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晨旭瞟了唐曉芙一眼:“你這樣子我非常滿意。”
唐曉芙這才安靜下來,把鏡子放進了包包裡。
冷晨旭一面開車一面有些走神,想起今天下午和姑婆的通話。
“阿旭,聽說你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還快結婚了?”
“是。“
電話那頭小片刻的沉默之後,姑婆說道:“藍月湄和那個男人分手了。”
冷晨旭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哦。”
姑婆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和你的結婚對象領證了沒有?”
”還沒,過兩天去領。”冷晨旭有些懊惱自己應該和唐曉芙先把證給領了。
“別急着領證,和月湄見上一面吧,她現在變得更優秀了。”姑婆在電話裡勸道。
冷晨旭一口回絕:“都過去了,我和她的人生不會再有交集了,她優不優秀跟我無關,請姑婆轉告她,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姑婆苦勸道:“阿旭,你們畢竟從小青梅竹馬,而你又愛過她那麼多年,你現在不想見他估計有賭氣的成分。
如果你見了她還是覺得和她無法再繼續下去,那才能證明你和她的感情真的結束了。
但現在的重點是,你根本就不敢見她,你怕死灰復燃,但是你又咽不下當年的那口氣。
姑婆勸你還是和她見個面吧,免得將來後悔一輩子,並且還害了和你即將結婚的那個女人。”
頓了頓,姑婆苦口婆心道:“姑婆不想你後悔,不想你錯過。”
冷晨旭無力的嘆了口氣:“姑婆,不是這樣的,我不想見她是覺得沒有必要再見了。”
姑婆提出個折中的辦法:“這樣吧,今天晚上你回你父親這裡來吃飯,我帶着月湄也去你父親家裡吃飯,這樣你們見面就不尷尬了,到那時你再問自己的心,想不想和她在一起。”
“阿旭,紅燈趕緊停!”唐曉芙猛的大叫了一聲。
冷晨旭本能的一腳踩在剎車上,終於及時的停下了車。
“開車要集中精力你不知道嗎!萬一發生點什麼,害了自己那是咎由自取,要是害了無辜的人怎麼辦?”唐曉芙發起脾氣來。
“都是我的錯,這種情況以後不會發生了。“雖然冷晨旭很MAN很高冷,但是該認錯的時候他還是會認錯的。
真正的男人不拒認錯,那種裝大男人,哪怕做了傷害別人的事打死也不認錯的人,其實內心是自卑的,一旦認錯好像就低人一等似的。
當然,還有可能是他瞧不起你,覺得沒有必要跟你賠禮道歉,認爲你不配!
車子在冷司令的小洋房院門口停下,勤務兵趕緊來開門,勤務兵看了一眼唐曉芙,對冷晨旭道:“趕緊進去吧,就差你們兩個了。”
冷司令樸實寬闊的大廳裡,姑婆正和藍月湄坐在沙發上,沈茹芸陪着她們說話。
冷晨旭和唐曉芙一走進來就立刻變成了衆人的焦點。
姑婆看向唐曉芙,再看向二人十指相扣的手,面色平靜,眼裡卻滿是驚豔。
冷晨旭牽着唐曉芙來到姑婆面前,向姑婆問了好。
唐曉芙目不斜視地微笑着也跟着向姑婆問好。
至於姑婆身邊的那個女人冷晨旭沒介紹,唐曉芙也沒問。
她一進屋子就認出她來,她不就是她在冷晨旭家看到的那張照片上和冷晨旭和影的姑娘嗎?只是臉上不復青澀。
阿旭的前女友怎麼在這裡?
等坐下之後,唐曉芙發現沈從賢也在,只是他坐在沙發外圍的椅子上,所以被忽略了。
他會坐在一把椅子上,是因爲沙發上沒他的位置了。
自始至終,唐曉芙和冷晨旭都是衆人的焦點,人們問他們婚事準備得怎麼了,又出謀劃策婚禮該怎麼辦。
沈茹芸問得猶爲殷切,她是真的想立地成佛和唐曉芙搞好關係。
唐曉芙是老爺子和冷晨旭選中的人,一個是家裡絕對的權威,一個是未來冷家的絕對掌門人,她要想在冷家有較高的地位,首先就得和這兩尊大佛搞好關係,愛屋及烏,當然得對唐曉芙好。
她察言觀色,見香港來的姑姑對唐曉芙也是相當滿意的。
可是她把冷晨旭的前女有帶來是什麼意思?
藍月湄神色尷尬地坐在沙發上,真沒想到,夏奈爾經典色號的脣膏襯得她的皮膚雪白嬌嫩,卻仍無法讓冷晨旭多看她一眼。
她不禁想起十七歲那年那個站在雪地裡一直等她的少年。
那次是她主動約的他,可是就是因爲下大雪了,她怕冷,放了他鴿子。
而他在冰天雪地一站就是四五個小時,直到華燈初上他才離開。
但是並不是回家,而是到她家確認她是否安好,他以爲她是突然生病了才爽約了。
知道真相他也沒有生氣,說女孩子任性些也沒什麼不好……
一場本該溫馨浪漫的青梅之戀葬送在她名利薰心之下,到如今,好像已經覆水難收了。
大家聊了一會兒,就開始吃晚宴,這頓晚宴格外豐富,按照香港人的飲食習慣翅參魚肚都上了。
冷晨旭體貼唐曉芙沒吃過這些高級料理,殷勤地給她佈菜。
每次他給她佈菜,她都對他嫣然一笑,兩人情意綿綿。
藍月湄看得眼睛痛心痛,冷晨旭眼裡的寵溺與溫柔應該只對她纔會有!現在卻對了別人!
與她同樣心情惡劣的還有和唐曉芙冷晨旭坐的很開的沈從賢。
他先來的,可是和沈茹芸只說了十句話不到,冷晨旭和唐曉芙後來的,沈茹芸卻圍着她倆團團轉。
沈茹芸還說要送唐曉芙一對龍鳳金手鐲當賀禮,一對龍鳳金手鐲最輕的都要一百克一對,一克二十塊錢,一隻金手鐲就得二千多塊錢!至於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嗎?
吃過晚宴,藍月媚再也待不下去了,告辭離去,姑婆和衆人一起送她。
沈茹芸注意到,姑婆沒像來時那樣親熱挽着藍月媚,這,昭示着什麼真相?她覺得自己腦子不夠使。
唐曉芙在冷司令家一直待到九點多才和冷晨旭一起離開。
唐曉芙並沒急着回去,而是和冷晨旭去了江邊,來到親水平臺上。
親水平臺很乾淨,而且這個點白天被曬得滾燙的幾乎能夠煎雞蛋的親水平臺已經冷卻了下來。
唐曉芙和冷晨旭並肩坐在親水平臺上,腳下驚濤拍岸,頭上繁星點點,再加上江面上涼風徐徐,竟也有幾分詩情畫意。
唐曉芙問:“那個是你前女友嗎?她怎麼也在爸爸家裡?”
冷晨旭挑眉意外扭頭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前女友,她之前騷擾你過了嗎?”
唐曉芙搖頭:“沒有,我只是那天下雨回不去住在你家時百般無聊翻過你的書,從裡面掉出一張你和那個女孩的合影,所以猜測她是你的前女友。”
“怎麼沒聽你跟我提起這件事,”冷晨旭訝異的問。
唐曉芙兩手撐着親水平臺,身子向後傾斜仰望着星空:“覺得沒必要呀,只是一段過去的感情而已,再說誰沒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秘密。”
冷晨旭深深的看着她。
她身上具備一般女孩子所不具備的品質,大氣、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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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個字對女生而言寫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女生天生小家子氣,天生愛鑽牛角尖,唐曉芙其實這兩樣都有,只是在大事上她拿捏得很好。
女生小事上刁蠻是可愛,大事上又小家子氣又鑽牛角尖會叫男人痛不欲生。
“你就不想向我打聽爲什麼我會和她分手嗎?”
“如果你願意講,我當然想聽,可我怕觸碰到你內心的痛點,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段傷,想忘記,卻欲蓋彌彰。”唐曉芙輕哼了一句歌詞。
冷晨旭嘴角一勾,把她攬到了懷裡。
“天這麼熱就不要摟摟抱抱了。“唐曉芙掙扎了幾下,可是冷晨旭抱得更緊。
她只好隨他去了,等會叫他給自己買雪糕降溫,不然就中暑給他看。
“前女友叫藍月媚。”冷晨旭緩緩開口道。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唐曉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冷晨旭的第一個女朋友,這令冷晨旭心中閃過一絲小小的失落。
他伸手颳了一下她挺直的小鼻子:“把嘴閉緊,聽我說就行了。”
“哦。”唐曉芙溫順的就像一隻小貓咪,從冷晨旭懷裡揚起小臉來,見星光下的他是那麼的充滿男人味,情不自禁的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脣角和臉頰上吻了幾下。
冷晨旭回吻了幾下,繼續往下講:“我和她從小青梅竹馬,在一個大院裡長大,兒時的感情等到青春期迸發成愛情時,你想象不到那份情有多濃多烈,藍月湄長得漂亮,也很任性,而我想着自己是個男孩子,所以總是遷就她。
後來我回憶,可能我這種做法是錯的,纔會導致她的性格越來越驕橫跋扈,而且從來不會爲我考慮。
國家有公派出國的名額,可是她條件不夠,所以爭取不到,可她很想出國,於是哀求我讓我幫忙。
雖然我捨不得她,可是我更捨不得讓她流淚,於是答應了她,讓香港的姑婆出面,以私人關係出了國。
離開的時候,藍月湄讓我等她,她向我許諾一定會回來和我結婚的,我就傻傻的等,一直等到五年後她結婚的音訊。”
“那時你多大歲數?”唐曉芙好奇的問。
“二十一歲。”
“哇哦,藍月湄結婚結的真早!”唐曉芙驚歎道
冷晨旭捏了捏她精緻的小下巴:“她結婚不早,你才結婚早,我的十八歲小小新娘。”
說罷,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雖然和藍月湄青梅竹馬,但她比我大三歲,那時已經二十四了,是在正常的年齡結的婚。”
唐曉芙疑惑道:“既然你前女友這麼傷害過你,爲什麼姑婆還想撮合你和她?”
她在心理陰暗的默默的佩服姑婆腦回路清奇。
冷晨旭刮目相看的低頭凝視着唐曉芙,這丫頭比他想象的觀察能力更敏銳。
“我猜是因爲她是我從小到大深愛過的女人,和她分手之後我再也沒有和任何女孩子戀愛過,姑婆肯定誤以爲我對還念念不忘,所以想撮合我們,她怕我這一生會有遺憾,而且在姑婆眼裡覺得這天下除了藍月湄沒有女子配得上我。”
唐曉芙覺得很驚訝:“……可是藍月湄現在是個離異的女人。”
在國人的傳統觀念裡,只要一個女人離過婚後身價就會大跌,儘管她再怎麼優秀,可是在婚姻上她已經盡失優勢。
冷晨旭道:“我們家祖輩是接受的西方教育,不會把貞潔看得那麼重,只要這個女人和自己在一起時忠於婚姻就可以了,至於婚前,那都不重要。”
“哦。”唐曉芙心中還是有點小小疑惑,“不過我還是有點不能接受姑婆想要撮合你和藍月湄,畢竟她背叛過你。”
冷晨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姑婆年輕的時候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只是因爲那個男的劈腿,她被迫結束了那份戀情。
後來那個男的又求她複合,可是我姑婆咽不下當初的那口氣,賭氣沒答應,結果真的和那男的錯過,她到現在都後悔,而且爲了那個男的一直獨身到現在,她可能不想要我不她的後塵吧。”
唐曉芙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錯過,可畢竟是那個男的有錯在先,姑婆完全不必拿一生去後悔。”
“那個男的最後是因爲救我姑婆而死,並且把他所有的財產全都留給了我姑婆,說是要盡他最大的努力去彌補對我姑婆造成的傷痛。所以我姑婆相信曾經背叛感情的人會浪子回頭金不換。”
“浪子回頭金不換?”唐曉芙警覺起來,從冷晨旭的懷裡坐正,與他面對面,“你的意思是說,姑婆之所以願意撮合你和藍月湄,是因爲藍月湄想回到你身邊了?”
冷晨旭點頭:“她回來之後約我好幾次了,不過我沒給她這個機會。
只有渣男纔會在前女友出現時,讓自己的現任女友備受考驗,我永遠都不會讓你經受這種煎熬。
無論她爲什麼想見我,無論她想說什麼,我認爲,這些都與現在的我無關。
當年的一切不必深究,至於她所謂的遺憾和歉疚,放在今天根本沒有意義。
如果我到現在仍糾結於當年的對與錯,說明我對她仍有感情,那麼即使她不來找我,我也一定找到她問個清楚,可惜,我連知道的興趣都已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