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遊山玩水1
自那日在船上遇見泓鳶的糗事之後,楓紅鸞對泓鳶的印象可算是大爲改觀
以前只道他是一個尚未長成的孩子,現在才知道,泓鳶遠非她所看到的那般模樣。
無論如何,泓鳶在船上做出那樣荒唐的事情來已經讓人大爲吃驚,而泓鳶愛上了泓文側妃元氏的消息,則更是讓人錯愕不已。
之後幾日,泓炎似有找人看着泓鳶,大約泓鳶暫時也做不出那些荒唐事來。
至於被泓鳶圈禁在府上的那些戲子,泓炎那種也都派人做了安排,確保這等醜聞不會傳揚。
泓鳶那孩子,當真是不給泓炎省心,朝堂之中事物已經夠繁忙的了,可憐泓炎下朝之後,又爲了給泓鳶遮掩醜行而奔波忙碌。
三月底的時候,泓炎向皇上請了讓泓鳶進校場領兵操練,從此便把泓鳶關進了紀律嚴明的校場,大約泓炎此舉,一是爲了懲罰泓鳶,二則也是爲了讓泓鳶有事情做,腦子裡就少一些胡思亂想的念頭。
自此,那件事情算是過去了,四月春暖,天下太平。
皇上忽然起了興致,說要到柳州微服私訪。
隨行之人,都是皇上內定的,皇后這一年的身子不大好,年前大病了一場到這會兒還有些咳疾未愈,見不得風,是以皇后自然不在隨性之列。
一衆大臣,多要留在京中把持朝政,是以皇上也只帶了內閣大學士一家。
另外帶了兩個御前侍衛,剩下的,便是的泓炎一家與三個太醫,幾個嬤嬤宮女了。
一行浩浩湯湯,也有是來人,若是一同前行未免太過引人矚目,是以皇上做了安排,分批前往柳州,先是讓幾個嬤嬤宮女由莫公公領着,先到柳州那安排好,之後便是皇上啓程,最後輪泓炎和大學士兩家。
此次微服私訪來的突然,委實沒有多少時間準備,好在楊芸能幹,一夜就把需要東西都安排妥妥當當,至於人,無恨尚且年幼,不足半歲,自是不能經受車馬勞頓,而小湯圓也不大,纔是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時候,楓紅鸞雖想帶着孩子出去看看那大千世界,終究沒捨得。
此行路途遙遠,光是在馬車上就得耗上個幾天幾夜,且不說皇上會不會心血來潮在外頭玩個三五月,就說路上若是不太平發生個什麼山賊搶劫之類的,帶着小湯圓,心裡也不安。
商量來商量去,還是兩人帶着六兒的三人行來的較爲好些。
到了約定出發那日,內閣大學士一家早早的將馬車停在了晉王府門口,恭迎泓炎和楓紅鸞起駕。
自韓慧卿死後,內閣大學士家的女兒可算是出了名,爲什麼出名,還要從韓慧卿死的那幾天一個相士的謠言說起。
那相士說韓慧卿命裡本該大富大貴,奈何韓府被天罡星所克,纔會落的這廝田地。
而那天罡星,相士直言就是內閣大學士家的三千金。
這些倒好,內閣大學士家的三千金袁飄飄,尚未出嫁,就被貼上了剋夫的標誌,本來媒婆是絡繹不絕踏破了門檻,現在是門口羅雀大有老死閨中的趨勢。
這次出行,內閣大學士並未帶過多家眷,不過卻是把袁飄飄帶着。
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一個姑娘,被人謠傳成那樣着實是委屈了她。
不過看她的氣色倒是很好,給楓紅鸞福身請安好,甚至還很熱情的邀請楓紅鸞到她們車上小坐。
泓炎昨夜並沒有睡好,楓紅鸞想了想,點頭應了,回身吩咐六兒在馬車上墊厚褥子,伺候泓炎歇息小憩。
兩架馬車前後而行,袁飄飄是內閣大學士袁浩的三女兒,也是袁浩最疼愛的女兒,因爲是袁浩結髮妻子所出,算是大學士府的嫡小姐,地位自然較之她兩個姐姐來說,要高上一籌。
看她舉止言談,便知道內閣大學士非常注重子女教育。
馬車上,除了袁飄飄之外,袁浩還帶了一個女人,年輕美麗,衣着打扮甚是妖豔,恐就是最近外界盛傳的袁浩的新寵。
男人三妻四妾,楓紅鸞早是見怪不怪,不過卻也有些納悶,袁浩既帶着袁飄飄,怎敢把自己的新寵也帶來,就不怕袁飄飄鬧脾氣,同這新寵過不去嗎?
自古來,正房那邊和妾侍都是水火不容的。
楓紅鸞其實從袁飄飄的眼神和對那妾侍的冷淡之中就可以看出,袁飄飄確實不喜歡那個女的。
人家家務事,楓紅鸞是不會多問的,那個妾侍倒是一副刻意討好的樣子,既是討好袁飄飄,又是想同楓紅鸞攀點關係。
“晉王妃,你做女紅嗎?我這裡做了一些帕子,都是這季開的最好的花描摹的花樣,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那個被袁浩喚作雅麗的女子,笑容滿面的從隨身帶着的包裹裡掏出了一些帕子,一沓,統共有個十多條,往楓紅鸞面前一放,討好道,“您看看,這些緞面兒都是宮裡皇上賞賜的,是頂頂好的,我知道您家裡有幾個孩子,所以特地繡了一些可愛的花紋,您拿去給孩子擦手擦腳,都是我的榮幸。”
這麼多,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楓紅鸞看了一眼,繡工非常精緻,坊間傳袁浩這個新寵是個繡娘,看來不假。
這手藝,着實有些底子。
不好弗了對方的好意,楓紅鸞挑揀了一塊水粉色桃花繡樣的帕子,禮貌笑道:“一塊便好,這樣的好東西,我怎好意思多要。”
聽到自己的東西被誇獎了,雅麗一臉高興外顯,更爲熱情討好起來。
“哪裡哪裡,這些繡的本來就是都是給娘娘您的,就是怕您看不上眼呢。”
這番熱情,倒是讓楓紅鸞不好拒絕起來,便又挑揀了一塊:“怎麼能,你倒是想的周到,那我也不客氣,這個我也很喜歡。”
說着又拿了一塊杏花繡紋暗紅底子的。
那雅麗還想要巴結楓紅鸞幾句,一眼卻對上了袁飄飄明顯不悅的眼神,她身子一個瑟縮,看來是怕袁飄飄的,自此不敢多說了,只對着滿臉笑意道:“承蒙娘娘您不嫌棄,我帶了水果,你和小姐聊,我給你們削果子。”
袁飄飄見她還算是識時務,臉上也收斂了淡漠不悅之色,轉向楓紅鸞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甜暖的笑:“娘娘,前幾日應皇后之邀進宮去,恰遇上宮廷畫師黃定德給皇后作畫,我看他畫風奇特,惟妙惟肖,一心愛慕他的畫作,後得知他和娘娘王爺是故交,可否請娘娘引薦,我想同那黃大人求一幅畫,以作珍藏。”
如今的黃定德,和上一世的黃定德一樣,成了宮廷畫師,因爲其畫作精妙,宮中娘娘人人趨之若鶩,太后也拜服在他的畫作之下,允諾若是他和沁陽不私下苟合,他這樣安生在宮中作畫,總有一日太后會給她們一個好結果。
黃定德和沁陽,自此循規蹈矩,楓紅鸞雖不知道天后這個“總有一日”會到哪日,但是有希望,總歸是好的。
而且太后也算是頗爲倚重黃定德。
黃定德之作,天后欽定之人才能得一副,連皇后要畫個仕女肖像圖,也要經了太后應允,纔敢召喚黃定德去。
袁飄飄算是有福的,能親眼看到黃定德作畫。
難怪素不相識袁飄飄卻甚是熱情,主動邀請楓紅鸞上她們馬車小坐,原來是有求於她。
黃定德之畫,如今已是千金難求,不過楓紅鸞家裡卻有許多,都是以前黃定德尚未成爲名匠之時送給他和泓炎的。
送上袁飄飄一副,倒也無妨,畢竟對於袁飄飄剋夫這一謠言,緣起韓慧卿的死,而韓慧卿的死,是楓紅鸞一首主導,是以對這袁飄飄算是有一分虧欠,她若是喜歡,送她一副畫作也無妨。
“黃定德的畫作,我府上也有一副,若你想要,哪日可以到我府上,隨便由你挑選。”
原以爲袁飄飄會高興,卻不想她並未露出興奮之色,反是有一些不願意的樣子:“這,這……”
“怎麼了?”
楓紅鸞輕笑問道。
許是她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樣子,讓袁飄飄大膽起來,擡起頭,一雙黑亮的眸子看着楓紅鸞,道:“臣女就是知道太后疼愛娘娘,而黃定德之作,要太后同意了才能求得他給人作畫,臣女想要黃定德給臣女做一副肖像畫。”
“飄飄,休得無禮。”袁浩雖然一直沒說話,可一直在認真的聽,聽到袁飄飄這個有些過分了的請求,不由出口制止。
楓紅鸞一怔,旋即對袁浩擺擺手:“無妨!黃定德之畫,惟妙惟肖,世人皆想求得一二,而肖像畫,更是趨之若鶩,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幫你和太后說說,至於太后同不同意,那我就不知道了。”
袁飄飄臉上,至此露出了歡顏:“娘娘去說了,太后必定同意,誰都知道,太后疼愛娘娘和郡主,每次只要是娘娘您開口的,太后都不會拒絕的。”
袁飄飄此言,其實一點都不誇張,卻又說錯了一些。
太后是對楓紅鸞格外的好,但凡楓紅鸞提的要求太后都會同意,但是,楓紅鸞也確實除了沁陽公主和黃定德的事情,沒有懇求過太后任何事。
但是小湯圓和太后極爲投緣,三五天進宮一次,每次她小眼睛盯着太后宮裡什麼東西看久一些,太后就會毫不猶豫的把那東西送給小湯圓。
太后身邊的老嬤嬤說了,便是皇上和皇后的長公主,都不及小郡主受太后寵愛。
小郡主是太后的小心肝,整個後宮乃至整個皇城都知道。
人人都在說,等到小郡主兩歲生辰,太后必定會冊封小郡主爲公主。
孩子和太后親厚,楓紅鸞心裡也是欣慰的,雖然她和太后之中因爲肖雲業之事總隔着一層紗,似無法捅破一樣,可是每次只要有孩子在,她對太后的笑,也都是由衷而發的。
袁飄飄也便只有這一個要求,聽到楓紅鸞答應了,就知道事情八九不離十是成了的,她臉頰上,因爲許是因爲興奮,漂浮起了一層紅霞,一把從邊上雅麗手裡拿過了桔子,水蔥般的玉手從來也沒伺候過人,這次卻乖巧的給楓紅鸞剝桔子吃。
這個的桔子頗酸,可是卻十分難得,楓紅鸞吃了一個,就有些倒牙,又不好在她們面前失了儀態,車駕到驛站稍事停歇之際,她告辭了回去。
一回到自己馬車上,她頓然沒了形象。
“嘶,酸死了。”
泓炎已經起來,看到她進來,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去了這許久,我都以爲你不回來了,怎麼一直抽氣,什麼酸死了?”
楓紅鸞抓過車上小桌的水杯漱口,提起方纔那桔子,真是不敢恭維:“真是酸死我了,在內閣大學士馬車上吃可一個桔子,酸的我牙都要倒了。”
“活該你的,你若是不喜歡,扔着不吃便好,你不喜歡吃的東西,還有誰能逼着你硬吃了。”
白他一眼,楓紅鸞道:“那水蔥般的玉手親自給剝的,我也總得給幾分面子。”
“你不需要給任何人面子,傻瓜,你是王妃。”
“我可不想擺架子。”又吃了一塊桂花糕,總算口中舒服了些,伸手,將剩下的半塊送到泓炎口中,出來遊玩,心情着實舒暢。
“回頭叫車駕慢些,我知道這路上有一個小鎮,小鎮上有座山,觀日出最是瑰麗了。”
“你去過?”
他問道。
楓紅鸞一笑,不置可否。
她沒去過,但是聽人說過,那個人,也不知道此刻身自何處,過得可好。
許久不見,倒是起了想念。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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