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八斤心中的戲碼,可不比顏正經少。
看着裝了一車的酒,被小工全部下了,也不細看酒的品質,連桶都沒有打開檢查,就笑着說道:兩位,麻煩拿進廠房裡。
兩人:“……”
早知如此,就多帶兩桶水。
你小子有手有腳的,爲何就這樣看着,自己不幫着動手。
雖然兩人都不太樂意,但是,看在錢的份上,依然動手搬了起來。
只是,那小工嘀咕了一句:“老闆,你好大的架子,也不幫着搬搬?”
“不是,我昨晚閃了腰,還沒有好,不敢拿重的,還得麻煩兩位。”
“剛纔搬火腿的時候,也不見像是個閃了腰的人物?”顏正經不好說什麼,怕鄭八斤搬運的時候發現,這酒有一桶是水,小工卻有些得寸進尺。
“那不一樣,火腿搬上車,就是錢,自然搬起來腰不疼。”鄭八斤只說了前半句,沒有說下文,想必,小工不懂,顏正經做了十年的買賣,會聽得懂鄭八斤的意思,現在搬酒,可是要倒拿出錢來的。
“好了,快搬吧,我帶你來,出了錢的,不是讓你來耍嘴的。”顏正經看了一眼小工,沒好氣地說道。
小工:“……”
他當然想不明白,爲何剛纔還站在敵對的顏正經,現在竟然和對方統一了戰線。
但是,人家說的也有理,自己收了錢,就得幹好。小工不再說話,而是認真的搬起了酒。
而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多嘴是多麼的不明智,連顏正經也不再幫他,而是站在了一邊,陪着鄭八斤說話,看着他一個人動手。
你大爺的,有錢就了不起嗎?
等到哪天有錢了,老子就找幾個,像你二人這樣的老闆,專門幫我做事。
好在,當時卸貨的時候,車子是停在廠房門前,這會兒搬起來也不太費勁。
不一會兒,一車酒就進了鄭八斤的廠房裡。
顏正經看着鄭八斤,笑了笑說:“你看,這貨也放好了,是不是先付一部分錢?依我看,還是老規矩,付一半。”
“哎,老兄,你還不信我嗎,不是都說好了,等我把火腿出了,到時一併結清。”鄭八斤笑着說道,“現在,要做的就是,點一下貨,算出個總價來。”
還點貨?
顏正經也有些傻了眼,前幾次,你小子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他還在擔心點貨發現酒有問題,鄭八斤已經自個兒數了起來。
“散酒四千斤,共八千塊錢,瓶子酒十件,共60瓶,六百塊錢,一共是八千六百塊。”鄭八斤突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不是,前次不是十二塊一瓶的嗎?”顏正經呆了,不可思議地看着鄭八斤。
剛纔,他還想着,這一次,是不是得多算一點,按二十塊一瓶算,反正他都沒有和自己講價。
沒想到,人家只給十塊。
“前次,那是因爲量少,多幾塊沒關係,現在不一樣,這麼大的量,當然得講講價了。你是不是忘記了,第一次和你打交道,也是講過價的呀。後來,我信了你,也就沒有討價還價。”
鄭八斤說着,心裡直罵:真把老子當成了冤大頭,一次讓你佔點小便宜,這一次,直接大便都想要了?
“不行呀,兄弟,這樣我要虧本的,本錢都不夠。”顏正經臉色一紅,繼而暗自高興,還好滲了水,價不上去也是賺的,但馬上又裝成一副就如死了老婆一樣的苦瓜臉,看着鄭八斤。
麻皮,騙誰呢?
連本錢都不夠!
放桶假酒以爲老子沒發現?
“老兄呀,我只能出這麼多,再高承受不起。如果你覺得虧,那就拉走吧!”鄭八斤突然變了個臉色,一副愛幹不幹,不幹就滾蛋的樣子。
小工呆了,自己這是說錯了什麼?要再折騰一翻,不是剝削勞動力嗎?
顏正經也呆了呆,到手的財,怎麼能這麼快就反悔,嘆了一口氣說道:“哎,算了,拉走損失更大,就按你說的得了,你先付一半的錢吧!”
“哪有這麼多錢,一半都是幾千塊,你還是拉走吧!都說了,先壓着,等我把火腿出了,再一次性給你結清,你也看到了,人家張總都來我這裡進貨了,也是欠着錢的,不是人家沒錢,人家就是看個態度,看我相不相信人。”
顏正經和小工聽說還讓拉走,都呆了,一時不知如何說話,心裡罵着:你小子故意的吧,就是要折騰人?
拉都拉來了,這損失誰出?
一桶水還能賣給別人?
欠着就欠着吧,反正要的就是這效果,讓你賠不了錢,到時好來拉你的火腿。
“那行,你手裡有多少,先給我,剩下的看在互相信任的份上,等你火腿出手,我再來拿。”
“你也看見了,手裡就這五百,就當是給個定金吧!”鄭八斤說着,把手裡的五百塊錢給了顏正經。
顏正經:“……”
真的只有這五百?
“不能再多了,就兩個二百五!”鄭八斤像是怕他不相信,把衣服兜子都翻了出來,一副實話實說的口氣說道,“你還不信不過嗎,反正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行,你給我寫個條子吧!大家人熟禮不熟。”顏正經一副心痛,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
可以喲,還知道要欠條了。
鄭八斤笑了笑說:“行,但這得麻煩大哥,我沒文化,小學都沒有畢業,認識不了幾個字。”
真是土,連豪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個爆發戶!
顏正經的貪心再度被激發,真的拿出筆來,開始寫起了欠條,還特意多寫,說鄭八斤欠了他一萬零五百。
其實,這一次的八千六,減去五百的訂金,再加上之前欠的一千塊,也就九千一百塊。
鄭八斤沒有看,而是任他寫,連小工都有些看不下去,這小子做什麼買賣?
就這種大腦,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
讓人意外的是,鄭八斤說了一句:“大哥,我信你,你念一遍我聽聽就行了。”
顏正經心裡暗喜,唸了一下,特意把一萬零五百念成了一萬。
鄭八斤點了點頭,說道:“好像是一萬吧,前次是不是欠你一千九?”
“是的,就一千九!”顏正經心裡狂喜,果然這小子就是個二百五,連賬都沒記一個,不坑死他纔怪。
說着,忍住不笑,把條子遞給了鄭八斤,說道:“名字你會寫吧?”
“會寫,只是寫得不好。”鄭八斤接過,就要簽名,突然指着條子上說道,“哎,不對!”
顏正經的心裡一沉,忙着說道:“怎麼了?”
“你看,我雖然不識幾個字,但是,一萬和一萬五還是分得出來的,你是不是寫錯了,多寫了五千在上面?”
“哎呀,是不對,不過,不是五千,是多寫了五百,忘記了剛纔你付了五百,我重新寫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