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皇上見太后來了,也是忙起身迎接。
太后坐下來後,先是嘆了口氣:“聽說皇上把炎兒關了起來。”
“是。”
“卻是爲太子的事情?”
“是,查到的證據都指向他。”
“這個孩子也當真糊塗,只是皇上打算如何處置他?”
“兒子還沒有想好。”
“不是打算這樣關他們一輩子吧,而且這刺殺太子的行爲,等同謀反,皇上可是想好了,按理說,國事哀家不該過問,可這畢竟也是哀家的孫子,皇上還是三思而行,莫讓衆臣議論,莫讓此事影響民心,若哀家說,還是能壓便壓,如何?”
“兒臣明白。”
太后站起身來,一笑:“哀家知道你心裡有數,便什麼都不說了,只是哀家想去看看炎兒,不知道可否。”
“母后去就是。”雲啓帝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太后不喜歡自己,但是她到底是自己的母親,他沒有辦法對她惡意相向。
太后來到了合歡殿。
被關了一天一夜的寧王早就清醒了,他起初知道實情一陣的暴跳如雷,而後來是一陣的絕望,想要闖出去見皇上,但是大門緊閉,侍衛守着,根本沒有人聽他的,而現在,他呆了一樣,坐在院子裡,任秋風瑟瑟,吹着他單薄的衣服,連冷都不知道了。
太后走了進來,寧王下拜,大門敞開着,並沒有關上。
東方炎見到太后立刻上前拜倒在地:“祖母救我,我根本什麼都沒做。”
太后伸手扯起他,一臉的心疼:“我的好孫兒,你受苦了,祖母已經找過你父皇了,也認爲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隨便認定是你做的,可是你父皇……”
太后嘆着氣,一臉的無奈。
“爲什麼父皇認定這件事情是我做的,爲什麼問都不問就把我關起來?皇祖母,帶我去見我父皇,我要親自和父皇說,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東方炎這會兒纔是真正的害怕了。
身後的秦香凝倒沒有說話。
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之前想過了種種的可能,她覺得他們是真的被陷害了。
難道太子自己安排的戲,然後再嫁禍給別人?
可是爲什麼偏偏地嫁禍給他們?而不是東方夜?
或者,好戲剛剛開始?他們不過是自己糊塗地先中了頭彩?
太后嘆了口氣:“好孫兒,一會兒我會讓人送些吃的用的過來,還有什麼缺的儘管和我說,祖母能做的,都會做到。至於向你父皇求情,我已經求過了,你在這裡安心,到底你是他親生的,許是生氣兩天,小懲一下就放了,畢竟你沒有做過,只是懷疑,也不能定什麼罪,是不是?”
聞言,東方炎倒是冷靜了下來,他也覺得事情不應該有多大,怕是很快就能出去了。
太后很快離開了。
看着東方炎又有了神采的樣子,秦香凝淡然開口:“王爺,若是當真像太后所說的那樣,怎麼會母妃見我們都不可以?又怎麼會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
東方炎想了想:“也許父皇查到了什麼,真的以爲是我們做的,正在生我們的氣吧。”
秦香凝心裡冷笑,但是沒有說什麼,她的這個男人還真是足夠單純。
不過太后來見他們,卻是爲了什麼,只是單純的來安慰一下?
御書房,一個小太監低頭站在那裡,雲啓帝開口:“太后可是進了屋子裡?”
“回皇上,太后只是在院子裡交待了一番,並未進屋。”
“她都說了些什麼?”
小太監將那些話簡單地重複了一遍,雲啓帝聽完後若有所思。
也許太后真的是想關心一下自己的孫兒?
賢妃聽到太后的舉動後,很是感激。
而舒貴妃卻更是暗地裡歡喜,如果寧王除了,賢妃也會跟着吃瓜落,到時候,自己在後宮裡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而自己的兒子呢?她現在倒是沒有爭皇位之心了,倒不是她想通了,而是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之前覺得太子不過是一個病秧子,一根手指都可以把他捏死,可是現在他分明就是一頭猛虎,不吃人已是萬幸了,她怎麼還敢想着與虎謀皮。
東方夜也是神采飛揚,在地上走來走去:“母妃,怎麼就沒有想到寧王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他也當真是蠢,竟然還留下了證據。”
說到這裡,他撲哧地笑了,又覺得自己笑得太突兀,便斂住神情,只是那一張臉憋得通紅,舒貴冷着眼看他。
“是不是你有什麼瞞着我的?”
“沒有,絕對沒有,兒子一直都聽母妃的,怎麼可能有事情瞞着母妃?”
“別以爲你長大了,翅膀就硬了,現在不比往日,你父皇也好像變了,太子也變了,整個皇宮真是暗流洶涌的,我們得想法子自保,別惹出什麼麻煩纔是,寧王就是一個例子,還想着要刺殺太子,也不惦惦自己的分量,我瞧就是賢妃在背後出的主意。”
“應該是的,只是母妃有沒有和太后接觸,她老人家是什麼意思?”
“她去幫賢妃求情去了,到底都是她的孫子,以前我倒當她最疼你呢,現在想想,她好像也沒有特別疼誰,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東方夜一提起這件事情,臉色倒嚴肅起來:“是呀,祖母還真奇怪,以前她好像特別不喜歡太子和太子妃……對呀,正因爲她不喜歡太子太子妃,所以纔會替寧王求情,也是寧王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情。”
“小聲些。”慕容舒往外面瞧了兩眼,看着東方夜,“你這個孩子又胡亂地說起來,不許這樣瞎說,你以後少進宮,不許同閒雜人等交往,這段時間哪裡也不許去,好好地呆在康王府,我隨時會找你,聽到沒有?”
“不好啦!”外面的鸚鵡突然扯着嗓子叫了一聲。
母子兩個大驚,卻聽到一陣陣地撲愣,迎出去,正好宮女進來通報,皇上駕到。
雲啓帝坐在上位,板着臉:“剛纔誰叫不好了?”
“回皇上,是那隻虎皮鸚鵡,這該生的畜生,臣妾馬上讓人把它扔了,在皇宮裡,沒有人教它,它不知怎地竟然學會了。”
“我倒沒聽出來是鸚鵡說的,既然它是一個畜生,何必和它計較。”雲啓帝說到這裡看着東方夜,“你什麼時候進宮的?有什麼事情?”
“回父皇,兒臣帶麟兒進宮給母妃請安。”
“麟兒在?”雲啓帝聞言眼睛亮了一下,這個孩子,他倒一眼也沒有瞧過呢。
“在,正由奶孃陪着在隔壁呢,兒臣這就抱他過來,給父皇請安。”
“去吧,他一個小孩子會請什麼安。”雲啓帝臉帶笑意,有些期待。
東方麟少有的安靜沒有哭泣。
雲啓帝小心地抱過他來,東方麟雖然很弱,但到底底子好,是個好看的小人兒,雲啓帝很是喜歡,抱着他不住地左瞧右瞧:“朕應該賞他點什麼纔好。”
舒貴妃忙笑着近前:“他這麼個小人兒,不能賞賜太多,免得消了福祉,不如皇上就賜他個字吧,他還沒有取表字呢。”
東方夜也是笑着近前,期待着。
雲啓帝想了想:“這孩子從小失去母妃,命裡帶克,不如就賜他一個:永錫。永錫難老,希望他自己可以順順利利的長大,不被先天的命運所困。”
東方夜聞言立刻跪在地上:“兒臣替永錫謝謝父皇。”
“起來吧。”雲啓帝今天的心情狀似很好,東方麟好像真的與雲啓帝有緣,開始他是睡着的,過了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亮亮的看着雲啓帝,粉粉的小嘴動了動,東方夜一直在提心吊膽怕他哭,結果他沒有哭,反倒笑了起來,咯咯的笑聲,特別動聽,東方夜的眼窩有點溼潤了,很久沒有聽到兒子的笑聲,他也是感慨萬千,雖然安嫣然他不喜歡,一直哭鬧的東方麟也讓他頭痛不已,不過這個時刻聽到他的笑聲,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再苦再累,再傷神傷腦也是值得了。
雲啓帝也笑了:“看來我真的和麟兒有緣,看來我的身體也沒有大礙,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
古人有云,孩子看老人笑,就代表老人會長壽,否則相反。
舒貴妃也在旁邊跟着笑,不斷地誇獎麟兒,本來哭鬧的麟兒在她的嘴裡也變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了。
安傾然很快收到了消息,那派在暗處的人告訴她,雲啓帝見到了東方麟很是喜歡,還賜了永錫的字,而且還和小孩子以及舒貴妃母子,在椒香殿裡呆了大半日,不斷地傳出笑聲來。
她坐在鏡前,看着自己的容顏,上一世自己的孩子沒了,而這一世,對於這個小嬰兒,她實在下不了手,她在想,這個嬰兒會不會就此走上一番不同的道路,而影響到她和太子兩個人,以及他們未來的孩子。畢竟這是皇上的長孫,若是他和太子有什麼事情,沒準這江山就直接傳給長孫了。
這倒也合祖制。
忍冬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在旁邊還嘮叨着外面要下雪了,宮裡的炭火還未備齊,明天怕是又會有人來彙報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