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龍舟隨着一場荒唐的鬧劇也漸漸進入了尾聲。
沈半夏沒有聽從父親的話回家,而是在賽龍舟這邊處理工廠資助剩下沒解決完的事,也就是在黃昏之際,她從一些路人的口中得知了沈雨柔的事居然不了了之。
姜家那邊親口承認沈雨柔和姜澈是已經訂了親的未婚小夫妻,只不過沒有對外公佈罷了。
儘管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姜家和沈家二院爲了保住兩個人的名聲纔想出來的藉口而已,可也只能口頭上批評幾句,不足以去懲罰他們兩人。
算是讓他們逃過了一劫。
沈半夏卻很奇怪姜家爲何會爲此妥協,按理說就算是當堂審問,姜澈完全可以說是沈雨柔勾引自己,只要姜澈咬死這一點,沈雨柔作爲女性其實是很無力也很吃虧的。
再說了,姜澈一心想娶霍思思,她隱隱覺得姜澈如此做,就是想巴結上霍家和她沈家大院這邊的關係。可明知沈家二院已經和大院斷絕了關係,難道不怕和沈雨柔結婚了就得罪他們大院嗎?
這個疑惑一直到沈半夏忙完事回到了家纔得到瞭解答。
原來,父親仍舊把唯一入伍的名額給了沈雨柔,而且晚上還請了沈雨柔一家人到大院裡吃飯!?
婆婆田百合擔憂地問:“夏兒,雖然我只是你婆婆,但有句話我還是忍不住想說,你奶奶做出那些事,你爹既然已經與她斷絕了關係,現在又把他們接到家裡吃飯,這可真是糊塗啊!”
沈半夏何嘗不這樣覺得。
難怪父親打發自己先回來,一定是李慧華那個老妖婆對父親又吹了什麼耳邊風,如若不然,父親那日氣成那樣,如何能現在這般簡單地就像是之前一切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半夏心中有氣,氣的是父親當真是愚孝!
愚不可及!
沈家二院他們怕是現在得意死了吧?覺得李慧華拿捏住了她爹就可以像以前那樣爲所欲爲?
這頓飯,有她沈半夏在,他們就別想吃得太安心!
霍思思今天受了點小傷,正在閨房裡休息,沈半夏跟田百合打了聲招呼,飯也吃不下了,直接趕去了孃家。
沈家大院,此時氣氛格外的詭異。
院子裡點上了燈籠,伴着月光還算是亮堂,沈振斌坐在小矮凳上抽菸,面色憂愁,眉峰斂緊,不難看出他心情很複雜,充滿了糾結。
今天之所以把沈振雄他們一家人請過來吃飯,無非就是讓外人覺得他們兩家人又和好了。
他知道這樣做,大概會傷了妻子和女兒的心,但他不想做個不孝的人。
母親當初爲了這個家,爲了他們,付出了那麼多,難道在她白頭的時候,他還要去責備她去憎恨她,做個不孝之子嗎?
他做不到。
雷秋葵因爲他的這番舉動,已經氣得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她更是揚言,誰請來的人,誰就去做飯,她纔不想伺候那麼多!
她生氣本就是應該的,因爲李慧華跟王大柱的事,就已經讓沈家顏面盡失了,現在沈振斌又把那一幫白眼狼給請回來了,這不是給自己打臉嗎?
不僅是打臉,更是給自己找麻煩!
好不容易甩掉了這麼多年的包袱,現在包袱又被人給揹回來了,這事擱誰,誰受得了?
可憐了何沁在賽龍舟那邊忙了一整天,一回來得知了這件事,又辛苦了她一個人去廚房裡做飯,而舒胭脂和沈雨柔就坐在外面,別說主動幫忙了,就是打個下手都不肯。
沈半夏氣勢沖沖地從門外闖進了院子裡。
沈振斌剛好起身,看到女兒的身影,差點沒腳軟摔倒了,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囡……囡囡,你怎麼來了?”
沈半夏心中對父親很失望,又有氣,不免說話就有點衝,“爹你連李慧華跟情人的兒子都願意請回家,合着我回自己的家還不行嗎?”
這樣的她,像極了當初叛逆又不懂事的沈半夏,一下子點燃了沈振斌心裡的那竄火苗。
“你怎麼這樣沒禮貌!她是奶奶!你居然直呼她的名字,爹孃教給你的教養你都忘了嗎?”
重生以來,這是父親第一次吼她。
還是爲了李慧華那種不要臉的老妖婆!
奶奶?
她李慧華也配?
院子裡看熱鬧的人也不禁幸災樂禍起來,畢竟誰都知道沈半夏可是沈振斌夫婦的心頭肉,別說打了,罵她都捨不得。
現在沈振斌居然吼沈半夏了?
可真是活久見了。
看來在沈振斌的心裡,李慧華這個老孃的地位可真是不可撼動的!
沈半夏對上沈雨柔那嘲諷的眼神,嘴角勾出一抹冷血的笑,恍若周身三尺都被寒冰封住,讓人不敢直視。
“教養?我的教養告訴我,那些揹着自己的丈夫跟別的男人滾牀單還不知廉恥地生了情人孩子的人不配我禮貌對待!就算是喊她的名字,我都覺得髒了我的嘴!”
輪嘴毒,沈半夏可沒輸過。
沈振斌氣得渾身發抖,一手捏緊了煙桿子,另一隻手猛地擡了起來,發抖地巴掌在他看到沈半夏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睛後,緩緩地落了下來。
半晌,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輕吐出一句話:“你走吧。”
沈半夏心頭一疼,父親這是在趕她走?
自己終歸是他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他沒捨得對自己下手,所以開始趕她?
爲了李慧華,爲了沈振雄,他是認真的麼?
沈半夏不肯相信父親真是這樣狠心,“你趕我走?”
沈振斌抿着脣,沒有說話,垂下頭不敢去看她那雙眸,這時沈梓聰跑了出來,抱着沈半夏的大腿就哭了起來,“不要!爺爺是壞人!爺爺不要趕姑姑走!”
小侄子的話,就像是一把剪刀,猛地剪斷了沈半夏的淚腺,豆子般大小的淚珠滾滾而下。
父女倆雖然不是第一次爭吵了,可卻是沈半夏重生以來第一次爭吵,更傷人的是,父親是因爲李慧華他們纔對自己如此!
沈半夏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把眼淚,不再去等待父親的答案,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
她彎腰抱緊了沈梓聰,“聰聰,你聽好了,就算姑姑已經不在這個家了,但誰膽敢欺負你搶走你的東西,你儘管來告訴姑姑,姑姑要讓那些沒長眼睛的人知道,什麼叫有命想,沒命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