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玲沒想到許久不見的丈夫,一回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更沒想到他居然敢當衆就這樣跟自己說話。
從未有過此等經歷的李美玲呆立在原地,漲紅着臉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
謝苗抱着胳膊一臉不善的看着自己的渣爹,翻了個白眼十分不耐煩的說道:“給你守着?守什麼呀呀?守着房子還是守着地啊?房子是我姥爺給蓋的,地是我媽跟我的。那玩意又不會自己長腿跑了好幾個月不回家,用得着守着?”
謝樹民指着謝苗,衝着李美玲吼道:“這就是你養的好閨女,就這麼跟我說話呢?還有沒有規矩了?”
“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我媽幹什麼了,讓你一回家就只着她鼻子訓啊?我媽是嫁給你了不是賣給你了,我姥姥還在這呢,你連招呼都不打開口就罵我媽。你尊重別人了嗎?我這就是跟你學的,你還有臉賴別人。”
謝樹民臉漲的通紅,氣的渾身發抖指着謝苗說不出話來。而彭桂珍面對這樣的女婿,同樣心生不悅。
看着謝樹民冷冷的哼了一聲:“地裡的活兒都幹完了,你回來幹啥?浪費那個車費。”
上次謝樹民回來的時候,正是農活忙的時候。謝樹民往年也幹不了多少活兒,不過今年是一丁點都沒有做。彭桂珍還會給他說兩句話,可這次彭桂珍根本不想搭理他。
“媽.....你看看謝苗變成什麼樣了,我跟你說,姑娘大了性子就得溫柔一些。她這樣......”謝樹民又想長篇大論,抱怨一下謝苗的教養問題。沒想到彭桂珍冷冷的掃了一眼謝樹民,轉身就走了。走之前還丟下一句話:“ 城裡的女房東脾氣溫柔,想要溫柔你就趕緊走。”
一句話把謝樹民嚇得不敢說話,緊張心臟撲通撲通亂跳。故作平靜的說道:“媽,你別聽美玲瞎說,都是沒有的事兒。”
“什麼沒有的事兒,你真當我啥都不知道呢。”李美玲此時緩過神來,腦海裡浮現出丁麗麗與謝樹民苟且的情景頓時覺得窒息難忍。
“你,你這就是沒事兒找事兒。”謝樹民皺着眉,開口解釋眼角瞥見謝苗。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大概就是自己的閨女瞎說了話才讓李家人知道了丁麗麗的存在。
他立馬衝着謝苗嘶吼:“你又跟你媽說什麼了?姑娘家家的你一天就不能少惹點事兒?你就盼着我跟你媽打仗呢是吧?”
“你衝孩子嚷嚷什麼?”李美玲護謝苗護的厲害,見不得謝樹民這樣罵孩子。
謝樹民自知理虧,卻還要做出一副身正的樣子。指着謝苗呲牙咧嘴:“你就作吧,總有一天這個家都會被你作完的。”
謝苗哪裡肯受這樣的氣,但是母親李美玲不停地拽着她的衣角,謝苗還是忍下了這股氣。心裡默默唸叨着,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彭桂珍對謝樹民沒有個好臉,謝樹民也沒有心情去哄這個丈母孃。一家三口回到家裡,謝樹民這才發現家裡的格局還是被李美玲給改了。
屋裡屋外走了一遍,站在雜貨鋪地中央十分嫌棄的嘟囔:“改的這叫什麼呀,急急巴巴的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又指着屋裡的那個小炕:“你晚上睡在這嗎?多冷啊,門窗關死之後很容易煤炭中毒的。你這不是胡鬧嘛!”
“這個地方是我媽用來孵化小雞跟毛蛋的,我們不在這睡覺。”謝苗嗆聲:“咱們家啥時候買過煤?都是用苞米瓤子苞米杆子燒火的,往年都是這樣的。咱們跟城裡不一樣,不能集中供暖享不了樓裡的福。”
謝苗又把這個話題給提起來了,可把謝樹民煩夠嗆:“你這孩子是不是有病?去去去,趕緊寫作業去。就你那考試成績,也配住樓。”
謝苗懶得跟謝樹民做無謂的爭吵,直接回前邊堂屋做作業去了。謝苗一走,李美玲便不高興的追問謝樹民:“你剛回來,不說跟孩子親近親近,你老說她幹什麼?”
“你看看她現在這脾氣,像什麼樣子。一點長幼尊卑都沒有,都是你們家給慣得。我就說送我媽那管教管教,好歹老太太是旗人出身,規矩多着呢。”謝樹民說起謝苗的教養問題,李美玲心裡更加不舒服了。
“什麼叫我們家慣得?你可真夠沒良心的,我們家還怎麼對你啊?幫你養孩子你還嫌東嫌西是吧。還規矩,什麼狗屁的規矩,窮毛病。”李美玲氣呼呼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模樣,徹底把謝樹民惹急了。
“說你不懂規矩,你還犟嘴是吧?我毛病多,你咋不說你一點禮數不懂呢。我問你,過年家裡的年貨都備好了嗎?”謝樹民臉色陰沉,十分的不好看。
李美玲想也不想的回嘴:“早就準備好了,這點事兒還用得着你操心。”
“做人家兒媳婦的,過年之前不去婆家看看嗎?你就說,從夏天到冬天,這大半年你去我媽那看過嗎?從元旦就等着你送年貨,眼瞅着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連個火柴棍都不捨得送是吧?!”
李美玲恍然大悟,拍着額頭一臉懊惱:“哎呦,我給忘了。我就說有個事兒沒幹,怎麼都想不起來。哎呀呀......”
往年不到元旦,李美玲就會將自家養的雞鴨收拾好送進城裡。自留地裡種的大蔥、水稻、小米、高粱都會拿一些送到婆家。等到過年之前,彭桂珍備好的節禮拿給李美玲一份。讓李美玲代表着李家送到婆家,然後李美玲再花錢從商場裡買個手絹頭花之類的帶回來。
今年李美玲忙的腳打後腦勺,完全將送年禮這件事兒給忘了。再一個,李美玲見婆家如此苛待謝苗,打心眼裡 也不願意送東西過去。單方面的付出財物倒也罷了,憑什麼熱臉一直貼人家冷屁股呢。
“今年沒啥錢,等到過年走親戚的時候再一起送吧。”李美玲指着滿屋的貨架:“手裡這點錢都砸在了貨上,手頭緊得很。”
“再緊也不能沒了禮數!”謝樹民臉色越發難看了,指責李美玲道:“上次你還跟我說掙了不少錢呢。這點貨兒能壓多少錢!不是說過年你們賣了不少呢嘛?錢都哪兒去了?”
謝樹民看得出來,李美玲現在手裡有錢底氣更足了。眼珠子轉了轉,陰陽怪氣道:“李美玲,你有事兒瞞着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