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宋剛點頭了。
畢竟賣慘賣過了，能做的也差不多了。
除了多喝幾口茶，壓壓內心剛剛激盪起來的情緒。
免得一不小心演過了，引得面前的吳老闆反感。
就只能接着聽吳遠續道：“如今你能在華東地區做的那麼好，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兔寶寶板材廠那邊，應當有所表示。”
聽到這裡，宋老闆差點就感激涕零了。
接着吳遠話鋒一轉道：“不過宋老闆，你拿了兔寶寶上海獨家代理權，我這騰達公司、曼迪菲傢俱廠的進貨怎麼辦？王廠長是不是還有類似的考慮？”
這話說得宋老闆心裡一突。
話雖不重，甚至語調都很輕，但宋剛依舊感覺到吳遠這話裡的鋒芒所在。
不過很快吳遠又把話題收回來道：“當然了，以宋老闆你如今的代理體量，王廠長也不該毫無表示。這樣，你去跟她談，我估摸着再讓利五個點，應該不是問題。”
宋剛不由大鬆一口氣。
總算是拐到自己特地留得這個口子上來。
於是二人的交談，又重新恢復了輕鬆愉快上來。
其實吳遠何嘗不明白。
宋剛開口只提獨家代理權的問題，卻絕口不提降幾個點的問題，就是爲了留這個口子。
這是雙方之間談判的一種默契。
只要話題掛到降點上來，宋剛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至於他爲什麼不直接跟王敏亞提這一點，而是拐彎抹角地把問題捅到自己這兒來。
多少也是扯虎皮做大旗的意思。
不過吳遠眼看着宋剛放鬆下來，又語氣一嘆道：“宋老闆，你是不知道。現在當個甩手掌櫃不容易。畢竟人這精力是有限的！”
“是是是。”
“你說王廠長、陸廠長這樣的女中豪傑，能獨當一面，撐起一個體量那麼大的膠合板廠，這人才稀有吧？”
“確實稀有。”
“稀有，那我就得珍惜。很多事情，就算我是老闆，也不好過多幹涉。一個干涉不好，把人才給氣走了，人家另起爐竈，東山再起的，我不是給自己找對手麼？”
“對對對。”
“不過話說回來，宋老闆，我對膠合板廠的未來是極爲看好的。等咱們傢俱、家居這一塊市場體量發展起來，兔寶寶上市不是夢。你做兔寶寶代理，日後絕對不會後悔。”
宋剛也信心百倍地道：“跟着吳老闆幹，我就沒後悔過。”
話聊到這份上，雖然還有一些小小的分歧，但已經不重要了。
最大的那個關乎利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於是宋剛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辭道：“吳老闆，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不過我知道吳老闆日理萬機，但飯還是要吃的。您看看，哪天賞個面子，跟咱們幾個小老闆聚一聚？”
吳遠也不好當面推辭，只得道：“我讓下面的人看看日程。”
宋剛卻攔道：“你不用操心，只要你答應，我跟您秘書約時間。”
把宋剛一直送到電梯口，吳遠轉身回來，卻發現前臺有個來訪的人影有些眼熟。
“黃茉莉？”
“姨姐夫！”
正在前臺沈璐邊上登記的黃茉莉俏然轉身，就要直撲吳遠。
所幸被吳遠眼疾手快地抓着手腕，扯住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不是得去外婆家，坐坐聊聊麼？”
吳遠說話之餘，對沈璐示意，這個就不用登記了。
隨即領着黃茉莉，往裡走。
黃茉莉扯回手腕，興匆匆地挽住姨姐夫吳遠的手臂道：“聽她們回憶往事，我感覺自己都老了。更關鍵是那些往事，我都聽得耳朵起老繭了。最最關鍵的是……”
說到這裡，黃茉莉小嘴都湊到吳遠耳邊了：“外婆家只有一臺小空調，一大家人擠在一起，實在是……，你懂的，姐夫！”
這一幕，吳遠倒沒覺着有啥。
反倒把公司裡的女員工們看得目眥欲裂。
哪裡來的女妖精，竟然敢佔咱家唐僧的便宜？
等到沈璐的消息傳過來，哦，是老闆的姨妹，那沒事了。
吳遠會心一笑，想起道：“今天不是週末的，你不該上班麼？”
黃茉莉扭扭身體道：“人家休假了呀！難得來看一次姨姐夫，我可不能錯過。”
隨即四處張望，看着寬敞明亮而又裝修時尚的騰達公司道：“況且要不是我這次來了，還不知道姨姐夫你的公司，都開到這麼大了！”
“還有這辦公室，比我們老大的辦公室都氣派！”
吳遠失笑道：“你可少來！我區區一裝修公司，能跟你們財大氣粗的海關比？”
“真的！”黃茉莉認真地道：“你比我們老大舒服多了。”
眼見着吳遠在單人位沙發上坐下，黃茉莉也在三人位沙發上坐下來道：“連姨姐都換了大奔，我不相信姐夫你還能不如姨姐？”
吳遠一臉正色道：“這可不一定。”
黃茉莉卻不信道：“姨姐夫，你就是太低調。跟我還保密，哼，不理你了。”
說着，就施施然地起身出門道：“姨姐夫，你忙吧。我隨便轉轉，等你下班。”
緊跟着，媳婦楊落雁就發來了傳呼，問茉莉是不是到了你的公司。
吳遠一個電話回過去，就聽見電話那頭吵吵嚷嚷。
南京話和上海話混雜在一起，根本聽不清。
不過確認了黃茉莉的消息之後，吳遠也沒多問，楊落雁也沒多說，就掛斷了電話。
這次劉慧的探親之旅，規格也是極高的。
不僅大姨劉玲娘倆來了，而且小姨劉娟也過來了，舅媽姜藍特地請假在家招呼。
可這天熱的，又讓人實在太遭罪。
外婆拉着大姨、親媽和小姨仨閨女，湊在一起，長吁短嘆的，互相不介意，也就無所謂了。
可外公拉着小江和玥玥，愛不釋手的，熱得倆孩子腦門都炸出了痱子。
就這，楊落雁還偏偏不好說什麼。
家裡唯一的窗式空調，已經在盡力地嘶吼了，雖然效果並不大。
就這，姜藍還得在廚房裡，爲一大家子準備中午的吃食。
那遭罪的樣子連楊落雁都心疼，忍不住提議道：“舅媽，你別忙活了，中午我來安排，讓人送到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