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

芸兒表妹長着一張瓜子臉,尖削的下巴雖然透着幾分憐愛,卻也顯得刻薄。

謝靜婭見着她眼裡已經開始往外流淚,活脫脫的又是一個妾的戲碼,既然是這一套戲路,那接下來的事情比想像中的要容易許多。

“芸兒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好生生的怎的掉起金豆子呢?”謝靜婭裝着無知耍安慰。

因着低聲地抽泣,她削弱的肩膀輕輕地擅抖着,帕子在手裡來回的交疊着,擡起梨花帶雨的臉苦苦地哀求着謝靜婭道:“五小姐,自我見你第一眼,便覺得你是個好心的可人兒,所以,我想求你……”

“求我?”謝靜婭的手指指向自己,有些疑惑地道:“我與芸兒姑娘第一次相識,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幫你忙的?”

芸兒表妹用力一扯帕子,覺得應該先來一些鋪墊,看謝靜婭應該是個很好騙的小姑娘,便傷感地說道:“或許五小姐不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便喜歡上了一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樣美好的感情都在我的腦海裡存在着,我們相互的愛慕着,喜歡着對方,如果有一天,我沒有了他,我一定會死的。”

見着她繞了半天,都在圍着自己的癡情打轉,謝靜婭可沒有足夠的耐心陪着她在這裡聽她的愛情故事。

“芸兒表妹既然如此心繫他,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那便讓那男子請來媒婆,求娶芸兒姑娘豈不是皆大歡喜,這種兩情相悅的事可不是隨時都能遇着的。”

“五小姐,你也覺得這樣的感情應該結爲夫妻,是嗎?”芸兒表妹哭泣的臉總算是有一絲別的顏色。

謝靜婭很天真地回道,“是啊,只要男未婚女未嫁,當然要結成夫妻嘛。”

現如今,在外人面前裝無辜天真她也成了手到擒來的那一類。

“那……”咬了咬嘴脣,芸兒表妹又一次跪了下去,哀痛地懇請道:“五小姐,求您成全我吧!”

“呀,你怎麼又跪下了,剛剛不是說了不跪的嘛。”看着這動不動就下跪的芸兒表妹,謝靜婭也是一陣頭痛。

芸兒表妹這一次是鐵了心,硬是不起,只道:“求五小姐成全我!求五小姐成全我!”

謝靜婭一跺腳,佯裝很急切地樣子,道:“芸兒姑娘,你總得告訴我,讓我成全你什麼?”

“求您成全我跟表哥吧,我與表哥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芸兒表妹的聲音再次哽咽了起來,一臉的真誠哀求着謝靜婭,“我知道五小姐與表哥的婚約,可是我不求名分,只願在表哥身邊好好服侍表哥和你,待您日後進了府,我便會爲您是尊,絕不逾越半步,還請您看在一片癡心的份上成全我,好嗎?”

謝靜婭聽到這些話後,連着退了好幾步,眼神驚慌失措,驚訝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芸兒表妹。

“你……你怎麼能這樣呢?”

小女孩失去主意的慌亂看在芸兒表妹的眼裡,內心則是一喜。

“剛剛您也說了,若是遇着這樣的感情,便結爲夫妻,我也知道我跟表哥不可能成爲夫妻,我也不求身份,只希望您能容下我就行。”芸兒表妹繼續哭求道。

“可是……可是你跟我說這麼多有什麼用,我現在又沒有嫁與你表哥,我又做不了你的主。”謝靜婭回道。

芸兒姑娘見着她有了進一步的意識,便繼續苦求道,“你是未來的世子夫人,您的話自然是有分量的,只要得了您的同意,那麼表哥便能納我爲妾,如若不然,表哥是不會納我做妾的。”

“既然你表哥與你從小青梅竹馬,你們倆感情又是那樣的好,爲什麼他就不願意納你爲妾呢?”謝靜婭像小孩一樣,不解看着她問道。

芸兒姑娘聽着這話,心裡一酸,眼裡的淚流得更多起來,“表哥雖然心裡有我,可是他的心裡也是有你的,並且你是他未來的妻子,他定要是得了你的同意纔會納我的,可見表哥他是在意你的,請五小姐看在我癡心一片的份上,就成全了我吧!”

芸兒表妹並不傻,如若她將趙文宣與她的感情說得驚天地泣鬼神,那便會傷了謝靜婭的面子,重點強調自己的一片癡心最爲穩妥,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之事,多她一個妾也不算多。

謝靜婭猶豫了好一會,才道,“你若要讓我成全你,那也可以,但是咱倆得打一個賭,如若你贏了,我便成全你,如若你輸了,那恕我不能答應你!”

說完話後,謝靜婭示意她站起來。

待起身後,芸兒表妹急切地問道,“五小姐想賭什麼?”

“賭你表哥是不是真的愛你,如若他也愛你,你又愛他,那我便做一次好人,怎麼樣?”謝靜婭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一聽說是賭這個,她便急着問道細節,“那五小姐想怎麼賭呢?”

“很簡單,我們倆各找一個地方等你表哥,如若你表哥來的是我的地方,則說明他心裡沒有你,如若他去的是你的地方,那說明你們倆心裡都有彼此,怎麼樣?”謝靜婭將她的賭局說出來。

這個賭局確實很簡單,芸兒表妹的手很本能的將手放在了肚子上面,只要她拿着肚子裡的孩子說事,她相信趙文宣一定會先來她這裡。

於是,她小聲地問道:“那這時辰上怎麼算呢?”

“這會你表哥應該在外院裡與一般同窗喝茶或者吃酒,從外院走到這應該半個時辰足夠了,那麼,如果你表哥選擇了你所在的地方並且超過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時辰內,我去你所在的地方,你表哥與你尚在的話,那我便成全你們!”

芸兒表妹聽後,心裡喜笑顏開,說話的聲音便輕快了幾許,“那就依五小姐的。”

“我們倆個打的這個賭,不能與外人說哦,你不可以爲了留住你表哥而說出來。”謝靜婭單純地笑道,一臉的天真無邪。

芸兒表妹笑着應道,“好,一言爲定!”

心裡卻暗笑,就算是將這賭局說與了趙文宣聽,她也不可能會知道,不過當着面她還是應承得很快。

兩人說了彼此所在的地方,然後讓各自的丫環找人將字條交與趙文宣,字條的內容除了地方不一樣,其他的均是一樣。兩人爲了穩妥一些,選的地方都是比較偏僻的地方。

待丫環走後,謝靜婭對着芸兒表妹說道:“我先走了,如若一個時辰後趙世子沒有來我的地方相見,我便去找你!”

“好!”芸兒表妹應得很快,“如若表哥去了你所在的地方,那我便會主動放棄,讓舅母尋一處好人家嫁了便是。”

謝靜婭只是笑了笑,並未答話,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去,見着謝靜婭離去,芸兒表妹也邁着輕快的步伐向着她的目的地走去。

沒想到這謝靜婭這麼好糊弄,一看便知是個不經事的,這樣的性子若是做了寧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那還不得被那些個妾室給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對於糊弄謝靜婭,芸兒表妹一點愧疚也沒有,甚至覺得自己在幫她成長。

望着她那阿娜多姿的背影,不由得暗恨,轉而又竊喜着,空有貌美又能怎樣,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只要她早於謝靜婭生出長子長女,那她的地位自是不會受她影響,憑着她的身份,長輩們自是不會刁難她,到時候她再從中使些梗……

想到這些,這芸兒表妹就像是看到了光亮鮮明的未來,心裡亮堂堂的幸福,雙手不由得再次護住了肚子,暗道:“兒子,孃親一定會護你周全,絕不會讓你還沒出身便成了犧牲品。”

她深知着大戶人家裡,子嗣是生存的依據。

謝靜婭走到距離目的不遠的地方,便見着湯雅如與靈兒。

“那小賤人是選擇求你還是陷害你?”湯雅如眼神顯露了一絲輕蔑之色。

“師姐,你猜?”謝靜婭輕塊一笑。

湯雅如白了她一眼,“看你這麼輕快,身上沒有一絲零亂,那小賤人定是求你了。”

“師姐英明!”謝靜婭毫不客氣地讚美她。

“看你給我戴高帽子的份上,那我也就告訴你一件好事吧。”湯雅如笑着對她眨眼,“一切都安排好了,咱們等會就去看好戲吧!”

“謝謝你,師姐!”謝靜婭真心實意地謝道,同時又道:“當然,也要謝謝你三哥!”

“口頭說句謝謝我可不算,日後定要用行動來回報我這恩情才行!”湯雅如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

謝靜婭笑着回道:“定爲師姐效勞!”

倆人相視望了一眼對方,便朝着內院夫人太太們最集中的地方走去,那裡的戲班子估計也快唱完了,得接着給這些夫人太太們找些樂子纔是。

輕風揚起她們的裙角,陽光從樹木折射下來,將她倆的影子拉得細長。

待謝靜婭與着湯雅如走到的時候,戲班子剛剛領了賞散去。

謝靜婭勿勿的朝着寧國公夫人的方向走去,看着謝靜婭那急切擔憂的神色,寧國公夫人便問道:“靜婭,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