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就這樣離開了他,他那麼難過,村人卻指着他罵,說是他剋死他妻兒的。他妻子死後,他不再當老師,整天揹着罵名,到村裡的小賣鋪買米酒喝,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就坐在村裡的稻場痛哭……”
“看着他這樣,我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樣痛,那晚,我趁家人都睡了,去他家找他,把埋藏在心底的感情,都跟他說了,那晚,我們發生了關係,我把乾淨的身子給了他。”
“我怕村人知道,所以我們幽會,都是三更半夜。可惜,紙還是包不住火的,我們的事,最終還是被人知道了。揭發我的人,就是雙龍村張輝雄的阿媽。張輝雄阿媽在鎮上見到我,就覺得我適合做她兒媳,然後就千方百計打聽我是哪條村的,誰家的姑娘,然後就上門找我爸媽。”
“可張輝雄給出的禮金足足一千塊,我父母見了錢就像見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一樣,爲了一千塊錢,逼我嫁,我一直拒絕,直到去年年底,我和他在鎮上逛街,他給我買一顆糖時,被張輝雄阿媽看到了,她跑到我村裡就對村民說,我和他處對象。我父母聽後,氣得當場暈倒。”
“我家人找到村長,說他要是不跟我斷,就把他趕出村,我都做好準備跟他私奔了,他因爲村長要把他趕出村跟我斷,我一氣之下,就答應跟張輝雄結婚。我們沒有婚禮,我就收拾衣服來到雙龍村,跟張輝雄睡的第一個晚上,他發現我不是第一次,就對拳打腳踢。他會邊做邊罵我是騷~貨,變~態的時候會拿鐵棍木棍蹂躪我,我恨透這個變~態!”
“那次,我回孃家,見到他了,他蒼老了,我突然很心疼他,我問他,爲什麼要跟我斷,如果我們離開村子,現在已經生活很好了。他說,我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他人又老又沒錢,要是離開村子,怎麼生存?沒人會請他打工,離開村子也沒田地耕種,我們會被餓死的……”
鍾諱燕抹拭着眼淚,哭道:“我孃家人哭我是賤~貨,張輝雄罵我是騷~~貨,我只是愛他有錯嗎?”
唐槐安慰她:“愛,沒有錯,諱燕姐,愛不存在錯與對的。”
鍾諱燕哭道:“是我……是我愛了不該愛的人,他現在過得也不好,被村民指指點點。”
*
鍾諱燕和唐槐說了很多,都是過去的事。
對於女兒,鍾諱燕一字不提。
探監結束,鍾諱燕起身,跟着獄警往裡走,她步伐沉重,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整個人看去又落寞又淒涼。
突然,她轉過身,對唐槐和景煊一笑:“唐槐,景少,你們結婚時,我已經不在了,祝你們一輩子幸福!”
一直面無表情的景煊聽聞,擡眸,深深地看了鍾諱燕一眼。
唐槐一聽,心中一震,眼眶倏的紅了,還沒等她迴應,鍾諱燕看着她道:“不要被任何事情打敗,愛一個人要堅持,不要被任何拆散,知道嗎?”
“知道……”唐槐心一澀,眼裡含淚,衝鍾諱燕笑道,聲音卻哽咽了。
鍾諱燕再次揚脣笑了笑,轉身,拖着長長的步伐走了,嘴裡喃喃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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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監獄出來,唐槐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耳邊,還響起鍾諱燕那絕望的念語: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鍾諱燕生時,她的那個他,根本就還沒老,但這首詩,用在他們身上,又是那麼適當。
她一直知道鍾諱燕被家暴,但不知道鍾諱燕和一段這麼刻骨銘心的愛情,從小就喜歡一個男人……
長大後愛上的男人,分開比小時候愛上的男人容易,小時候就愛上的男人,就像火烙,烙在了心裡。
上輩子,她就是很小就對景鵬產生好感,他就像火烙烙在她心裡,對任何男人都不感冒。即使身邊有比景鵬還優秀的追求者——
就比如景煊,他也是很早就喜歡上自己,自己印在了他心裡,她嫁給他弟弟,他最終選擇一直單身——
上輩的她,景煊,這輩子的鐘諱燕,都是可憐人,是爲了愛變得可憐的人。
她死了,有重生這次機會,但願鍾諱燕能夠像她一樣,也能夠得到重生……
“別難過了。”感受到唐槐沉重的心情,景煊摟着她的肩膀,柔聲道。
唐槐停了下來,擡頭,複雜地看着他。
景煊與她對視數秒,勾脣溫柔地笑開了:“唐槐,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景煊哥,我決定了!”唐槐沉重的神情,突然變得篤定又堅持。
景煊疑惑:“決定什麼了?”劫鍾諱燕的獄?
“決定不管誰反對,這輩子我都跟定你了!”
“是好事!”景煊好驚喜,他還以爲要劫獄,嚇他一跳。
唐槐牽上他的手。
景煊低頭,來一個額前殺親了她一下:“我帶你去吃東西。”
他們來到一家燒烤店吃燒烤。
都是用純木炭燒的,技術好的話,燒出來的肉是特別香的。
景煊負責烤肉,唐槐負責吃。
景煊很帥,烤肉的動作,都帥到讓身邊的客人目不轉睛地看。
唐槐坐在景煊對面,笑嘻嘻地看着他:“動作挺熟練的嘛。”
“以前在部隊,野練時就是在深山捉野味烤熟吃。”
“有野味吃,挺不錯嘛。”
景煊擡眸,含笑地看着唐槐:“想知道是什麼野味嗎?”
唐槐眨了眨眼:“什麼?”
“蛇,老鼠,青蛙。”
景煊本以爲唐槐會說噁心,沒料到,唐槐卻一副想嘗試的樣子:“肯定很美味!”
“傻丫頭。”景煊寵溺一笑,他把烤好的瘦豬肉遞給唐槐:“爲夫的肉,要多吃點。”
說完,景煊曖昧地看着唐槐,他故意把烤字漏掉。
有了美食,有了景煊的開導,從監獄出來的沉重心情,一拍而散。
“爲夫的肉,說得這麼邪惡,讓人浮想聯翩。”唐槐拿過肉串,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爲了表揚景煊這麼勤快烤肉給自己吃,她用一副愛戀的表情看着他:“好好吃啊,景煊哥你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