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天氣悶熱,黃金麗跟王秀花都擔心晚上雞肉悶壞了,於是跟楊小娥請了二十分鐘的假,提着自個的肉和煙回家了。
張振江鬧着也要上縣城吃好的,一開始楊小娥不同意,畢竟他腦子不大好使,也沒有跟他單獨出去過,不曉得會不會吃幺蛾子什麼的。
李美伢也提議不讓去,說晚上讓自個媽領着上家裡吃吧,把張振江憋屈的,雙手環臂蹲在地上,嘴巴噘得老高了。
考慮到爹住院肯定也擔心掛念他,楊小娥思前想後,反正又小叔子在,於是就答應了。
張振江樂得擱地上蹦起來,楊小娥和李美伢呼笑着對視一眼,接下來上二樓趕工。
一天下來毛衣織了五件,楊小娥在幹活,李美伢在跟自個媽和王秀花講解織毛衣步驟和方法,張振江好幾次上樓來喊,說到點了,該走了。
張振江上來催了三次後,楊小娥工作之時擡眸望了眼牆上的鐘表,四點鐘,差不多該走了,別餓着老公公了。
楊小娥下樓去廚房,把中午抽空慢火熬的米粥舀出來,裝進白瓷缸裡,擱院裡仰頭喊李美伢一聲,再跟兩位嬸子督促一番,還把大狼狗給放了,這才高高興興地朝縣城方向走。
魏大勇和陳澤一人提着用漁網裝的蘋果,一人捧着白瓷缸走進衛生院,張振國從病房裡出來準備上廁所,擱走廊裡碰到兩人。
“振國,張叔咋樣了?”兩人走過來問。
張振國面色一如既往地沉,道:“還行,這會醒着沒睡,你們進去,我上個廁所。”
“好嘞。”兩人應着,朝病房走去。
張紅軍微閉着眼睛,靜靜地靠在牀頭靜養,面龐面色雖有些白,但已比前幾日的好些了。
“不是說去廁所嗎,咋又回來了?”聽到腳步聲,張紅衛以爲小兒,結果睜眼望去,頓時面樓欣喜,“大勇,陳澤,是你們啊。”
“張叔,感覺咋樣?”魏大勇問着,朝張紅軍身旁走去,陳澤把水果擱在牀頭,道:“張叔,這裡有米粥,你快趁熱吃了。”
張紅軍連連點頭,笑着道:“剛剛肚子餓呢,還跟振國嘮叨,小娥該送飯過來了吧,正好,我把米粥吃了。”
“張叔,我餵你。”陳澤揭開白瓷缸蓋子,冒着熱氣的粥香氣撲鼻,他拿湯勺舀了一勺子,遞到張紅軍嘴邊。
張紅軍一面吃,一邊誇讚,“好吃,跟小娥熬的一樣好吃。”
陳澤謙虛道:“哪裡,嫂子手藝可比我好多了。”
牀頭那有貼的檢查記錄,魏大勇起身去看,道:“血壓正常,心率正常,張叔,你恢復不錯啊。”
“你們照顧的好。”張紅軍樂呵呵地說。
楊小娥三人走進衛生院,張振江左看看右摸摸,很是新奇,李美伢生怕他惹事或走丟了,一邊走一邊吆喝,“趕緊的,別看,快點。”
楊小娥也有點怕怕的,上輩子跟張家人完美沒接觸,新婚夜就跟劉勝利私奔到深圳了,對這個老倌的脾性僅限傳說,這會到縣城裡頭,當真是小豬仔放出圈了一般瘋跑,剛纔見着個小女娃吃着冰糖葫蘆,他直接上去奪過來就舔了吃,把小女娃惹哭了,幸好人家爹媽好說話,給了兩塊錢就放人了。
去病房得經過一個長走廊,沒經過一個病房張振江都走進去看,見到人家屬擱在牀頭的好吃好喝的,都去拿了看看摸摸,可把楊小娥和李美伢臉紅的,又是道歉又是拉拽。
當他倆從第三個病房把張振江拖出來的時候,他還甩手鬧情緒呢,但很快就膽怯地低着頭了,因爲,前面有根立在地上的木樁子。
張振國從廁所回來,就與大哥耍小性子的一幕對上,此時特色的國字臉沉着,眼睛裡透出一股威嚴。
“振國哥。”李美伢喊了聲。
“嗯。”張振國面無表情地應了聲,而後擡眸望向小嬌妻,“他怎麼來了?”
小叔子面色這麼難看,讓楊小娥覺得自個的做法惹怒到他了,俏臉有些尷尬的道:“是我讓他來了,想着爹住院好幾天了,估計想振江了,帶着來,沒準兒爹高興,病好得也快。”
楊小娥不知,張振國俊臉沉着,是因爲爹把大哥怎樣對小嬌妻的事情已經講給自個聽了,婚禮當天變卦讓自個成了新郎官,他對不住大哥,曉得大哥心裡憋屈。
但話說回來,大哥是個智商不到五歲娃娃的人,多說幾次就聽進去了,沒想,大哥非但不聽還順從了外人的話擱家裡對小嬌妻施暴。
張振江依舊膽怯地低着頭,不敢看小弟那張暗沉冷冽的臉。
李美伢想法也跟楊小娥一樣,看到小夥伴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她忙笑着開口招呼,“哎呀,來都來了嘛,我們快去看張叔吧。振國哥,張叔擱哪個病房呢?”
說着李美伢就東瞅瞅西看看的,楊小娥覺得小叔子氣場太壓抑,也趕緊隨小夥伴去,道:“五號病房,就在前面,門口有兩把椅子那間。”
“那我們快去。”李美伢道。
“嗯。”楊小娥回。
兩人勾着手腕走的時候,李美伢湊過來,小聲的嘀咕,“天吶,搞不懂你這小叔子,張叔又不是他一個人的爹,憑什麼不能帶着過來看,那個臉拉着,跟要暴雨了似得。”
楊小娥嘆了聲,苦着臉,道:“估計是怕振江搞破壞吧,哎,這事兒怨我。”
張振江也想跟上去,無奈小弟一米九的個子,魁梧挺拔,樸實健壯,像根木樁子立在跟前,張振江有這想法但腳步沒敢動。
此時,內疚和懊悔敲擊着張振江的心,他哆哆嗦嗦的道:“小娥,是……弟媳婦……小弟……不生氣……大哥……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