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黑暗裡，於當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隻手輕輕地落在自己臉上。
那隻手寬大粗糙，但卻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溫暖。
於當歸本就被包裹成了糉子，再被顧十一這麼一擠便更是動不了了。
“噓，別說話。”顧十一開口打斷了於當歸，手輕輕地在於當歸臉上撫摸着，不讓於當歸說話，卻是兀自說着：“當歸，我擔心你，你知道你這次生病讓我有多擔心嗎？你想象不到我心裡有多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顧十一話說到此一頓，在黑暗中深深地看了於當歸一眼，“所以，當歸，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於當歸，“我……”
“我知道，其實你已經想起我來了，對嗎？”顧十一忽地道。
“……”於當歸。
這男人，要不要這麼敏銳！
微微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於當歸的手在被子底下用力掙了掙，終於掙脫了束縛，“我也是……醒來的時候才……記起你的……”
於當歸看了顧十一一眼，但很快又將視線垂了下去，在聽到顧十一的話時，那一刻，內心她是萬分愧對顧十一的。不，準確地說不是這個時候，而是在第一時間記起顧十一時。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忘記這個男人，而回想這個男人在她失憶後所做的一切，於當歸心頭髮緊，心疼得厲害。
“十一，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不是應該在軍營嗎？怎麼會突然間出現在學校裡？這是於當歸恢復記憶後第一個想要問的問題。
顧十一嘴角微微動了動，黑色的眸子裡滲進去窗外燈光，然而看上去卻更加深不可測。放在於當歸臉上的手落下來，抓住了於當歸的手，一邊輕輕摩挲着，一邊低聲道：“如果我說全部是爲了你，你或者不信，但……我最初的請求的確是爲了你。”
話並未說得太明白，但聰明於當歸自然很快便理解了顧十一話中深意。她輕輕嗯了一聲，藉着窗外的燈光看着顧十一。
“那你……什麼時候會離開？”於當歸最終沒能忍住後面的話，囁喏了片刻後問了出來。
“怎麼，想讓我一直陪着你？”顧十一不無調侃道。這樣的回答，若是以往於當歸一定會說“怎麼可能”，然而，就在顧十一以爲於當歸會按照他的猜測回答時，卻聽於當歸小聲道：“嗯，我的確想讓你一直陪着我……”
“……”顧十一，“當歸，我……”
“我知道！”於當歸忽地擡頭，對上了顧十一飽含驚訝又透着歉意的眼睛，“我知道的，我知道這種要求對現在的你來說很是無禮，所以，十一，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一直留在我身邊的！”
“當歸……”顧十一的眸光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以至於於當歸都能看到裡面燈光也跟着起了光暈，沒有再說其他話，顧十一一把將於當歸連人帶被子抱進了懷裡。
“十一，我……”於當歸頭頂着顧十一的肩窩，話音微微一頓，再道：“我愛你！”
“！”顧十一。
像是平靜的海面突然間落下一道驚雷，下一刻，顧十一隻覺得自己的腦海裡掀起一場控制不住的幸福海嘯，一陣接一陣的海潮襲來，讓他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被溺死在了裡面。
“當歸，你，你剛剛說什麼！？”顧十一猶不自信，強行將於當歸的臉從自己肩窩裡捧了起來，“當歸，你，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唔……”於當歸被顧十一捏着臉頰，想躲躲不開，本來說出那句話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結果顧十一竟然還要讓她再說一遍！她怎麼好意思？
“當歸……”然而，顧十一併不因爲她的躲避而鬆開她，繼續逼問着，“當歸，你能再說一遍嗎？說……你愛我？”
“我……”於當歸臉燒得有點厲害，被顧十一這樣逼着問，又被緊緊盯着看，總感覺下一秒又要進入那種生病前的窒息中，長長的睫毛在黑暗中顫抖地忽閃着，眼珠更是慌張地骨碌碌亂轉着。
而就在於當歸被顧十一這種“逼問”忍不住就要脫口而出時，忽地聽顧十一用帶着極致溫柔的聲音，在其耳邊輕輕道：“當歸，我也愛你！”
“……”於當歸。
四目相對，那個瞬間，於當歸明顯感覺到了顧十一眸底的波盪，以及，裡面醞釀着的某種滔天情緒。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吻，不知在何時落下，於當歸甚至都來不及閉上眼睛，那吻便鋪天蓋地地從頭頂上覆蓋下來。或激烈，或綿長，或蠻橫，或小心，像是在訴說執行者內心衷腸，一寸一寸在女人的嘴角，臉龐，耳後，鎖骨，烙下獨屬於自己的印記。
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於當歸醉眼迷離地被男人放開時，她還沉浸在那種從未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之中。
顧十一終於放開了於當歸，內心即便不捨，卻也不得不這麼做，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要得更多，逼着自己在鬆開於當歸後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十一，你……”於當歸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卻聽顧十一啞着聲嗓道：“我，去趟衛生間！”
“哦。”於當歸不明所以，只是怔怔地看着顧十一走得急急的背影，輕輕抿起紅脣，她只覺自己此刻身體在發燒。
顧十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待其回來後，於當歸已然昏昏入睡。之前的身體還未徹底恢復，又經過剛纔那麼一折騰，於當歸覺得自己大腦發緊，於是，在顧十一離開沒多久便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這一閉直接睡到了天亮。
窗外傳來鳥叫的聲音，於當歸輕輕嚶嚀一聲，下一刻便睜開了眼睛。
唔，天亮了。
睡得真好！
昨晚好暖和！
咦，自己什麼時候買了抱枕……抱……枕？！
“啊！”於當歸驚呼一聲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後知後覺地這纔想起來昨天晚上她同顧十一做了什麼。下意識看向自己身上……呼，內衣還在，但是……胸口處的那朵梅花是什麼時候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