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他頭上捱了一下,一口血從嘴角流出來。
拳拳到肉。
若是說最開始他還有說話的力氣,到最後疼的已經沒力氣了。
溫柳緩了半天才發現蕭敬年的不對勁,再打下去,他可能把人打死了——
李成死不足惜,可這會把他打死了,蕭敬年也是一個死。
溫柳反應過來把匕首一丟,然後趕緊朝着蕭敬年過去:“蕭敬年,別打了,人打死了。”
蕭敬年像是聽不到一樣,一拳一拳的下去。
溫柳看着李成,似乎他又沒自己想象的傷的那麼嚴重,不過這會她已經沒腦子思考了,拉着蕭敬年:“老公,別打了,我們把他送派出所,然後回家了。”
“蕭敬年,你這樣,我害怕。”
男人似乎才聽到她的話,把李成丟在地上,緊緊的握住溫柳的手低聲道:“不怕,我心裡有分寸。”
蕭敬年某一瞬間的確是想殺了這個人,可他的理智沒有完全的離家出走,壓制住心底瘋狂的暴戾情緒。
溫柳看着他還算平靜,鬆了一口氣:“不打了,我沒被欺負,走,我們把他送到警察局。”
她本就是剛出縣城,這會,蕭敬年控制着李成,又一路回縣城。
溫柳一身狼狽。
李成一身血跡,警察局值班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溫柳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先下來了:“警察叔叔,他要殺我,還想強/奸/我,他耍流氓。”
警察聞言。
把人帶走審訊。
溫柳把所有的事情講了一遍,做完筆錄,一個女警看着她,看她渾身顫抖,安慰道:“同志,你放心,只要你說的屬實,你放心,他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溫柳身處於這個年代,知道這個年代流氓罪有多嚴重,她在後世以爲這個罪名只包括侮辱婦女或者更嚴重的強/奸,但在這個時代才知道,不只是這些,打架鬥毆,尋釁滋事這些都算,根據具體事件判定的程度也不同。但侮辱婦女這是重罪,即使不吃槍子也要坐牢的。
溫柳點點頭,看着安慰她的女警:“謝謝。”
即使頭髮凌亂,也不難看出她的容貌。
她做了筆錄,警察局的人又去叫了棉織廠附近擺攤的人,又詢問一番兩個人是否又衝突。
忽然地被叫到警察局。
那些人還有點害怕,非常配合,不管警察問的還是沒問的,通通交代清楚,知道的點點滴滴都不敢隱瞞。
王敏做爲李成的妻子,也被叫過來了。
做筆錄的時候她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的。
“你丈夫是否和溫柳有衝突?”
王敏聽到鄭重的聲音,猛地回神,聲音苦澀:“有,我丈夫原本在紡織廠裡上班,後來,因爲偷了廠裡的鐵被趕出廠了,他沒事幹,看到溫柳的生意賺錢,觀察了幾天,然後借了錢去了羊城,進了一批貨,最開始,生意不好,他學着溫柳……”
王敏一字一句的全部交代了,整個人像是抽了魂一般。
負責審問的人又問道:“李成最近有沒有什麼反常情況?是否在家和你說過傷害溫柳的話?”
王敏木然的繼續回答:“沒人來買東西后,他每天喝酒,喝完酒然後罵溫柳,他說,總有一天讓她不能囂張下去。”
“有時候還會嘟囔溫柳長得好看這些……”
蕭敬年握着她的手,不讓她害怕。
被帶來問話的都是那一片的熟人,看到平時優雅的溫柳這會狼狽的模樣,有人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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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可真的不是人,想搶你的生意沒搶過,就用這種下三濫的做法。”
“幸虧你沒事。”
“你放心,我們都知道他是什麼德行,會爲你作證的。”
……
大家雖然羨慕溫柳的生意好,但不得不說有她也帶火了整條街,大家羨慕歸羨慕,並不仇視她。
這種耍流氓的事情在上了年紀的人嚴重是重罪。
令人不齒的。
這會的人大多數都熱心,還是在警察局院裡也不耽誤罵李成。
立了案。
——
王敏低着頭走出來,她本就是個木訥的人,這會又發生這樣的事情,更是神情恍惚,看到溫柳的時候,腳步停在她的面前。
從心裡口裡蔓延着苦澀,張張口想說話,嘴裡像是被石頭壓住了一般默然不語。
溫柳沒把王敏放在心上,這幾日對這個女人的性格她也有些清楚,李成纔是當家人,靠在蕭敬年身上沒看王敏。
王敏想走,腳上也似又千鈞巨石墜着她:“溫柳,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
說着鞠了一躬不等溫柳說話就走了。
其他的人看着王敏的背影,搖搖頭道:“李成這個媳婦倒是實誠人,可惜啊,攤上了那麼一個男人。”
“聽說,李成喝醉了還總打她,嫌棄她沒工作。”
“他也不找找鏡子,這有正式工作的,哪個人能看上他那個不着調的。”
“王敏也是個苦命人,孃家也不重視,爲了給兒子娶媳婦,把她送到火坑裡了。”
……
溫柳折騰到天色大黑才和蕭敬年一塊回去,她被蕭敬年護在軍大衣裡,一路這個不善言辭的人說着話,安慰她,不讓她害怕。
溫柳閉上眼都是李成那瘋狂的模樣,一會是血,是她拿着匕首扎着李成流出來的血,似乎血腥味還在四周縈繞着。
半天才開口,聲音沙啞:“敬年,我…剛剛是想過,和他一塊死的。”
蕭敬年聽着她的話,心臟像是被什麼握住了一般,窒息的疼。
“我又覺得,我不能死,我還有你,有小月兒,二娃三娃小星兒,我有點捨不得死。”
蕭敬年靜靜聽着她的話,呼吸有點重。
心底暗暗發誓,再也不會有這種情況了,他就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單獨去的,又恨剛剛沒有多給李成幾下。
溫柳搖搖頭仰頭笑着看着下頜緊繃的蕭敬年:“不說這些了,其實我也沒受傷,李成比我受傷還嚴重,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怎麼來了?”
“你要是不來,我肯定控制不住他。”不是她殺了李成就是李成殺了她。
蕭敬年看着她蒼白的笑臉,低眸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