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吳遠也沒費多少功夫。
都是大老爺們,下酒的硬菜已經從外面買回來了。
吳遠直接拍了盤黃瓜,切了幾個西紅柿,抓些白糖一撒,齊活了。
關鍵是要有酒。
幾位參觀完房子裡裡外外的,洗了手,坐到餐桌前。
李會計看着茅臺酒液嘩啦啦地倒入小酒盅裡,就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城裡好,這房子住着,這小酒喝着。將來我兒孫要是能過上這日子,我在地底下,都能笑醒咯。”
趙富仁撇撇他道:“老李你這話聽着,怪滲人的。”
李會計不以爲意地道:“反正就那麼個意思。”
楊支書開始埋汰道;“你也就這點出息!”
李會計理直氣壯地道:“老支書,畢竟我跟你不一樣啊!你現在兒孫已經過上這日子了,我還只能想想,盼盼。”
人各有別。
李會計這話既是現實,也是差距。
倒是讓楊支書不好接了。
直到吳遠端盅開口道:“李叔,你信我。用不了等你躺倒地底下,他們就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初時,李會計還有些不信道:“吳老闆,你別總拿話糊弄我。咱這酒還沒喝呢,我可沒醉。”
吳遠一飲而盡道:“李叔,你以爲我糊弄你哪?”
一句反問,把老三位的眼神全都吸引過來了。
難道不是糊弄?
吳遠夾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裡道:“爹,李叔,趙主任,我說這話擱這放着,最多二十來年,李叔的願望,就能成爲現實!”
老三位都是一驚。
建國至今,四十來年過來了。
這才吃上飯幾天時間,就敢想着,在未來二十年內,住上樓房,頓頓有酒有肉?
說實話,這話要不是吳遠說出來。
換個別的什麼人來,老三位都能吐他一臉。
可經吳遠說出來,衆人心中雖有疑慮,但總覺着心懷激盪,充滿希望。
畢竟人家這小車開上了,樓房住上了。
曾經誇下的海口,幾乎都應驗了。
令人不得不信。
於是一頓酒喝下來,李會計不由喝得有些多了。
但還能走得動道。
吳遠擡眼看了一眼,差不多九點鐘了。
便擡手給最近的招待所打了個電話,確定有房之後,這才陪着李會計和趙富仁下樓。
老丈人楊支書左右無事,乾脆也跟着下樓消消食,一道把倆個老夥計送到招待所去,也算是認認門,好找人。
路上,吳遠陪着老三位道:“爹,你們明兒沒事,我帶你們四處轉轉?”
“……畢竟來上海一趟,總得去黃浦江邊、外灘上逛逛。”
楊支書果斷地擺擺手道:“這又不是首都BJ,咱們沒那麼想逛。倒是明兒,我得去醫院看看你那外甥。”
李會計和趙富仁當即附和道:“得去,得去。”
這老一輩的,禮數周到。
不多時,幾人到了招待所。
進到房間一看,條件自是沒法跟希爾頓相比。
但還算不錯,起碼門鎖俱全,該有的都有。
當然,空調不算該有的。
但有一架蝙蝠牌檯扇,在桌子上轉悠,不至於熱的睡不着覺。
轉天一早,是週日。
吳遠特地早點起牀,結果老丈人已經出門把早飯買回來了。
手裡頭還拿着兩份報紙。
“爹,你說你到我這兒來了。哪還能叫您出去買早飯?”
楊支書倆眼一瞪道:“這有什麼不能的?正好我一大早出門轉轉,你甭說,吃得還挺多,就是價錢有點貴。”
吳遠笑道:“爹你倒是會買的,這生煎包是這邊特色,可不就是貴點麼?”
就在這時,對門付秋直接端着個鋼筋鍋過來了。
一見有人在,微微一愣之餘,就認出來了:“原來是老支書過來了!”
楊支書也認出來道:“教授夫人,小遠在這邊,可沒少被你照顧。”
付秋放下鋼筋鍋道:“老支書快別這麼說,我跟老呂,不知道粘了吳老闆多少光。”
說着,付秋也覺着自己嘴笨,轉頭呼喚老呂。
呂文清脖子上還搭着個毛巾,正擱那刷牙呢,聞聲就直接過來了。
一見有其他人在場,立馬在身上抹了兩把,聽媳婦介紹起道:“這是梨園村的老支書,吳老闆的老丈人楊支書。咱家小龍蝦、十三香和燒烤調料,都是從那邊進的。”
呂文清連忙伸出手來:“原來是老支書,幸會幸會。”
楊支書也握住對方的手道:“你這大教授可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呂文清嗨了一聲道:“在吳老弟面前,誰敢端什麼架子?總之老支書你別嫌我臭老九一個就成。”
雙方見過。
吳遠簡單洗漱一番,就和楊支書坐下來吃早餐了。
等到倆人吃完早飯,呂歡這才揉着惺忪睡眼地過來,進門哪也不去,直奔書房。
一看就是給鍾文勇挑書去了。
這孩子看書也太快了,等半個月療養下來,這書房的存書,怕是能讓他看完不少。
呂歡挑好了書,打着哈欠、伸着懶腰走出來。
就聽吳遠道:“歡歡你要是沒睡醒,就在家睡個懶覺。書我幫你帶過去就成。”
呂歡一聽,反而來了精神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讓那傢伙小瞧了。”
這時,呂歡才注意到沙發上有個看報紙的老爺爺。
當即問道:“這位老爺爺是誰啊?”
不等吳遠回答,就聽楊支書放下報紙,面露慈祥地道:“你猜猜。”
可惜這根本難不倒呂歡。
“看你的樣子,楊姨跟你有點像。你是楊姨她爹,吳叔的老丈人吧?”
楊支書不由嘖嘖道:“城裡孩子真是聰明!”
等到吳遠開着賓利慕尚,帶着呂歡,和老三位抵達醫院的時候,外甥女石琳已經先一步到了,正拉着吳芳華聊得激動。
吳遠叫她週日有空再來,她果然一攤上休息,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倒是旁邊帶她過來的藺苗苗,還打着哈欠,生無可戀地吃着吳芳華剛削好的蘋果。
一見來了這麼多人。
吳芳華當即就站了起來,更何況來得還是幺弟的丈人和村裡人。
當年還沒出嫁到辛莊時,老支書幾人就已經是村裡的幹部了。
自然也不會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