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軍咳嗽一聲，緩緩地道：“小娥蓋房的事，你也曉得了吧？”
福老實點了點頭，道：“曉得，今天聽李炮仗閨女提了一嘴。”
“嫁到我張家，給她好條件做生意，這會掙了錢一搬走，第一時間就給孃家修蓋房子，太氣人了！咳咳咳……”提及這些，張紅軍就氣得臉色漲紅，咳嗽也隨之而來。
人是張紅軍攆走的，蓋房子的是也是迫不得已，不然工作室就只能關門了，福老實心底想爲楊小娥講兩句好話的，可瞧張紅軍不斷的咳嗽，話都講不出來，福老實只能把講理的話吞下肚裡。
“老張，咱不急，慢慢吸氣，呼氣。”福老實起身，一面幫張紅軍拍背順氣，一邊勸。
張紅軍咳了會，才喘着粗氣，冷哼着講話，“她掙的那些錢是還在當我張家兒媳婦的時候掙的，蓋房子，可以，但不能動這些錢。”
福老實心裡咯噔一下，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紅軍道：“她的錢在銀行裡存着，老實，你明兒就去把錢取了給我，錢，我是一分都不會給她留的。”
之前問過兒媳婦，掙的錢得放好，別讓小偷給拿走了，當時兒媳告知，掙的錢都存在兒子的郵政儲蓄裡，她想修改房子，可以，但這些錢都是兒子的，不能白白拿走。
福老實臉上露出爲難神色，“這……怕是不好吧。”
“她跟李長喜做了那些事情，給我張家丟盡了臉面，我兒這輩子都得戴着綠帽子的笑話過活，取了這點錢又咋個了？這都是她對我兒子的補償！咳咳咳……”張紅軍氣呼呼地道，伴隨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福老實趕緊端起地上的茶壺，拿空白瓷杯子倒水，完了把水杯遞給他，“不急，喝水，喝口水緩緩。”
張紅軍一邊咳一邊接過來，白瓷杯湊在嘴巴喝了兩口，眉頭皺了下，“這水咋沒味？”
福老實道：“這是白開水，咋個有味呢。”
“之前我喝的白開水味道好喝，這個淡淡的，沒味。”說着張紅軍把白瓷杯遞出去。
福老實接過來，睜大眼珠子瞧，又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是沒味道，可白開水不都這個味嗎？
張紅軍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下去，福老實只能把水杯擱到桌子上，再返回坐在牀邊。
“老實，銀行本子應該在二樓書桌低下的抽屜裡，她搬走時有點匆忙，拿存錢本子這事鐵定沒想起來，我估計她明天會過來拿走，你等會就上樓去拿，完了把這個本子替換。”張紅軍說着，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紅色的銀行存本，這個是自個的賬戶開戶，但裡面的錢已經取走了。
瞧張紅軍這幅樣子，怕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出，只是沒想好找誰去實施，如今自個進來，就被逮着辦壞事，福老實擱心裡暗怪自個倒黴。
楊小娥對自個有恩，福老實總覺得這麼做不好，這會忍了忍，終究開口勸，“老張，要不取一部分當做給振國的補償，餘下部分還是給她蓋房子。”
張紅軍已經下過死命令，只允許工作室在張家開兩個禮拜，之後不搬走就一把火燒了。
那可不行，工作室沒了，意味着大傢伙都失業，好不容易吃飽喝足的生活又要回歸以前一面玉米麪吃三天的囧相。
張紅軍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好掙錢，取走了用不了兩天就掙回來了，她這次蓋房子不單單隻蓋工作室，還要把老楊家的土房子推翻，蓋磚頭房，憑啥子，在我張家掙的錢，要給老楊家蓋磚頭房？”
福老實猶豫着勸，“可是都取了，她連蓋工作室的錢都沒有，這……怕是不成吧。”
“一個工作室能需要多少錢？五百塊錢就蓋成了，她手裡肯定有這閒錢，要是沒有，她也可以跟男人借，這不，魏大勇不是也喜歡她麼，上回我手術時，魏大勇二話不說就給了七千塊，當時我還說他們戰友情同手足呢，原來，魏大勇是被她給迷着了，這錢，是給她的，不是給我的！咳咳咳……”張紅軍氣的渾身發抖，咳得面色發白。
再這麼刺激下去，萬一咳出血了咋個整，福老實可不敢再惹着張紅軍了，趕緊點頭，“成，我等會就去找銀行本子。”
聽完這些，張紅軍臉上纔好看了點，把手中的銀行本子再次遞給福老實，督促道：“明天取錢的時候，你就裝作是她家老人，我明天一早把密碼給你寫着，等到了取錢的地，你讓銀行同志教你輸入密碼，取出來就成了。”
福老實接走了存摺本子，低着頭不講話了，
張紅軍堪堪鬆了一口氣，嬸子動了動，平躺在牀上，對他擺了擺手，“你現在就去找存摺本子吧。”
“哦。”福老實答應聲，起身朝門口走。
張紅軍想了想，又喊住，“老實啊，這個事情別告訴她，發現取不了錢，她自然會找我的，到時候，我再跟她好生理論理論。”
“誒，我曉得了。”福老實曉得這個事情辦不得，可張紅軍這樣子，又擔心拒絕了他一激動就又病情加重。
如今只能答應下來，反正錢取回來了全數擱張紅軍手裡，發現錢沒在，楊小娥會上門問話，到時候，就讓他們面對面解決吧。
這天晚上，楊小娥做了個美夢，說蓋了個和設計圖裡一模一樣的房子，住着可舒心的，小弟和歡歡都非常喜歡，三妹和大姐也讚不絕口，爺雖然嘴裡說沒有二層太不上檔次，可褶皺的老臉上卻寫着滿足的笑意。
工作室蓋得更大，裡面辦公室和休息室連一起，辦公室放着兩個辦公桌，李美伢一個，她一個，辦公桌還擺着兩臺電腦呢，楊小娥好生奇怪，這年代咋個可能有電腦呢，一定是做夢。
果然，醒來發現這是個夢，而且一睜開眼睛就連續打了好兩個噴嚏。
俗話說打一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你，兩個是有人在背地裡罵你，做損你利益的事，楊小娥曉得這些話不能當真，可不知爲何，這心裡隱約有些七上八下的，沉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