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將錢抽出來,一張張的數起來,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千。她卻數出五百來,遞給她,“你大姐掙的錢都給我了,這些錢,你自己留着吧,大閨女了,該收拾的收拾,該打扮的打扮,出門在外的也別太寒磣了。”
唐春景客氣都沒客氣便接了過來,她還有用呢。
她嘻嘻笑道,“娘,要不明天咱們去供銷社,我給您買雙皮鞋吧。”
家裡的黃瓜賣的不錯,大姐又勤快,今年給娘從頭到腳添了一身新,雖說棉鞋也做了,可到底不如皮鞋顯得好看。
羅氏連忙拒絕,“你千萬別給我買,今年添的衣服不少了,再買雙皮鞋,走出去太扎眼了。”
“那我給您買什麼啊。”
“什麼都不用買,你給我這些錢就不少了。”
唐春景湊近母親,“娘,您和我說實話,您手裡現在有多少錢了?”
“幹嘛?”羅氏瞅着她,“我和你說啊,你甭想再從我手裡掏錢了,再掙錢的買賣娘都不幹了。”
真是知女莫若母啊,唐春景想和她說明年在包的地裡蓋豬圈的事呢,一下子就被母親給堵回去了!
“你大哥不頂事,你嫂子是又摳又小氣,紹寧將來肯定不會回來,剩下你們三姐妹,也早晚是要離開家的,掙那麼大的家業做什麼?咱們家現在有這個大棚掙着,家裡不愁吃不愁喝的,娘就很知足。”
被羅氏這麼一說,好像再掙錢真沒什麼意思了。唐春景也不再說什麼了,養豬的事情,必須有家裡人幫襯着她纔敢幹,不然她一個人真忙不過來。
現在還屬於從集體經濟往市場經濟過渡時期,發展有侷限啊。唐春景只得歇了心思,和母親說了一會閒話,拿着包回了自己房間。
一推門,唐春瑩正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手裡玩弄着那塊手錶,唐春景心中一提,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來,果真讓她猜對了,春瑩果真對她對手錶感興趣,出門之前,她怎麼就忘了放好了?
“春瑩,你怎麼還不去睡覺啊?”唐春景的聲音風平浪靜。
“反正放假了,睡那麼早做什麼。”唐春瑩轉過身來,手中依舊拿着手錶,“二姐,你什麼時候買的手錶?”
“前一段時間。”
“真好看。”
“借我戴戴唄。”
唐春景走過去,伸手從她的手上將手錶拿回來,果斷拒絕,“小孩子家家的,戴什麼手錶。”
唐春瑩撇撇嘴,“不借就不借唄,二姐,你和我說實話,你一個月掙多少錢。”
唐春景不禁感到頭疼,“怎麼這麼多問題?”
唐春瑩轉悠着眼珠子,笑嘻嘻的說道,“娘說大姐年前掙了六百塊錢了,你呢?”
唐春景從包裡抽出二十塊錢來遞給她,“壓歲錢,提前給你了。”
“哇,二姐你發財了啊!”唐春瑩快樂的把錢接過來。
“發什麼財,不過就是對你大方點罷了。”
唐春瑩看着唐春景掐媚的說道,“明天咱倆去趕集吧。”
“明天早晨你起來別煩我,我和娘說好了,先睡個懶覺再說。”明天不上班,她肯定要睡個大懶覺。
唐春瑩抽了抽嘴角,不滿的說道,“憑什麼呀,娘忒偏心了,讓你睡懶覺,卻讓我明天早上起來幹活!”
唐春景呵呵笑了,問道,“期末成績怎麼樣?”
聽到姐姐問成績,唐春瑩嘴巴也不厲害了,立刻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走了。”說罷麻利的竄出去了。
唐春景無奈的搖搖頭,一問成績她就逃避,肯定是又沒考好。她關好房門,脫了鞋子靠在牀上,把手錶掏出來,靜靜的看着,秒針在一秒一秒的走着,細細的聽,能聽到咔噠咔噠的聲音,一聲一聲又一聲,聲聲撞擊在她的心坎上。
良久,她發出一聲嘆息,將手錶壓在了她的枕頭下。
顧明遠跟着領導走基層去了,要見他,恐怕要年後了吧。
這天晚上,唐春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第二天早上果然醒的很晚,一睜眼,感覺格外的刺眼欠起身體,掀開窗簾一看,竟然下雪了!
天公真是作美啊,油坊停工,也下雪了,什麼都沒耽誤。
這兩天娘還一直在嘮叨,天太乾了,再不下雪,明年的麥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收。
唐春景捂在暖和和的被窩裡,露着一點腦袋,根本就不想起來,下雪天,睡覺天,太美了。
忽的門被推開了,佳佳的小腦袋從門外伸了進來,“二姨,你還不起牀。”
“馬上就起。”唐春景卻裹了裹被子,“佳佳,你三姨起來了嗎?”
“我三姨早起來了,她在大門下面和小舅舅劈柴火呢。二姨,你快起來吧,咱們去院子裡堆雪人。”
唐春景不禁偷着樂,昨晚唐春瑩一直在抱怨羅氏偏心,還是逃不過這個命運哪。堆雪人倒是個好主意,她慢慢的說道,“你先出去吧,二姨馬上就起。”
穿了衣服起牀,先出去看了看,雪花雖然不大,卻下的很急,院子裡已經白了一片,只是還沒有積雪,看來沒下多久。
唐春瑩蹲在大門下面,“喂,懶蛋,你終於起來了啊。”
張大娘從廚房的窗戶裡往外喊道,“二丫,過來燒火。”
唐春景驚訝了,竟是張大娘在廚房做飯,她詫異的問唐春瑩,“娘和大姐呢?”
“去大棚掃雪去了。”
唐春景陡然一驚,這個時候掃雪是不對的,應該把草珊子全都捲起來。不然雪一融化,便會全部浸在草珊子裡,草珊子的重量變沉,極有可能會把大棚壓垮的。
她趕緊回屋拿圍巾把頭一包,讓春瑩看着佳佳,急急忙忙上大棚去了。
張大娘在廚房左等右等見唐春景不來,出去一看,人不見了,氣的她直說唐春景懶。
唐春瑩看不慣想和她吵被唐紹寧制止住了,爲了一個外人弄得心情不好了,不值得。
唐春景幾乎是一路小跑的來到大棚那邊,遠遠的便看到自家大棚上面站了一個人,拿着大掃把顫顫巍巍的在掃草珊子上面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