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低頭思索一番,他想起來,歷史上著名的由大秦朝廷徵發的工役組成的驪山軍團大概就在這個時間點左右組建起來的。
這批部隊人數衆多,足足有二十萬人,戰鬥力極強,在日後的戰鬥中擊敗了陳勝所帶領的起義軍,所向披靡,直到後來在項羽那破釜沉舟的典故中當了霸王的背景板,二十萬人被全殲,投降之人也皆被活埋。
王宇可是饞這隻部隊好久了,老久前就在準備收服這隻部隊。
不過現在季兒本部加起來就是一萬人,若是猛然得了一隻二十萬的外籍部隊,恐怕有變。
就像是一個本來滿是漢人的城市與國度中,突然出現了遠超漢人的外人在此地居住一般。
這次回驪山,除了找一下政姐留的後手外,還需要注意一下章邯在此地的徵兵行動,最好是能和這小子拉拉家常的。
他和蒙恬王翦等人都是在自己的注視中成長爲震世的名將的,多少會給自己一點面子。
“回驪山?”正在埋頭苦幹的季兒從文書中擡起頭,頗爲疑惑。
王宇在她的面前坐下,輕輕頷首,“有關當今天女。”
“啊,胡亥嗎?我剛剛批閱到一份關於她的文書,說是李斯在給天女納皇夫,我正準備等會給老師您說一聲。”
季兒聞言從左手邊的一摞堆疊成小山的竹簡中取出一份,上面的墨跡還未乾,看來是季兒剛剛翻閱過。
說完季兒打開那份文書遞給王宇,小聲說道,“剛纔看到這個文書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老師,陛下和我差不多大吧?”
“你要大一歲,亥兒十二,你十三。”
“哦,那我是姐姐。”季兒目光驟然嚴肅起來,那就是說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就被賊人相比,要嫁給陌生的男人了,她問道,“老師回驪山是爲了這件事嗎?”
“是啊,我和精衛商量之後,覺得先帝應該留有後手,需要回驪山在仔細查一查。”王宇說着,語氣也是有些不確定,自己在驪山住了不知道幾千年了,那裡的一草一木皆在自己腦海中紮根,熟悉無比,若是政姐留有後手,自己又怎能不察覺?
“先帝?”季兒喃喃一聲,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嚴肅的問道:“老師,我在驪山上那段日子,除了你我與小紅三人,還有其他的人在嗎?”
“其他的人?”王宇聽到季兒問題後楞了一瞬,隨後反問,“你有什麼發現嗎?”
“我在最初老師將我從祭祀中救下來,被村民帶回去,住在村中那段日子裡,每天夜晚我都會上山摘一些果子並嘗試上山,這件事老師應該知道吧?”
王宇想了想,那時候季兒和自己還生冷的很,遠遠的躲在一邊偷偷瞄自己,像一隻剛剛接回家中的小奶貓,躲在角落中觀察自己自己新的要一起生活的人。
自己那時候也十分懼怕季兒身上的命中斬白蛇的人皇真鳳氣運,離的她也遠遠的。
季兒那段時間夜晚上山摘果子這事他確實記得很清楚,那會王宇想着不過是幾個果子就能給小丫頭打發了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還記得。”
“老師那時候可曾有過哪怕一絲絲的討厭季兒的心思?”季兒繼續問道。
王宇心想小姑奶奶我那時候害怕你都來不及,哪還敢討厭你啊?生怕你唰的一聲拔出赤霄把我給斬了。
當下老實回到,“從未有過。”
“那就怪了,老師,我那時候每日上山時,都感受到一股很隱晦很隱晦,像是注視一樣的感覺,那氣息清冷高貴,驕傲而強大。”季兒說完,一字一頓的說道,“更重要的是,那氣息虛弱到幾乎被風吹一陣就能消失的地步,風中殘燭,日暮殘年。”
季兒一番話還未說完,王宇已經騰的一聲站起身來,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季兒當真?”
“當真,季兒幾次上山都被那股氣息注視過,直到後來老師從咸陽回來,將我接回到山上之後,就再也沒有感受到了。”季兒點頭:
“一開始我還以爲是山靈一樣的存在,在老師還未帶我上山時,這山靈不認可我,所以一直觀察着我,可現在老師說,山上除了我們三人外,再無其他人。”
季兒擡起頭,一雙泛着兩種不同隱隱約約顏色的眸子看過來,“老師,既然這不是山靈,那是什麼?”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山上有什麼?
有樹有河有小廟。
有蛇和兩個女孩。
除此之外,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土包,墳中埋着這個時代最尊貴最驕傲的女子。
嬴政。
白蛇並未在夜晚注視摘果子爬山季兒,也從來不清冷尊貴且微弱慘暮,他除了熟睡時,其餘時間皆是如燃燒的火焰般。
蛇
換句話說,活着的劉季,感受到了死去的嬴政的注視。
“我在山上許多年,從未感受到季兒所說的那個氣息。”王宇喃喃道,在房間中踱步起來,“難道只有季兒能感受到?”
難道這個就是精衛說的那個玄之又玄的人皇間的聯繫?
“老師,季兒記得在我最初踏上修行之路的時候,老師曾經講過,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魂靈的,死了就是死了,不論是手法通天的仙神,還是芸芸衆生的凡人,死了都是一個結局,那就是化爲一捧灰土。”
季兒輕聲說道,“但是我們現在已經見過精衛小姐那種特殊的狀態,即生即死,說不定……”
“或許真如你所說,先帝可能也是處於這種狀態,但是精衛有在專修一道的神農鼎在身,而先帝的天問,已經破碎,不復存在。”
“老師。”季兒嘆口氣,伸出手打斷了王宇的話,“連我都敢去相信可能先帝藉助着些特殊的法子彌留在世間,爲什麼老師不願意相信呢?”
王宇呆愣一瞬,語氣突然低沉下來。
“政姐生前已經很辛苦,若是她死後還一直在驪山上彌留着,用即將消散的意識伴在我左右,我卻從未發現,那。”
王宇想着那個風華傾姿,豔壓一世的絕代女子,想着她在山野間孤獨的坐着,看着自己在她的身邊來來去去,卻久久不能相見的畫面,嘴中喃喃道:“那她該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