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成海是斷不能承認自己因爲不放心於當歸,便這一天啥活也沒幹就是一直緊緊跟着自個兒孫女的。
待於當歸進門,於成海佯裝驚訝的樣子朝於當歸招呼了一聲。
“當歸啊,你回來啦,怎麼樣?累不累?”於成海眉角帶笑,一邊說話一邊小心觀察於當歸臉色。
於當歸朝於成海眨眨眼沒說話,直到於成海臉上那抹笑即將要掛不住時,終於開口道:“爺爺,您若是再這樣跟着我,說不定過幾天咱倆就都得餓死!”
“啊?什,什麼?”於成海沒明白於當歸的意思。
“我是說,咱家現在就靠您來支撐了,本就沒有多少餘糧,您不想到時候咱爺倆出去討飯吃吧?”於當歸仰着那張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張臉皮的小臉,一臉天真無辜地對於成海道。
“額,哈,哈哈哈……”雖然於當歸話很直接,但正是這份直接讓於成海的心徹底落回了肚裡,“對,對,不能有沒有餘糧,不能讓當歸跟爺爺去討飯!當歸放心,爺爺一定不會讓你再餓肚子的!”
於成海話語鏗鏘,神情堅定,於當歸也樂見其成,然而,讓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對她說出這種話來,她還是內心臊得慌。
不過,也只有這般表態方纔能讓於成海對自己放心。
內心擔憂終於落聽,於成海暗歎一口氣,隨即笑着問於當歸今日收穫。
於當歸語數家珍,尤其是在將那些個鵪鶉蛋一個個擺出來時,小臉上露出的笑容差點沒讓於成海再次老淚縱橫。
“好,好,今晚就給你煮鵪鶉蛋,等着,爺爺現在就去做飯!”於成海說着便欲起身去廚房,卻下將起未起那刻被於當歸一把拉住,“爺爺,今天你歇着,從今往後,若是我沒事飯就由我來做!”
“啊,這……”兩叢夾雜着些許白色的眉毛輕輕蹙起,於成海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再次被於當歸截住話頭,“爺爺,放心,我已經沒事兒了!”
“好,好!爺爺聽當歸的!”於成海看着於當歸挺直脊背進入廚房,終於不再執着。
於當歸進入這個明顯翻修過的簡易廚房後,關上門,隨即將竹簍裡的東西一一擺了出來。
雖說是第一天出去,但收穫還算頗豐,除了那些鵪鶉蛋,於當歸還從一顆棗樹上打下來十多顆風乾的大棗。
於成海雖然會做飯,但於當歸對於成海做得飯着實不敢恭維,也因此,平日裡,於家那一大家子的飯都是於當歸在做,雖然,那飯也不算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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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當歸撇撇嘴,從張春蘭等人的百般挑剔中掙出思緒,看了眼鍋臺上的調料。
鹽、花椒、八角、桂皮,蒜,半壺醬油,一瓶醋,還有一碗煉過的豬油和一小塊豆腐,之後再無其他。
“哎,老天怎麼不賞我一個金手指呢?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抿了抿脣,於當歸便開始彎腰生火。
上輩子的本事沒忘,這輩子原主的所有也早已被其融會貫通,所以,很快,於當歸便讓廚房裡熱乎了起來。
於當歸先將八角、桂皮、花椒製成滷水,再將鵪鶉蛋放入鍋中煮熟,撈出來後又燒了一鍋水,將洗淨的大棗和小黃米,另兼一小撮大米一塊兒倒入鍋中,再撒入幾粒紅豆和一把蕎麥,如此,一鍋八寶粥算是完成大半。
窩窩頭還有剩,不能浪費今日便先接着吃。
鵪鶉蛋剝殼,再放入滷水中滷起,只待滷好加入調料攪拌均勻即可。
於當歸低頭看向角落裡那堆土豆和白菜,想了想,便決定先做兩個簡單的,今日上山挖來的那些藥草暫時是用不着了。
大約一個小時後,廚房裡陸續傳來叫人食指大動的香氣,本還在編着籮筐的於成海在被那香氣吸引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活計。
用力吸了吸鼻子,於成海最終帶着滿心疑惑起身,剛準備邁步便只聽於當歸在廚房裡喊道:“爺爺,開飯啦!”
於成海快走幾步,在來到廚房門口時那足以攪動人胃蕾的香氣更濃了。
“好香!當歸,你做了什麼?”於成海暗暗嚥了咽口水,推開門一看,便看到鍋臺上此時正擺着冒着熱氣的一菜一湯,而於當歸此時正在用一雙筷子在一個大海碗裡慢慢攪動着。
於當歸回頭,眯眼道:“熬了八寶粥,清炒了個土豆絲,做了個白菜燉豆腐,爺爺,等着,鵪鶉蛋馬上就好!”
“……”於成海眨眨眼,顯然沒料到於當歸竟然會做這麼多吃的,然而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令他吃驚的是,於當歸所用的那些材料明明都是自己之前用過的,可只憑這香氣就要遠遠將自己做的那些……額,暫且稱之爲飯吧,甩出幾條街。
金黃色的土豆絲像是被一個個量過般,長短一樣,厚度一樣,仿似粘貼複製,一個個身上塗着青色湯汁,看着就極爲爽口。
瑩白的豆腐像珍珠般散落在湯鍋裡,黃白的菜葉像是保護公主的勇士,一個個緊緊簇擁,帶着獨屬於各自的韌道。
“爺爺,您先盛飯,我把這收拾一下!”於當歸將肉味鵪鶉蛋攪拌好,回頭對於成海道。
“……啊,好。”機械地點頭,看着鍋裡那集齊了多種顏色,像是一幅雋美圖案,濃濃的,香香的,散發着誘人味道的八寶粥,於成海久久不能回神。
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天氣依舊有些涼,於成海將飯桌搬到屋子裡,之後依着於當歸話將飯菜一一端進了屋。
“爺爺,您吃菜啊!”於當歸衝只端着八寶粥喝,明顯神遊天外的於成海喊了一聲。
“啊?啊!好,好,爺爺吃菜,爺爺吃菜!”於成海眨了眨眼睛,隨即對着海碗便是一大口。
“額,爺爺,我說您吃菜!”於當歸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哈哈,爺爺就是喜歡喝這粥,這粥可比爺爺熬得好喝幾百倍啊!”於成海收回思緒隨即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於當歸抿脣,對於成海的反應多少理解,看破不說破,只怕這於成海早已是驚弓之鳥,再經不起任何驚嚇。
不管怎麼說,這頓飯總歸有其特殊意義,爺孫二人在之後便沒有多說話,只是埋頭享用這難得的美餐。
而恰在這時,大門忽地被人推開,於保國的聲音隨即響起,期間還夾雜着張春蘭明顯不耐的牢騷。
“爹,俺給您送糧來了!”於保國如此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