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衣看着他這樣,張了張口想說些勸慰的話,可又能說什麼呢?
轉過身,目光對上黑狼有些內疚的眼神,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後跟我一起去後山踩藥吧,這是唯一能夠幫到他的事情了。”
黑狼頜首,神色有些複雜。
青陌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她慢慢地睜開眼,就看到墨非離有些怔怔然的一張俊臉,卻是疲憊不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睛裡什麼神采也沒有。青陌擡起爪子,輕輕地碰了碰他,墨非離像是被驚了似的,低頭看她,當對上她不解的目光時,突然緊緊地貼了過來,直直地看着她,開口,聲音沙啞:“狐兒,你覺得怎麼樣?”
眨了眨眼,青陌覺得自己除了渾身無力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別的反應。
就搖了搖頭。
墨非離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就那樣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得青陌覺得有些奇怪,強打起精神來,撲棱了一下腦袋,很想問問墨非離到底怎麼了?
而這一次,墨非離不僅沒有像往日一般調侃她,反而是錯開了她疑惑的目光,“你先休息,我去喚裴衣來。”說完,就朝着門外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踉蹌了一步,如果不是墨非離周圍的氣息比較熟悉,她定然以爲這是誰假扮的了?到底怎麼了,至於他這樣?
伸了伸爪子,動了動腿,她也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妥的啊。
過了半個時辰,青陌等來了裴衣,卻是沒有看到墨非離,她睜着狐狸眼不解地看着裴衣給她檢查身體,隨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的兩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她一直都沒有見過墨非離,只是不時的裴衣會給他過來檢查,卻是從來不說什麼。
青陌急了,在裴衣再次來給她檢查的時候,她毅然地把爪子挪到了什麼,一雙滴溜溜的狐狸眼瞪着裴衣:墨非離人呢?
裴衣顯然沒有想到青陌會這麼做,有些頭疼地撫了撫額頭,臉色有些蒼白,這兩日爲了找到可行的方法,他除了去後山採藥其餘的時間都泡在了藥爐裡,整個人都有些木了,不是不清楚這兩日青陌眼睛裡的疑問,可是告訴了她又怎麼樣,即使她知道了,也什麼忙也幫不上。
嘆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腦袋:“聽話,離很快就回來了。”
可……
青陌輕聲的喚了一聲,她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
可裴衣不想說,她也根本沒有辦法問,只能有些無力地把爪子伸到了裴衣的面前,爪子上已經沒有什麼痕跡,可她明明記得當時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是中了毒的,難道?青陌猛地擡起頭看着裴衣,難道自己真得是中了無藥可解的毒?
裴衣看着青陌蹙然亮晶晶的眸子,知道瞞不住了,嘆息了一聲:“你中了七日鬼蟲。”
青陌皺眉,七日鬼蟲?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狐狸眼裡溢滿了錯愕,七日鬼蟲不是?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
“我只能替你保住兩個月的命,離他,去幫你找剋制毒性蔓延的藥去了。”
去什麼地方?
青陌擡起頭,終覺得有些怪異。
裴衣垂眼,喃喃一聲:“天佑國。”
狐狸眸猛地一頓,青陌的爪子突然上前抓住了裴衣的衣袖,他去天佑國幹嘛?
“天佑國的右相蕭清斐有一顆珠子,據說可以保持死人肉身不腐,活人續命十年,所以,他這兩日是準備前去天佑國。”裴衣低聲的解釋道,雖然傳言可能是有誤,不過那蕭清斐卻的確是一個人物,而他曾經護住了一個女子的肉身多年不腐,這倒是真的,如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嘗試一下了。
否則,以離的性子,沒有希望的話,他不知道他會如何?
青陌眉頭皺了皺,突然,推開了裴衣,朝着門外開始掠去,身後裴衣來不及阻止她。
伸長的手最終頹然無力的放下,罷了,讓她陪着他吧。
這樣想着,裴衣也走了出去,門外黑狼等在暗處,臉色有些不好看,目光閃爍,這兩日他看着墨非離的頹敗,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撓了一般:“裴,你說我是不是錯的很離譜?”如果不是他的話,墨非離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裴衣不知道要說什麼,可看他難過,只能搖了搖頭:“這隻能怪命。”
劫數啊,一場爲當年墨非離逆天改命的劫數。
青陌在王府裡躥來躥去的,終於在一處找到了墨非離,他正站在一棵竹子旁,茫然地看着眼前翠綠的竹子,可是眼底卻是沒有什麼神采。
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當看到青陌時,接住她躥過來的小身板,強打起精神來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裴衣呢?這會兒他不是應該給你檢查身體麼?”
“吱!”
青陌喚了一聲,像是被激怒的小獸。
搖了搖頭,晃掉了墨非離的手。
墨非離看着她,突然笑了:“怎麼了,鬧什麼彆扭呢?”
青陌看着他脖頸上還的纏着的白紗布,原本想咬上他一口解解恨的,可突然有些下不去口,他看起來很疲憊,是因爲她嗎?
用小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青陌看着墨非離放在自己面前的手,用爪子把他的手攤開,輕輕地把自己的小爪子放在了他的掌心,蜷縮成很小的一團。
身後,墨非離看着自己掌心的一點溫熱,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喉嚨有些發乾,緩緩地握起手心,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你,確定了?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天佑國嗎?”
青陌點了點頭,有些不滿地嘀咕了一聲,用腿沒有用力的踹了踹他的胸口。
墨非離知道她這是不好意思了,脣角掠起一抹清俊的笑,輕輕地把她攬在了懷裡,低聲道:“會沒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一遍遍的低喃,像是無止境一般。
青陌聽着,慢慢地,覺得早已冰凍的心,像是融入了什麼,暖暖的。
狐狸眸頓時紅了起來。
三日後,墨非離帶着青陌以及七十二名暗衛離開了金玉國
一路向天佑國而去。
一路上極爲低調,卻是在青陌能夠承受的範圍內趕路,終於在一個月後趕到了天佑國。
重新呼吸道天佑國的空氣,青陌的感情是複雜的,對於她來說,只是做了一場夢醒來,而這裡卻是已經過了五年,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一些事情變得有些面目全非。墨非離並沒有表明身份,他帶着青陌住進了都城裡最大的客棧。
“感覺身體怎麼樣?”
把所有人都趕走之後,墨非離攬着青陌最近越發懶的身體擔憂的問道。
青陌在軟軟的被子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懶洋洋地深了深爪子,低低的“唔”了一聲。
看她這麼愜意,墨非離也乾脆脫了靴子在她身側躺了下來,連着錦被一起擁到懷裡,看着她越來越懶的表情,戳了戳他的小腦袋,輕聲問:“快回答我的話,要不然今天晚上不讓你吃飯了。”
青陌懶懶地睨了他一眼,腦袋一轉不理,哼,又用這一招,沒意思了。
看青陌不理他,墨非離把她的小腦袋給轉了過來,可憐兮兮地捧着她的小腦袋:“狐兒,乖了,告訴我,有沒有不舒服?”
“吱吱!”
沒啦沒啦……
青陌終於搖了搖腦袋。
爪子一伸,直接蓋住了墨非離的眼,這傢伙最近老是用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看着她,每個半個時辰就問一次,她怕自己快被問瘋了……可偏偏每次看到他這種表情,他又有些不忍心。餘光一掃瞥見他脖子上留下的齒印,兩排牙齒,離得遠了,看得不真切,看離得近了,卻是很清楚,青陌從他的胸膛爬到他的頸窩處,用爪子戳了戳齒印,討好地用腦袋蹭了蹭,好在墨非離沒有生氣,畢竟留在這麼顯眼的位置,對於別人來說是難以啓齒的。
墨非離好笑地看着她的動作,手掌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怎麼,內疚了?”
“吱!”
就是內疚了怎麼滴?
青陌喚了一聲,乾脆蜷縮在他的脖頸旁,聽着他的呼吸,想,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這裡。
不過心裡卻並沒有太難受,也許這裡已經不是當年她生活過的天佑國,畢竟五年的時間,這裡還是有很大的變化,心境也不相同了,很多事情都變得有些朦朧模糊,已經分辨不出真假了,也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心到底是如何的?
“狐兒……”突然,墨非離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青陌吱了一聲。
好一段時間,她想墨非離是聽不懂她的意思的,可偏偏他卻又是知道。
“你在我身上留下這麼個印記,所以……”
所以什麼?
“你要負責的。”緩緩吐出這麼一句話,墨非離突然一個翻身,手支撐在臉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青陌。
這一幕,如果對象是兩個人的話,那絕對是一副很旖旎的畫面,可現在是一人一狐,青陌想到墨非離對着一隻半大的狐狸說出這樣一句話,就感到想笑,她擺了擺狐狸爪子,真想問問他發什麼神經,可是看着墨非離認真的目光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