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國柱說這話,吳遠當即結束話題道:“二叔,咱爺倆,大可不必說這些。”
楊國柱卻無比認真道:“我是說真心話,也無怪乎大哥總把你掛在嘴邊,彷彿你這個乘龍快婿是他親生似的,賁子和猛子加起來都比不上。”
就在這時,桑語把調好的蜂蜜水端過來了。
楊國柱見狀,也就不好再吹捧下去,轉身回了辦公室。
吳遠接過蜂蜜水,抿了口,嚐了嚐。
卻見桑語一臉期待地問:“老闆,怎麼樣?”
吳遠就實話實說道:“太甜了。”
桑語這個小姑娘卻歪頭琢磨:“不會呀,我是按照花蓉姐的要求,只加了兩勺。”
“會不會是……”吳遠頓了一下,等到桑語特認真地看着他,才續道:“你吹涼的時候,噴了太多的口水在裡頭?”
一句話把桑語逗得掩面羞走。
吳遠哈哈大笑。
拿後世的土味玩笑,來逗逗這年頭的小姑娘,反應還挺好玩的。
有點子降維打擊的意思在裡面。
回到辦公室,就着這杯蜂蜜水,吳遠看了下8月份廠裡的各項報表數據。
各個方面都在穩步增長。
尤其是運輸成本,隨着銷售網絡的蔓延和深入,增長得比利潤還快。
無怪乎楊沉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轉眼到了四點來鍾,日頭還沒落下,燥熱就褪去不少。
吳遠站在陽臺上,甚至都能感受到絲絲涼風。
看着不遠處運河水面上的沙船,慢悠悠飄走,整個人都舒服了。
舒服之餘,吳遠信步下樓,直奔木工車間。
如今的木工廠房車間,相比於半個月之前,又擴大了一倍。
放眼望去,黑壓壓地全是人。
這樣的招工,直接導致了全縣木工的短缺,甚至將周邊各縣的木工都虹吸過來。
導致其他行當木工行價的飆漲。
不過與此同時,木工廠房這邊也進一步地進行了工種細化。
分出一些對木工要求不高的基礎崗位,直接招聘普通的青壯年勞力。
一定程度上,也緩解了木工人力緊張的問題。
吳遠找到師父喬四爺的時候,頓覺師父一整個地變化不小。
瞅見關門弟子瞧自己的樣子,喬四爺渾身不自在地抖抖肩道:“看什麼看?我臉上長花了?”
吳遠點點頭忍住笑道:“嗯,比花好看。”
和以前經常見到的渾身大汗的師父不同,如今師父的身上將養出了幾分管理者的氣息。
這種氣息,跟他當年帶隊幹大會堂工程還不一樣。
那時候還是需要親力親爲帶頭乾的。
如今已經能夠安之若素地坐在辦公室裡,翻翻報紙,喝喝茶了。
喬四爺一瞧徒弟的樣子,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所以若有所指地道:“我算是明白了,這活兒是幹不完的。與其啊我親力親爲,去添那一星半點的工作量,不如把各車間、各工序協調好、管理好,發揮最大的效率,產生的提升來得多。”
吳遠直接給師父點了個贊。
卻收穫了喬四爺的一記白眼道:“你真以爲我比不上老五?”
“比得上,比得上!”吳遠連忙道,心裡頭也忍不住腹誹,給自己的親兄弟較什麼勁。
當然話說回來。
師父要不是跟五爺較勁,也不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從師父的身上看到一種可喜的變化,吳遠心情愉悅地溜達到了縫紉軟裝車間。
相比於木工車間的機器嘈雜,縫紉軟裝車間的聲音主要來自於人。
尤其是席素素以前多軟濡的一個女孩,跟自己說句話都能臉紅一陣子,如今在車間裡的聲音,那叫一個清朗響亮。
隔着老遠,吳遠就聽到了。
不過吳遠還是制止了張永婷副主任去叫她的意圖,看了幾眼就離開了。
廠子大了,員工多了。
各車間各部門,在逐漸地自洽自治。
這是一種很不錯的發展勢頭。
畢竟這年頭職工還是很好管理的。
尤其是在北崗這麼個欠發達的地區,每個月能準時準點地收到一筆工資。
而且多勞多得,少勞少得。
這樣的機會,還要什麼自行車?
只要幹不死,就往死裡幹。
而且隨着廠子的發展壯大,現在想要進廠是越來越難了。
自己身在福中的,必須知福。
吳遠轉悠一圈,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彷彿哪哪都不需要他這個當老闆的指指點點了。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強行去指手畫腳。
轉身默默地離開,留給席素素一個輕快的背影,讓她對着張永婷埋怨半天。
張永婷卻一臉不解道:“主任,老闆說他沒什麼事,真的。”
席素素跺了跺腳,連帶着胸脯顫三顫道:“張姐,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
張永婷茫然地搖搖頭:“我真不懂,主任。再說了是老闆叫我別叫你的。”
對此席素素真就有些沒轍,畢竟是她親自提拔上來的副手,她含淚也得認道:“總之,下回老闆來了,不管我在幹什麼,都要立刻叫我,記住沒,張姐?”
“好好好,”張永婷連連點頭道:“哪怕是違背老闆的指示,我也一定叫你。”
一番溜達下來,回到辦公室。
桑語臉紅紅地過來泡茶。
卻被吳遠打斷道:“別泡了,我走了。”
於是桑語轉而去收拾大班桌上的各類散亂文件。
接着就聽吳遠補了一句道:“我纔不會,再給你機會衝我杯裡吐口水。”
桑語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顯然是這事她也沒過去道:“老闆,我沒有啦。”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
吳遠這一手揣着手包,一手端着大哥大,也抽不開手,就努努嘴,示意桑語來接。
桑語接通之後,聊了兩句,就捂着話筒對吳遠道:“是水利局的熊局長。”
吳遠直接一屁股斜坐在大班桌上道:“我三姐夫,你還捂什麼話筒?直接開免提。”
免提打開,傳來熊剛那孔武有力的強調道:“今晚招待所,我請你吃飯。”
吳遠卻道:“三姐夫,咱哥倆還去什麼招待所?在家裡就行了。”
熊剛明顯遲疑了一陣子:“那也行,可就怕你三姐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