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翠你幹啥子!”
“美翠你這是要幹啥子……”
“哎呀!”王秀花臉色都變了,被閨女猛地一甩撲通一屁股坐地上,腦袋不偏不倚嗑着桌子角落,瞬間就見紅了。
“美翠啊,你這是幹啥子啊!”王秀花頭次被閨女打,心痛得難以自己,抹眼淚哭喊着。
李美翠見狀,心裡的氣也消了一半,但也沒有動,握着拳眼色森然地盯着,“媽,我都這個樣子了,如果你心裡還想着楊小娥,那我只能當沒有你這個媽了。”
講完,正眼都不瞧,幽幽回到牀邊。
王秀花一抽一抽的,也不敢哭喊了,沒錯,閨女打自己也不是有心的,都是自己那些話傷着了。
可到底心裡痛,畢竟自己是她的媽,咋個一句話不中聽就出手打呢。
王秀花攙扶着桌子站起來,擱邊上空椅子坐下來,看着閨女,可血從額頭落下來弄得眼模糊的看不清,只道:“美翠,你,你這是又幹啥子啊?”
李美翠理都不理,默默地從衣櫃裡拿出三件毛衣,用繩子綁生圓形的一坨,然後塞在肚子用衣服蓋住。
都生下娃娃了,這是要幹啥,繼續裝懷孕嗎?王秀花看不懂閨女,但也不敢多問,怕又惹怒了她。
李美翠做完這些,又走到擺放本子和鉛筆以及雪花膏的桌子上,拿小木梳對着鏡子整理頭髮,綁成馬尾辮子,完了起身走出去。
王秀花忍了忍,終究跟了上去,憂心的喊,“美翠,你剛生了娃娃,不要亂走動啊。”
看到閨女朝院門走去,這會外面雖然是大太陽,可風也挺大,吹着了容易落下月子病,這玩意可不是輕易就能根治的。
“美翠,你出去幹啥子!你這孩子!咋不拿媽講的話當回事呢!”王秀花嘴裡抱怨着,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本要伸手攔住閨女,都是爲了閨女好。
怎料,閨女冷眼掃過來,眼裡的寒光射得王秀花涼颼颼的,猶豫了一下,終究收回欲攔住的手,低下了頭。
王秀花心裡着實害怕,閨女受了刺激,這會變了個人,稍微不中聽的話就動手。
雖然只捱過一次打,但王秀花肯定,自己偏要伸手去攔,後果就跟剛纔一樣。
李美翠推來院門,擡腳出去了。
王秀花只能在後面乾着急,咋辦纔好,閨女不會去找楊小娥殺人報復啥的吧?
可又覺得不對勁,殺人直接拿刀子衝過去就成,何必拿衣服綁成圓形塞肚子裝作孕婦樣呢?
不過爲了預防出意外,王秀花還是悄悄跟在後頭,看到閨女朝楊小娥出租房的另一方向走,才停下步子伸手擦了擦腦門的汗珠子,堪堪鬆了一口氣。
但王秀花不敢多耽擱,這事可是李家大事,得回村子告知老倌一聲!
王秀花返回家將院門拉上,也不鎖,怕閨女回來時沒鑰匙進不去,接着匆匆往建設村的大土路走去。
眼下肚子已經九個月,按照醫生交代的,多胞胎有早產的可能,這段時間得隨時注意身體情況,楊小娥之前還幫着操心工作室和蓋房子的事情,如今是一點不敢鬆閒,只要想起就拿母嬰護理書籍,尤其孕婦生產細節她看了不下五遍,但怕記不住,這會又捧着仔細。
歡歡擱簸箕筐裡玩兒皮球,玩着玩着眼皮就控制不住的耷拉着,看着皮球模糊的影子,歡歡漸漸地手沉下來,閉眼睛便進入了夢鄉。
皮球從手中掉落在地,滾到楊小娥腳跟,她撿起來想扔給歡歡,擡眼望去,小傢伙都睡着了,嘴角上掛着甜甜的笑容,估計是做啥美夢。
小孩子就是睡得快,前一刻還玩兒,眨眼間的功夫都閉眼睛了,楊小娥笑笑,把皮球擱地上,起身回房屋拿一塊小圍巾返回給蓋住肚子,避免着涼。
楊小軍趴在桌子上拿鉛筆畫畫,沒畫一會兒就沒興趣了,閣下鉛筆從椅子上跳下來,小步子噠噠朝牀那邊跑,蹲下身子從牀底下拿出藏好的小汽車和十二色彈珠,出門時對二姐交代,“我去找大毛了!”
“別去太遠。”楊小娥道。
“我曉得。”楊小軍嘴裡迴應着,飛快拉開門衝出去了。
齊嬸子打着哈欠,撐着懶腰走過來,道:“小娥,你今天還沒睡午覺吧,咋個不去睡會?”
“我先前不困,這會怕是三點鐘了,就不睡了。”楊小娥眼睛沒有離開書本回答。
齊嬸子道:“那你看會書,我回屋躺會。”
“誒。”楊小娥應着。
齊嬸子打哈欠朝房屋走去,屋裡擺着上下鋪兩張牀,和周嬸子兩人各自睡一張。
齊嬸子脫掉鞋和外套,爬上牀鋪,這會天熱就不蓋被子了,把被子和牀單收起來擱在牀腳,身子躺涼蓆上,今天忙了一天,腦袋暈的不得了,估摸一躺下就進入夢鄉。
然而剛剛躺下,眼睛都沒來得及閉,就被砰砰砰的拍悶聲給吵着了,伴隨着陌生男人的喊聲,“開門!快開門!”
這是哪個,咋個聽語氣跟上門鬧事似得,齊嬸子爬起來跳下牀,眉頭皺着走出來。
“是哪個?”楊小娥放下書本起身走向院門,門還爲全拉開,門被幾道靈活的身影就擠了進來。
“公安同志?你們這是幹啥?咦?這是幹啥啊?”齊嬸子一面披外套一面走出來,看到楊小娥被粗魯地推到一旁,面色頓時不好了,呵斥兩聲,結果對方壓根不予理會,三四個公安同志直接朝各個房屋破門進入,太沒紀律了。
楊小娥伸手一把拉住欲要上前理論的齊嬸子,面色沉着對她搖搖頭。
周嬸子擱廚屋挑選嫩黃豆芽準備晚上炒,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這情況,臉上表情不好看,追上問,“公安同志,你們這是咋個啊?在搜啥東西啊這是?”
四個公安同志面無表情把東西南北四個房屋搜查一遍,確定沒找着人,互相看了一眼,完了走出房屋朝院裡的楊小娥過去。
“你們太沒禮貌了,咋個就一聲不吭破門進去呢,這萬一誰在裡邊睡覺,或者換衣服的,被看到了,豈不便宜了你們!”周嬸子渾身激動地指着四個公安同志訓話。
“就是!太沒有紀律了!”他們的行爲令齊嬸子氣憤,是公安就了不起啊,一句話不說就闖進去搜查,這玩意楊小娥擱裡邊睡覺,被驚着了,肚子的娃娃出了啥問題,哪個擔待得起啊!
跟在四個公安同志身後的,還有兩個報社的人,其中一個男同志楊小娥見過兩面,這又是破門強制性搜查,又是帶報社的人一道,楊小娥曉得一定是出大事了。
帶頭的公安同志站在楊小娥面前,面無表情地問,“楊小娥同志是吧?”
“是,我是。”楊小娥說。
“楊小英是你親妹子嗎?”公安同志問。
楊小娥心下一緊,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接着點頭,“是我三妹。”
齊嬸子和周嬸子不解地看向公安同志。
“同志,小英咋個了?是不是犯事了?”齊嬸子問。
聽了這話,周嬸子頓時明瞭,楊小娥正正經經做生意,不惹事,咋個會有公安冷臉上門搜查呢,八成是躲在外邊的楊小英犯事了。
這會一臉焦急追問,“同志,小英犯事了對嗎?犯了啥事啊?”
“是啊,犯了啥事啊?”齊嬸子問。
“都安靜!再嚷嚷,我就當妨礙公安辦案抓起來!”公安同志凝眉厲喝一聲,兩個嬸子給嚇得一哆嗦,面色堪堪,低下腦袋不敢插話了。
楊曉霞察言觀色,曉得這一定是大事件,不然以自己在大傢伙的慈善家位置,就算公安同志上門辦事也不會如此無禮。
這會眼透着一股歉疚,問,“不好意思,我兩位嬸子也是太操心了纔多嘴。同志,能不能跟我說下,我三妹到底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