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就是賭氣，自己不是沒說，是說了他繞開話題不如實坦白！
“小娥，別哭了，心裡有話，有想法，好好跟我說，捨不得啥，或者不想去部隊，或者對三個娃娃有啥子想法，跟我說。”張振國忍着害怕，儘量耐心的跟她說。
楊小娥用力將他給推開，這懷抱留給魏玉芳吧，假巴意思的還問，問個屁的問！
張振國本來摟着媳婦坐一起的，這會精力都在哭啊哭上面，沒咋察覺猛地被她推了一屁股坐地上，他面色不好看，強忍着脾氣問，“你別哭了成嗎？”
楊小娥幽怨地瞪着，就哭！
張振國是真生氣了，拳頭一下子握緊，用力往地上砸了下去！
楊小娥害怕地閉上眼睛，捂着耳朵，抽泣聲和淚珠子都止住了。
張振國拳頭落在地上，楊小娥後怕地睜開眼睛，剛剛都覺得牀都震動了一下。
低頭往去，地是泥巴地，哪裡受得了在軍營裡磨鍊了十多年，渾身肌肉硬得像一塊鐵疙瘩何況是拳頭的軍人砸？不誇張都凹了一塊。
好在三個娃娃是男娃又心大，似乎也曉得爹媽在吵架，被嚇得只是微睜開眼睛，小臉兒漲得通紅，眉頭皺着，但很快又眯眼睛呼呼睡去。
張振國看媳婦像被嚇着了，趕緊爬起來又伸出手臂，把她圈進自己懷裡，“小娥，對不起，剛纔我太擔心你哭啊哭啊會出事，對不起，對不起。”
說着雙手擡起她的臉，脣落於她的額頭，完了在她兩隻手臂上搓了搓，無言的安慰。
楊小娥也沒反抗，只是一動不動，臉上是驚愕的表情。
莫不是被嚇傻了吧？張振國開始懊惱了。
十八歲初中畢業就去軍營裡磨鍊，如今已是三十一的男人，安慰的話也就懂那幾句，也沒跟妹子有過接觸，更別提談過啥戀愛，親媽打小又死去，當真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娃兒，剛纔瞧媳婦哭個不聽，心裡擔心別是產後抑鬱症變本加厲，咋整，被媳婦推了坐地上，就拿軍人的方式來對待了。
這一拳頭穩穩砸下去，媳婦倒是不哭了，但是人不對勁，可也不曉得該咋個整，只能緊緊擁着，湊到她耳邊說對不起。
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真被嚇傻眼了，楊小娥覺得渾身疲憊不堪，軟弱無力，她躺回牀上，仍由老倌替她脫掉衣裳再換上睡衣，蓋上被子。
閉眼時，隱約感受到老倌俯身輕輕地吻着她的額頭，然後滿是歉意地說對不起。
媳婦睡着後，張振國就坐在牀邊守着，俊臉憂愁，每隔十幾分鍾就拿手背撫摸她額頭看有沒有發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快十二點了，張振國有些昏昏欲睡，最後一次伸手觸摸媳婦腦門，涼涼的，這下才感到心安。
於是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搖籃邊看三個娃娃，現在一個月的小傢伙們還處在不是吃就是睡的狀態，胃容量也小，白天兩三個小時喂一次，晚上半夜起來喂一次，但晚上幾乎是給予奶粉餵養。
奶瓶奶嘴擱在櫃子裡，都是清潔消毒乾淨的，這會打開櫃子拿出來，保溫壺的水溫在四十多度左右，先往奶瓶裡倒好水，再打開奶粉罐倒奶粉，搖勻後試一下水溫，確認適合三個娃兒喝再遞到嘴邊。
娃娃眯眼吸得很帶勁，吃完又呼呼大睡，都不帶掀開眼皮看一眼他們爹的。
伺候完娃娃，張振國回到牀後邊檢查窗戶有沒關嚴實，完了返回牀鋪，脫鞋子，輕手輕腳爬上牀在媳婦身邊躺下，伸出手臂輕輕攬她，習慣性脣落於她的額頭做晚安，慢慢才進入了夢鄉。
天都敞亮，周嬸子齊嬸子爬起來準備去市場蹲點，這年代想買點鯽魚草魚啥的還挺困難，一個禮拜難得碰着一回，昨兒上市場是聽說今早有個家裡養魚的會帶幾條來賣，當時旁邊人聽了都紛紛喊話要買，兩人擔心被人搶走纔出此下策。
結果剛推門走出去，就看到廚屋有煙往上空冒，兩人當即震驚。
“哎呀，莫不是失火了吧。”齊嬸子傻眼了，問。
周嬸子喊，“趕緊救火！快去提水來！別燒着房屋了！”
“哦哦哦，這就去！”
兩個嬸子拔腿就向院子裡水井處跑，端水盆，拎水桶，一心想把火給撲滅了。
“呀？振國！”周嬸子第一個跑到廚屋門口，就驚在那裡，自打楊小娥坐月子來他的確一日三餐都搶着做，可也沒這麼早呀？
齊嬸子也不敢相信地看向廚房裡，問，“振國，你不睡覺的呀？這才五點鐘呀？”
張振國頂着兩隻黑眼圈，疑惑地打量着兩人，最後把目光停在了兩人手裡的水桶和盆，“睡不着就起來做飯了，你們這是？”
周嬸子齊嬸子怔住，睡不着？
張振國見臉上有不同程度的錯愕，只嗯了聲，回身又繼續忙活了。
可能被上次媳婦發高燒事情給刺激，昨晚張振國本以爲會安然入眠，實際上確實睡了，但每隔半小時就自動睜開眼睛醒來，接着心慌慌伸手撫摸媳婦腦門，雖然涼涼的自己心安了，可也就半小時就又從夢裡自動清醒，慌里慌張又伸手摸了摸。
如此反覆，沒法，張振國索性不睡了，掀開被子下牀穿衣擱院裡練拳活動，完了下廚做飯等天亮媳婦睜眼就能吃。
“她嬸，你說，振國爲啥睡不着呀？”
“哪個曉得。”
“你說，會不會昨晚跟小娥吵架了？畢竟他那個事挺讓人煩了。”
“噓，別說了，咱快去市場吧。”
“……”
兩個嬸子不大不大說話聲落入張振國耳中，他眉頭皺了下，那個事，是哪個事？莫非媳婦哭不是因爲產後抑鬱症，而是被自己給氣着了。
張振國擰着眉頭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只能用心把這頓早點做好，等媳婦起來後伺候她洗漱完畢，穿衣，綁頭髮辮子，領去廚屋吃飯。
一天下來，張振國跟伺候小祖宗一樣對媳婦，三個娃娃也不讓她抱，全歸他操心。
但楊小娥還是沒多話，也沒任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