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楠上了火車看見李秋芬正坐在牀邊整理物件,腦袋有些發悶。
他一個箭步衝到李秋芬身邊,低聲問:“不是叫你換車廂嗎?”
李秋芬正黑着臉不打算理會楊成楠,可是斜眼看見這人居然換成便服。
直覺告訴她這間車廂不簡單。
”我……你……“李秋芬緊張有些結巴。
楊成楠見她現在才明白,搖頭嘆氣,只好裝作不認識:“同志,我把我行李放在你牀下可以不。”
李秋芬呆如木雞的點點頭,任楊成楠怎麼處理這車廂的東西。
最後兩人都收拾差不多,楊成楠像是交朋友一般自然坐在李秋芬身邊。
“同志,你能不能和我換換車鋪,我這身體睡上面的太擠了。”
李秋芬知道這人是在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睡在下鋪遇見什麼事肯定會誤傷自己。
但是演習要演全套,不然會讓人懷疑,更何況,李秋芬總覺得有人用餘光在注視這邊。
“不行,同志。”果然李秋芬說出這句啊,車窗邊的人鬆了一口氣。“我這價格和你不一樣,再說我也不喜歡睡小牀。”
楊成楠裝作了然的模樣,從兜裡掏出2元賽到李秋芬手裡,死活要和她換。
李秋芬盯着眼裡手裡的錢,良久說道:“行吧,我給你換。”
說着像小市民一般,把錢塞進兜裡縫得最裡層。
兩人交談這會工作,對面人表情從警惕到鬆懈,最後似乎聽見其他車廂有軍人的消息,身子一震都紛紛起身打算去其他車廂逛逛。
等人走了,李秋芬緊張嚥下口水,這會兒,心還跳得很快。
“你咋不給我說清楚啊。”李秋芬抱怨道。
要是講清楚,她肯定馬上就去換車票了。
楊成楠無奈道:“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我也不好講清楚吧。”
“那我該怎麼辦?”
現在去換車票,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這樣對楊成楠十分不利,但是自己如果一直睡在這個車廂那就是對自己的不利。
“你晚上就在上鋪不要下來,聽見任何動靜都不要。”
楊成楠又瞧了瞧李秋芬的行李,裡面有把水果小刀,他眸下一沉提醒道:“晚上睡覺時候,把小刀放在枕頭下面。”
一聽這話,李秋芬知道這事比自己想象還要嚴峻。
“火車上的工作人員知道嗎?”
楊成楠搖搖頭,這次是秘密行動,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真實身份,只見過對方的照片,組織上要求要在這趟列車上將這10人的團伙一舉拿下。
所以他們才設計兩面夾攻,這車廂裡有幾個便衣,其他車廂有裝作去外地執行任務的軍人,目的就是迷惑對方。
李秋芬準備去泡完泡麪,等吃飽就上牀躺着,看來這趟旅行真是註定曲折坎坷。
晚上
李秋芬把小刀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下鋪的男人們還在喝酒打牌,其中有今天在車窗靠着男的,現在正和楊成楠聊得愉快。
沒想到楊成楠現在變化這麼大,之前就是個公子哥,現在一看眼神和氣質都不一樣。
李秋芬想着想着,握住小刀進入夢鄉。
一夜無事。
早上她起牀時候,楊成楠已經收拾完畢,正在削蘋果。
兩人裝作男女青年聊得來的模樣。
“你吃不?”楊成楠侷促給她遞了半個。
這是昨天兩人商量好的,既能迷惑對方,又能減輕楊成楠的表演痕跡。
李秋芬嬌羞接過他手裡的蘋果,低頭小口咬了起來。
“年輕真好啊。”這時,楊成楠的目標人物坐在對面開了口。
他臉上嘴角那邊有一條肉刀疤,不長但是看着有些嚇人。
他正吃着面,擡頭看着李秋芬兩人這含情脈脈的樣子,忍不住感嘆。
被對方一說,李秋芬只覺得臉臊得慌,不好意思拿着蘋果去了過道口。
“你看!哈哈哈哈。”楊成楠則指着李秋芬那嬌羞模樣,衝着刀疤男笑着。
其實,李秋芬是去過道口觀察楊成楠戰友的情況,那邊和這邊差不多,大家正在閉眼休息,暗地裡都等着合適的機會。
不一會,她吃完蘋果回來了,而楊成楠已經在和對方打着牌。
“要不要試試?”刀疤男朝李秋芬提議。
李秋芬害羞搖搖頭,嘟囔說:“我不會。”
“不會就學嘛。”
對方似乎想盡快撮合李秋芬和楊成楠,直接把自己手裡的牌塞進李秋芬手裡,這下她不玩也得玩了。
刀疤男站在一旁,教着李秋芬如何打牌,時不時又觀察楊成楠的表情。
“我贏了!”李秋芬高興說。
“他讓你呢。”刀疤男默默說道。
李秋芬順着這話瞧了楊成楠一眼,又飛快低下頭。
刀疤男見李秋芬實在是玩得太菜,下盤也沒再讓她上場,李秋芬這拿着自己在舊書攤上淘的連環畫坐在車窗邊看了起來。
刀疤男的手下太過無聊,也不知道大哥爲什麼要坐火車去香港,直接開車再坐船多方便。而且刀疤男還不允許他們賭博打牌,現在大家閒得快瘋掉。
這時,有人看見李秋芬手上的漫畫,問她能不能借來看看。
“我包裡還有,你等會。”李秋芬走到臥鋪拖出自己的行李,一打開行李,大夥都驚呆了。
“你這是是去深圳倒賣書籍吧。”有人忍不住驚歎。
這行李裡除了吃得就是書。
刀疤男也來了興趣,他問:“姑娘,是書販子?”
看着柔弱的身體也不像啊,一時間,他雙眼微眯有些警惕。
“我是去深圳找我打工的姐姐,她早就把吃穿給我備好了,我嫌路上枯燥就全部塞書和吃的。”李秋芬不好意思摸摸後腦勺。
然後大方把漫畫遞給刀疤男的手下。
這連環畫雖說有字,但是看圖也能猜準意思,一時間刀疤男的手下都有事情做。
甚至有些和李秋芬年紀差不多的,還過來問問李秋芬是否知道這畫的含義。
李秋芬也是來者不拒,很快大家都不看書了,直接把李秋芬當成說書先生,紛紛圍了過來聽李秋芬叫連環畫的故事。
坐在隔壁打牌的楊成楠聽到講書聲有些恍惚,這和諧的場景好像不應該發生在這裡,連隔壁大佬出牌的速度也慢了,走神聽着李秋芬講故事。
這搞好關係也不是這種啊,楊成楠無語想摔桌,這大佬都走神了,自己還能套出什麼話!
“秋芬同志,你說那個白鹿爲什麼要離開國王啊。”
“對啊,有錢日子過得不好嗎?”
大佬的手下像小學生一樣乖巧提出自己的問題。
啊?沒聽說講完故事還需要自己昇華主題啊,但是李秋芬望着這些渴望知識的眼神,第一次爲他們感到悲哀。
沒有什麼文化,最後走入歧途,多少是自己迷惘中造成的身不由己。
”有句詩說得: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車廂裡一下安靜下來,有些人讀了幾年書識得一些字,知道詩的表面意思沉默了,有些人則不明覺歷。
“這白鹿雖然被供奉得衣食無憂,可是它沒有自由,這世間的自由是最可貴的。”
“但是自由是相對的,沒有絕對自由。”
李秋芬看着他們忍不住提示。
“這是什麼意思?”刀疤男站在李秋芬身後,幽幽問。
李秋芬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心裡罵着自己瞎顯擺知識,現在看你這麼圓。
“就是我們生活的環境是……有限制的,如果你打破……這些限制,那麼……你的自由將不受到保護吧。”
李秋芬結巴講完這話,大家都沉默了,甚至有些人看李秋芬的眼神有些異樣,危險的氣氛蔓延開來。
“我累了,大家讓一讓。”這時刀疤男打破尷尬,直徑走到車窗邊靠着休息,但眼睛卻注視着李秋芬,正大光明打探着。
“秋芬同志,沒想到你這麼有文化?”楊成楠站在後面,用撿着寶的語氣說道。
李秋芬回頭看着他,腦袋裡飛速篩選着合理的職業,最後說了一句:“我是小學老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