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皇上的陰險狡詐
泓炎的安慰,顯然是起了效果的,至少此刻,楓紅鸞心頭好受了一些,點頭苦笑一下,她也希望,事情或許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壞。
只是,前車之鑑,有一個居心叵測的董氏爲例,如今這個陸穎,卻活脫脫讓楓紅鸞聯想到是董氏模子,心頭,自然膈應的很。
她也願意,是她庸人自擾了。
月明星稀,冷風徐徐,近了年關了,已是十二月,六兒去請王太醫,結果沒想到請到了夜裡,才總算把人給帶了回來。
王太醫在宮中主禮婦科,主要是給各宮娘娘診病治病,養身護胎的。
不過這些年,王太醫卻極爲清閒,只因爲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卻沒一個肚子裡有動靜的。
原先驪妃懷孕,王太醫全服心思放到了驪妃肚子上,都快成了驪妃的御用太醫了。
如今驪妃也是個半死不活的,其餘嬪妃,頂多就是來請王太醫開一些助孕的藥,其餘時候,王太醫甚是清閒。
本以爲六兒當即去請,人當即就能來,沒想到這是去了半日。
天光擦黑了,才把王太醫請回來。
馬車匆匆忙忙趕到晉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透了。
好在,泓炎也並不急,他請王太醫來,只是有一事相求。
燭火輝煌的房間裡,中年發福的王太醫,謙卑恭謹,對着泓炎和楓紅鸞施禮:“奴才給王爺,給王妃請安。”
泓炎擺了擺手:“免了,王太醫不必拘禮,六兒,你和楊芸,去給王太醫烹一盞碧螺春,再準備一些糕果。”
意思明顯,他有話要同王太醫說,是打發六兒和楊芸下去呢。
兩人心領神會,稱了是,就雙雙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泓炎,楓紅鸞和太醫三人,泓炎笑容很平易近人,比了一下桌子,對王太醫道:“太醫,不妨坐下,本王今日可算是等你等的望穿了秋水。”
言辭間,並沒有責備的意思,更多的,倒是擡愛了。
王太醫受寵若驚,忙是謙恭有禮的作揖:“不敢,不敢。”
楓紅鸞其實知道泓炎找主理婦科的王太醫到家裡來所爲何事,大抵,就是爲了她們的孩兒。
有些事情,泓炎不用說,她也心領神會。
“坐吧,王太醫,順道給我把把脈。”楓紅鸞語氣溫和,笑意盈盈的看着王太醫。
再推脫,倒顯得矯情了。
王太醫便恭敬不如從命,卻是小心翼翼的落座,臀只敢挨着椅子邊,可不敢太把自己當回事。
王爺王妃擡愛,就要惜福,王太醫顯然是個心思玲瓏的人。
他拘泥着,若說是來診脈的,他倒可以大方一些。
可現在,晉王和晉王妃的態度,卻有些捉摸不透。
似乎,晉王有什麼事情要交代,也或許,他沒猜錯的話,是要他幫忙。
果不其然,是晉王妃開的口。
邊把手往他面前送,晉王妃邊笑道:“我這孩子,差點就沒了,歷經千辛萬苦才救回來,不過之前給我診斷的大夫說了,因爲那一陣子孩子停止了生長,所以估摸着要遲一些出來,特地請王太醫來看看,孩子,大約什麼時候纔會出來。”
王太醫從醫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說法,但是因爲不清楚晉王和晉王妃心底所想,他只是笑笑:“奴才診診。”
從醫許多年,也從未聽聞過孩子會在孃胎裡停止生長一段時間的事情。
好似,晉王妃是因爲身懷有孕了才和晉王奉旨成婚的,那是今年的三月中旬,能診出有孕來,胎兒必定也至少成型了半月,如此推算,晉王妃是三月初懷孕的,那孩子一月底左右就會呱呱墜地。
可是這脈象,分明的,這個孩子比實際的月份,小了至少一個半月。
他神色一怔,沒掩住心底的震驚。
卻見楓紅鸞好整以暇的收回了皓腕,笑意盈盈的看着王太醫:“如何?”
王太醫一下不知道作何回答。
一旁的泓炎開了口:“我們這孩子,如果暗着奉旨成婚來算,再過不了幾月就會出生了,可是王太醫也的診脈了,這孩子,恐怕要到明年三月纔會出來。我只怕外頭謠言,說我們夫妻,當時是虛晃一招,演一出生米煮成熟飯,欺君罔上,王太醫,所以到時候,你可要替我們出來說話。”
到了這份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王太醫豈還不清楚。
忙是作揖拱手:“自然,自然,我從醫多年,也是碰到過十月懷胎尚未出孃胎的,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奴才作證,王爺這孩子,絕對是今年三月有的,”
“王太醫費心了。”
泓炎意味深長一笑。
這笑容裡,除了讚許,還有幾分威脅和警告。
王太醫只覺得後背滲出了一層汗水。
此事,稍有差池,就能定晉王一個欺君之罪啊!
而晉王那個帶着幾分威脅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他,一旦此事被人敲出端倪來,他也別想好過。
不知不覺,就被拖下水,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
現在,他是脫身不得了,也只能感慨自己倒黴。
可轉念一想,他心裡就開闊了許多。
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卻不能讓任何一個懷上子嗣,那些娘娘妃子的身子狀況,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的了,這些女人,是有一些嬌生慣養體質虛疲的,也有個別真的不能生育,但是多半都是好身子,只消春風一度,就能夠播種發芽。
可敬事房天天送牌子,皇上天天點妃子,龍精每次都遺留到嬪妃體內,除了皇后和驪妃,也不見任何人有懷孕的症狀。
他其實早就開始懷疑,卻沒這個命和膽子說出來——有問題的,不是嬪妃們,而是皇上。
驪妃流產,太子夭折,皇上沒有龍嗣繼承大統,最後只能從兄弟或者下一輩中選出一個繼承者。
無論從哪一方面出發,不是晉王,就是晉王的孩子,有可能繼承大統,被冊立爲儲君。
眼前的男人或許是以後的皇上。
就算不是,眼前女人腹中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以後皇上。
他現在幫晉王一把,虧不了。
原本,懷胎十二個月乃至十三個月也並非沒有發生過。
醫術上,都有記載,而且記載案例,還不止一個兩個。
只需要他一張嘴巴,稍微動動,他在婦科的權威,無人會質疑晉王妃腹中的孩子,到底懷了幾個月。
“王太醫,從今天開始,你若是得空,就常過來給本王愛妃請脈吧!”
晉王這意思,就是不讓別人經手王妃的脈搏了。
也是,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王太醫忙道:“是,是,只是近日……”
“怎麼,有爲難之處?”
“倒也不是,只是今日宮中傳出了侍衛和娘娘苟合的事情,皇上讓奴才以及幾個老嬤嬤,給後宮中所有的嬪妃把脈,驗身,看看那些沒有被臨幸過的娘娘,哪個已經非完璧之身。”
原來王太醫就是爲了這事兒,所以纔來的晚了。
對於這個消息,可當真是叫人震驚。
侍衛和嬪妃苟合!
而且,皇上非但沒有遮醜,而且居然大肆動作起來。
這種事,私下裡解決了便是,這樣一番大動作,豈不是人盡皆知。
被戴了綠帽子,又這般公之於衆,不像是皇上的風格。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大動干戈的形同昭告天下呢?
皇上莫不是失去了太子,神智混沌了。
在山上多日,與世隔絕,對於宮中和京城的事情,他們知道甚少,如今聽到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兩人俱是一樣心思,百思不得其解。
王太醫告辭了離去,楓紅鸞當即開了口:“這般大動干戈,不出三五日,就會人盡皆知,皇上不顧自己的臉面,難道,也不顧皇室的臉面了嗎?侍衛和嬪妃偷情,私下處置了便好,用得着這樣嗎?”
楓紅鸞說的在理,泓炎其實也不明白皇上爲何要這般高調宣揚。
“明日我進宮去,保不齊皇兄會同我說這事兒,我也不知道他想什麼,但是他做任何事,大概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楓紅鸞點點頭:“你不要摻和便是,皇上愛怎麼折騰,都是皇上的事情。”
“我知道。”
泓炎寵溺一笑,他哪裡不知道,楓紅鸞是多麼不希望她接近皇宮,接近皇上,接近那個權勢紛爭的中心。
但是有些事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路,怎能放棄。
看着楓紅鸞嬌美的容顏和高挺的小腹,他溫柔的眼神,帶着幾分成熟和堅定,就算不是爲了自己,爲了楓紅鸞和孩子,這一次,他也要把整條路,走完全了。
一再的忍讓,只會讓他走上二哥路。
在皇上猜忌多疑,冷酷無情的眼神中,他早就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的下場不是嗎?
以前,孤家寡人,他可以念在兄弟情誼,甘受委屈。
如今,他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誰,都不會有這個機會,傷害到楓紅鸞和他們的小默風。
即便,這個人是他曾經最爲親近的兄弟,他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寬厚的手掌,攬住楓紅鸞瘦削的肩頭,他的肩膀,會爲她和孩子,撐起一片天空。
他的雙腳雙手,會爲她和孩子,剷平前行道路上,所有的障礙和荊棘。
隱忍了這許多年,不是沒有恨,只是不想恨,而如今,這些恨,在那隻手伸向紅鸞的時候,盡數爆發出來,肖雲業的事情,他豈會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將軍,怎可能處心積慮對付楓紅鸞。
就算是大將軍想替自己的女兒出氣,也不可能親自出馬潛入天牢殺人滅口,就算親自出馬,以那老狐狸的心思縝密,怎可能落一塊玉佩在監獄之中。
他當時就已經起了懷疑,只是此事天衣無縫而且皇兄當面給他出示了夏輝的玉佩,所以他雖則心頭懷疑,卻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理順整件事情。
直到後來,機緣巧合,他偶爾聽到了泓摯和慕容安兒的談話,總算明瞭,原來肖雲業之事,從頭至尾都是夏蓉靈搗鬼,皇兄在楓紅鸞最絕望的時候沒有施以援手,冷酷處絕了肖雲業。
而在處決了肖雲業後,嫁禍給夏輝,並讓泓摯將此事“真相”告之楓紅鸞,只有一個目的:成功挑起楓紅鸞對皇室的失望,以及對夏府的恨。
事實真相,他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時夏輝已死,肖雲業一直是他和楓紅鸞之間不能觸碰的痛,他也不敢舊事重提。
甚至,他怎能告訴楓紅鸞,他的皇兄是在利用夏蓉靈對付楓紅鸞機會,繼而挑撥楓府和大將軍府關係的手段,以肖雲業的死,成功的挑起了楓紅鸞對皇室的失望,以及對夏家的恨意,從而藉由楓紅鸞淡薄的力量除掉夏輝。
這招挑起事端,卻冷眼旁觀鷸蚌之爭,坐收漁利的手段,泓炎知道之時,只恨的咬牙切齒。
天曉得因爲肖雲業的事情,他差一點就失去了楓紅鸞。
天曉得楓紅鸞不理會她的那段日子,他度日如年,過的有多麼痛苦。
而他皇兄,卻爲了讓楓紅鸞越發的痛恨夏府,強行命他在那個時候,把夏蓉靈接回正室,同屋而眠。
皇兄機關算盡,狡詐陰險,想要利用楓紅鸞以及楓府的仇恨之心,除掉大將軍。
那他就沒有想過,楓紅鸞勢單力薄,一旦沒有得手,最後會是什麼結局。
——題外話——
大家不會吧那事兒給忘記了吧。
就是蘭香倒戈相向,冤枉楓紅鸞讓她陷害何吉祥,並且冤枉肖雲業殺了車伕的事情。其實是夏蓉靈在母后主使,皇上早就知道。非但袖手旁觀,在楓紅鸞一籌莫展最無助的時候沒有出面幫襯一下,眼看着肖雲業處決。而且還捏造事實,製造整件事是大將軍策劃的假象,在肖雲業被處決後纔對她“放風”,讓楓紅鸞以爲皇上忌憚大將軍,所以眼睜睜看着肖雲業白白送死。爲此恨透了大將軍,也恨透了忌憚大將軍權勢的皇室,對皇室對泓炎心灰意冷,獨自想法子對付大將軍,之後就是找了公孫媚娘那段……
這些不算字數的,就是想幫大家回顧一下,怕你們忘記了。
早就埋下的線,這會兒才揭老底,其實事實的真相,就是皇上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