半月內,他們非常迫切孩子的成績能再提高几十分。
這個時候,卡式錄音機就有了市場。
夏小芹選擇再次把攤位擺在第十九中學的校門口是有原因的,在這裡上學的學生都住在附近,而附近是什麼位置呢?
是各種機關大院、廠子和家屬樓,有固定工作和收入的家長才能掏出錢買180塊錢一臺的卡式錄音機。
對於夏小芹降價的行爲,先前買過的家長很不高興。
夏小芹笑着解釋道:“這次我只有機器,不送磁帶,並且我也是一名高考考生,知道高考前的衝刺有多重要。壓縮我的利潤不算什麼,讓更多家長有錢買,也讓更多的學生能用上卡式錄音機,順利的進行高考衝刺,金榜題名纔是最重要的!”
家長們聽得心裡很熨帖,不過有人問了:“你也是今年
的考生?那你咋不在學校學習,快考試了還在外面賺錢?你是不是學習不好,知道自己考不上,所以放棄了啊?”
夏小芹笑着把學校開的證明拿出來,那名家長看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麼後,驚訝的嘴裡都能塞雞蛋了。
夏小芹又把自己的英語試卷拿出來,這張滿分卷堅定了家長們買卡式錄音機的決心,就連原先還在猶豫的家長,一看到其他家長搶着買,生怕自己孩子落後了,也紛紛掏錢買了。
提高一分、打到千人,自家孩子可不能做被打倒的那一個!
傍晚七點,夏小芹帶的100臺卡式錄音機,在十九中門口全部賣完了!
沒買到的家長問:“明天還來嗎?”
“明天上午九點來,下午就去別的學校門口了。”
十九中想買的家長今天就把錢花的差不多了,商都高級中學幾十個,夏小芹不能總守着十九中呀!
沒買到的家長和夏小芹約定了時間,還要求夏小芹一定要準時。
回到招待所的時候,田衛華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想不明白就問:“嫂子,這、這、這些家長……怎麼都願意買你的機子?馬上就是高考了,現在買機子哪有早半年買有用。”
“這就叫臨陣磨槍、臨時抱佛腳,如果今年落榜,等待考生和家長的是復讀或者打工兩條路,可如果考上了呢?以後就是吃商品糧、當官的人。有人珠玉在前選擇買,就有人怕自己孩子被比下去,你買我買他不買?不買正好,少一個跟我家孩子競爭的人!”
田衛華似懂非懂,他又問:“嫂子,你真是豫南省的預考第一名嗎?這些家長咋不懷疑你成績呢?”
夏小芹笑:“我空口白牙的說,就算說的天花亂墜他們也覺得我是胡謅,學校開的證明和我的滿分卷往桌上一擺,這就是賣點和鐵證。你覺得他們會質疑證明或者滿分卷是假的嗎?他們不會的,他們內心並不在乎我究竟能考多少分,更不在乎我爲啥不在學校學習,他們只在乎,自己孩子用了卡式錄音機能不能考100分。”
“那嫂子你的……證明是假的?”
夏小芹瞪眼:“當然不是假的!”
田衛華對夏小芹的崇拜頓時超過了自家哥哥,嫂子學習真好啊!做生意做的也好!川哥太有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