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同樣驚喜得不行,“洪老師,真是太感謝你了!”
“哪裡,哪裡,這都是我們人爲師表該做的。”洪愛軍客氣地道,倆人說了兩句客套話後,才掛斷了電話。
之前聽鍾先生提過,跟洪愛軍倆人是同班同學,之前文華大革命中,一大批知識分子被批鬥勞動改造,其中,洪愛軍遭到慘不忍睹的批鬥。
原本還算吃飽喝足的家庭,一夕之間跟天塌下來一樣,洪愛軍被勞動改造期間,老父親母親相繼撒手歸西,家裡四個娃娃就靠婆娘一人下地操勞一畝三分地撫養長大。
後邊洪愛軍恢復名譽,重新走上教室的崗位,爲社會主義發展做貢獻,可也就這兩年才領得工錢,家裡吃喝問題同樣跟不上。
他對自個有恩,楊小娥琢磨着,改天抽空得上洪愛軍家裡慰問,工作室和蓋小區活還需人手,倘若沒嫌棄便安排去幫忙。
這事怪她,應該早就考慮到的,無奈複習那倆月成天抱着書本做題,高考後又成天爲張振國消息擔憂,就耽誤了。
今天正好去印刷廠辦事,倒是能順道上洪愛軍家裡一趟,只是人才剛剛幫過自個,就去囑咐工作的事,顯得太勢力了。
早春的天,樹梢都大地綠了,只是空氣中還帶着點兒寒氣。
楊小娥回房屋,身上穿的是淺色及膝蓋的毛裙子,從櫃子裡選一條淺粉圍巾,在脖子纏繞兩下,緊了緊,擋住從外邊灌進脖子的寒氣。
以前盡是齊嬸子買菜的多,但上次發生楊樹根半路攔路要錢這事,她怕了,買菜這事落到周嬸子頭上。
這會拎着菜籃子從外邊回來,一進門,就看到穿着單薄的楊小娥,“呀,小娥,你這是要出門啊?來月事就多穿點嘛。”
楊小娥俏臉有些尷尬,估摸是廁所換紙巾被倆嬸子看到了,不過這出口就講出來,怪不好意思的。
“哦,沒事,這天也不咋冷。”楊小娥道。
“不成不成,婆娘家來月事身子骨最弱了,多穿點別感冒。”周嬸子趕緊把菜籃子放下,急呼呼往往房屋走,推門一眼便瞅張振國的軍大衣就擱門背後,拿出來強行給楊小娥套上。
看到包得跟糉子一樣的她,周嬸子滿意地點點頭,“嗯,就這樣吧,你去辦事吧,路上小心點啊。”
“沒事的,有狗子陪呢。”楊小娥笑笑,回頭招呼趴在桌子底下眯眼的狗子。
一聽主人提到自個名字,狗子立刻睜開眼睛豎起腦袋,就看到一副外出的主人,立刻爬起來朝她跑過去。
“誒喲,這狗被訓練得還真通人性。”眼瞅一人一狗出了院門,周嬸子笑着打趣起來。
楊小娥裡邊穿毛連衣裙,外邊套着老倌的軍大衣,腳踏小皮鞋,頭髮梳成馬尾挽成一個簡單的髮髻,素面朝天,一路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樣的裝扮,讓人一看就曉得是個剛結婚的小媳婦。
楊小娥一路打探下,花半小時終於尋到印刷廠了。
看門的是個小夥子,正蹲地上烤火讀魯迅的《爲了忘卻的紀念》呢,聽到喊聲站起來往玻璃窗外看,是個穿着大方得體的小妹子。
推門出來看,見着她面容時那雙眼睛清醒更亮了,“你好,你找誰?”
對方的眼神讓楊小娥有些不自在,“你好,我這邊需要幫忙印刷些名片,可以幫忙叫你們負責人嗎?”
“可以可以,你進來坐。”這小妹子湊近了更好看,小夥子將人引進值班室,低下頭,掩住眸底的那抹緊張,“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去喊人來。”
楊小娥衝他微微一笑,“麻煩了。”
美人一笑,婉如清揚,小夥子心砰砰地跳,哪裡敢多看一眼啊,趕緊麻溜跑出去了。
把這事告知老闆後,倆人朝值班室走來,原先看到小夥子臉紅到耳根子,老闆便猜對方估摸是個小妹子,長得還好看,不然沒道理害羞呢。
等推門進去,見到楊小娥本人時先是一驚,這妹子脣紅齒白的,可真是十里八村都難得找着一個跟她聘美的。
再定眼細看,小妹子咋有點面熟,爲人老闆麼都是有點眼見的,瞬間就想起這人是上過幾次報紙的縣城風雲人物啊。
“呀!你是楊老闆吧?我姓洪,你好,你好!”洪老闆熱情地伸手與之相握。
聽到跟洪老師一個姓,楊小娥對他多了些好感,微微一笑,大方有禮地衝他講了自個今天來的目的,又把印刷名片樣本給他。
“誒喲!我記得這,上次是一個喊小龍的來找啊!”
“是啊,他是我助理,今天他那邊忙,我就過來了。”
講完生意,倆人又聊了幾句,楊小娥才道別起身離開。
小夥子沒插上嘴,擱邊上聽老闆一個勁誇獎楊小娥能幹,心砰砰跳得更厲害了,臉紅得像一撞會破的薄皮柿子。
老闆早看出點矛頭了,笑着打趣起來,“都說書呆子書呆子,我今天算見識了,你成天看書不去看外邊世界,跟你講,這楊小娥已是人家婆娘了,娃娃都生了娃,人老倌可是部隊牛逼人物呢。”
一聽小夥子頓時就泄氣了,搞了半天人都結婚生娃了,他這心底還琢磨着打探具體地址,完了跟家裡大人說上門提親呢。
老闆沒理會小夥子的春心蕩漾與吃不着一臉落寞,手裡拿着名片樣本,嘴裡吹口哨走了。
從印刷廠到家得經過市場,前幾天買的水果吃光了,楊小娥順道去看看有沒賣的。
路過趙姨滷味時,跟店員笑着招呼,完了往裡邊瞅兩眼,疑惑道:“韓大叔今兒沒來嗎?”
“韓大叔有事呢,今兒他兒子閨女從市區回來,拎着趙姨去見面了。”一店員道。
怪不得,韓大叔是個工作狂,甭管哪個時間段,只要出門逛縣城路過趙姨滷味,都能見着人人影。
這麼說,韓大叔跟趙金芳的喜酒,也馬上喝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