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潤嗯了一聲回頭看她,卻見她雙目炯炯,裡面似藏着火,不由地皺起眉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
“好!好……”樓挽月一連說了兩個好字,已是心神俱碎。
先前的事情,再加上這件事情,她心裡殘存的愛意,還能剩下多少?
誰來告訴她?
直到回到了行宮,兩個人再沒有說一句話,樓挽月也沒有再看東方潤,兩個人氣氛詭異,各回各的房間,一如之前,剛結婚的時候,只是這會兒兩個人比那時候更多了幾分恨意。
樓挽月遙望西天,夕陽已墜,漫天紅霞看起來無限的絢爛,彷彿正盛的春花,只是可惜,自己的心境已如秋天一般蒼涼,夕陽西墜明日還能升起,而她的春天還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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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府。
後花園。
繁華似錦,綠草如茵。
鞦韆架上一個白衣女子在怔怔地出神,她身側的丫環也不敢出聲,只得靜靜站立,只是眼神中有憂色,正在這時,從花園一條小徑上走過來一素衣公子,長身俊面,
還未近前,便擔心地開口:“若雪……”
女子正是東方若雪,她看見連暮寒的身影,不禁擡眸,但是並未回話。
連暮寒近前,眼中帶着擔心:“若雪,聽人說,你在這裡已坐了一個上午,餓不餓?”
連暮寒的聲音很溫柔。
東方若雪扯動嘴角:“有他們的消息嗎?”
連暮寒嗯了一聲:“已經十天未有戰事……太子已經查到了證據,證明雲啓帝也是先帝的親生兒子,朝中不少猶豫的大臣,已是下了決定,站在太子的一邊,所以,現在,兩方的勢力很均衡,再持續下去,怕……”
連暮寒沒有說出來,但是東方若雪的眼圈已經紅了:“你認定我父親他們定會輸的吧?”
連暮寒扯了扯嘴角,輕輕點了點頭。
東方若雪的淚珠兒就滴落下來了:“沒有辦法嗎?沒有辦法讓我見見他們嗎?”
“你想離開我嗎?”連暮寒很是緊張。
現在她想見他們,怕只是一個辦法,就是離開這裡,可是現在連府已經被控制,這已經是東方錦開恩了,按理說,東方若雪這樣的叛臣之女,怕早該關起來,而現在只是看守,不讓離宅,她若是當真想見東方博等人,那可等同於謀反了……
東方若雪搖頭:“我怎麼會想離開你?我只是好擔心他們……”
“我知道。”連暮寒將東方若雪摟在懷裡,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可以寫封書信,我會替你帶出去的……”
“可以嗎?”東方若雪眼裡泛了希望。
“只是這封信得讓人過目,纔可發出,但到不到得了壽王的手裡還兩說,現在世道這樣亂……”連暮寒嘆了口氣,現在連府也被監視了,東方錦已經明着警告他了,對他是信任的,所以他在他用人之際,不能辜負他的信任,當然這填充信若是夠勸降最好。
但是他知道東方若雪不會寫那種信的。
所以也不強求。
東方若雪一聽可以寫信,不禁歡喜地露出了笑顏,整個人神采飛揚,連暮寒不禁看得癡了,情不自禁地在她額頭印上了一吻,那些小丫環們笑着背過臉去。
東方若雪羞得臉上帶了顏色:“你真壞。”
“好,我壞。”
“若我父親兵敗,可怎麼辦?”東方若瞬間又擔心起來。
“放心,皇帝與太子都是寬仁之人……”連暮寒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東方若雪聞言,點了點頭:“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造反,還拋棄了我……”
被人拋棄的滋味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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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
安傾然在給孩子換衣服,嬰兒不知道爲什麼,一直在哭,安傾然的心都被他哭得有些不安了。
她隱約的覺得要出事。
果然,還沒有等她包好嬰兒,外面一陣亂響,她擡眼,卻看見一羣黑衣人闖了進來,將外面的侍衛全部點翻,打倒,然後衝了出來,這一切的發生就在那一眨眼間,安傾然只來得及將孩子抱在懷裡。
她期望着這些人是來救他們母子的,可是一看那些人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他們不是東方錦的人。
刀劍指向了安傾然和孩子。
忍冬叫着要衝上來,卻被黑衣人一拳打倒在牀,忍冬幾乎昏了過去。
安傾然打起精神,朗聲道:“你們是誰?”
“別管我們是誰,跟我們走,否則對你不客氣。”黑衣人冷冷地道。
“好。”安傾然心裡有幾分眉目。
忍冬撲倒在地,要上來攔着,安傾然給她使了一眼色,忍冬的腿受傷了,而且也不會武功,她看見安傾然的眼色後,心裡明白。
好在那些人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而是押着安傾然離開了。
她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後,那些丫環們被打翻在地,那大門敞開着,她跟了出去,這會兒的她猶如失了魂,不知道該怎麼辦,眼見着那些人將安傾然母子押上了馬車,她想快跑幾步,卻一下子摔倒在地,只看着一道煙塵遠去,她不甘心地爬起來,追上去,可是哪裡還能再看得見。
忍冬在山路上,茫然四顧,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哭起傳得很遠,卻一個人都沒有召過來……
安傾然坐在馬車裡,孩子仍舊在哭,安傾然貼着孩子的小臉兒,輕聲地道:“怎麼?你也感覺到了危險嗎?是不是?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在路上,孃親沒有辦法救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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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好像能感覺到她的不安,也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慢慢地,停止了哭泣,而馬車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安傾然下車,發現這裡是一座不小的院子,她被從角門帶了進去,帶進了一間屋子,擺設還奢華,她坐定後,看着那帶她來的黑衣人:“現在,可以讓我見見你們的主子嗎?”
黑衣人冷冷地道:“你着急做什麼,讓你見的時候你自然會見到。”
說完就把門從外面給鎖上了。
安傾然看着屋子裡的一切,這些人不傷害自己,又知道自己在東方潤的地盤,那麼,會是誰呢?
壽王?
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抱緊懷裡的孩子,現在他是她唯一的支柱,嬰兒醒了過來,啊啊地說了兩聲,伸出小手無意識地抓撓着,一下子抓住了安傾然的手指,就要往嘴裡送,安傾然淺笑出聲,看着寶寶:“孃親會堅強的,孃親會保護你的。”
正在這時,屋門響。
安傾然看了過去,卻見一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進來。
安傾然站了起來,寶寶見手指突然被抽出來,有些不滿,咿呀了兩聲,哭了起來。
“見過……太后,太后吉祥。”安傾然施了一禮。
太后緩緩地走了進來,一邊打量着她,又看了她懷裡的孩子一眼,她走了幾步,坐在了藤椅上,然後微微點頭:“管我叫太后,想是你承認了壽王正統的身份?”
安傾然一笑:“您一直是太后,無論是雲啓帝當朝,還是壽王,沒有什麼區別。”
“沒有什麼區別?你也是生了兒子的人,所以,你該理解我的心情,是嗎?”太后一笑,讓身邊的人往後退了退,她開口道,“可是你偏偏這樣說,可不是又糊塗了嗎?”
“太后明白人。”安傾然諷刺地說了一句,然後一笑,“太后把我請到這裡來,東方潤可是知道?”
“怎麼?我那孫兒的事情我還做不得主嗎?還有,你住在別院裡,孩子都生了,看來,和我孫兒的感情不錯……話說回來,其實我挺喜歡你這個孩子的,你很聰明,而且明事理,自己會擇良木而棲,也是潤兒那孩子多心,他若是早和我們說了你們的事情,我是會贊成的,哪怕是曾經是東方錦的女人。”
太后說得很是流暢,她把她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安傾然卻聽得苦笑,不禁開口:“事情不像太后想的那樣……”
太后聞言哦了一聲:“那又是怎麼回事?你難道不是投奔潤兒而來?我把你請過來,卻難道是請錯了?”
“這件事情,我一直說不明白,太后若想知實情,不妨去問問東方潤纔好。”安傾然心裡明白,原來東方潤搞的這些事情,太后並不知情,而現在能救自己的,除了東方錦,就是東方潤了。
太后肯定會拿他們母子爲要脅。
果然,太后一聽,算是明白了,事實上,她豈能不懂,主要是先試探一下。
“嗯,那哀家就懂了,你的心還是在東方錦那邊,我可憐的潤兒,何苦呢。”太后見安傾然如此,也絲毫不存在什麼客氣,她冷冷地一笑,站了起來:“那哀家走了,你好好保重,哀家看在你管哀家叫了一年皇祖母的份上,會照顧你的。”
太后起身,深深地看了她懷裡的襁褓一眼,那眼神很是複雜,讓安傾然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眼見着太后威風八面地離開,安傾然頹然地坐了下來,懷中的嬰兒已經停止了哭泣,他吮着自己的手指,一副滿意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