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私密馬賽
趕走陸逸明之後，山岡咲良嘴角微微上揚，嗤笑道：“首富有怎麼樣？我不點頭，你不是照樣買不到？”
然而，沒過幾天，一個從島國打過來的越洋電話，卻把他給嚇了一跳。
電話是大法的董事長兼CEO出井伸之打過來的。這個剛剛當上CEO的男人，此時正雄心勃勃地準備讓大法公司更上一層樓。
“前幾天是不是那個陸逸明來詢問過購買工廠的事情？”
山岡咲良不敢怠慢，畢竟這可是它的頂頭上司。雖然不明白出井伸之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事情，它還是回答說：“確實有這個事情。他的態度非常傲慢，並且提出了非常屈辱的條件。”
電話那邊，對於山岡咲良的話，出井伸之並沒有做任何評價，而是問道：“上個月的銷售數據出來了吧？情況怎麼樣？”
夏國的崛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很多外資企業都想方設法進入夏國市場撈金，大法當然也不例外。他們都把正在崛起的夏國和腰包正在鼓起來的夏國人民當作了綠油油的韭菜，想要夏國百姓什麼都不懂的現狀，狠狠地割上一波。
山岡咲良看着桌子上擺着的數據極其難看的報表，說道：“情況很不錯，這裡的中產階級對於我們的產品還是非常認可的。”
然而，出井伸之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而且它非常清楚這個話術意味着什麼，當下說話的語氣也嚴厲了不少：“我問你銷量。”
“……”
山岡咲良深吸一口氣，無奈極了，只好把數字說給出井伸之聽。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山岡咲良和出井伸之兩個人都沒說話。
出井伸之沒掛電話，也不出聲，山岡咲良自然也就不敢開口，更不敢直接掛電話。
他就這樣站在辦公桌旁邊，拿着電話聽筒，彎腰七十度，彷彿出井伸之就在他的面前一樣。
他的眼神極爲恭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喊出一句“私密馬賽”一樣。
他現在內心十分忐忑，巨大的壓力讓他儘管身處空調房，但是額頭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山岡咲良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出井伸之終於開口了。
他咆哮的聲音在就山岡咲良聽來是那麼悅耳動聽——儘管他咆哮的內容是對山岡咲良的咒罵。
“他們不掏錢買，認可有什麼用？你知道公司每天都要在伱們身上虧損多少錢嗎？這錢你來出嗎？”
言下之意，大法已經有意要放棄夏國市場了，至少不指望擴大銷量了，只想着保住原有的高端市場份額。
至於中低端市場，實在是被夏國的一衆彩電企業用價格戰給打怕了。
一臺彩電兩三千塊，都不到四百美元，利潤更是直接負數，這生意還特麼的做個毛。
堂堂大法，島國馳名品牌，在國際上那也是闖出了名堂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聽聞公司打算放棄夏國市場，山岡咲良就有些急了，他若是這樣就灰溜溜地回到公司，以後怕是隻能當個打卡上班的社畜了，哪裡還有升職加薪，獨攬大權的機會？
“私密馬賽！董事長，我和我的團隊正在努力改變狀況，相信我們彩電的銷量很快就會有所起色，請公司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
出井伸之面無表情地說：“沒用的，夏國的彩電企業已經瘋了，而我們松下不會陪着他們一塊兒瘋，你趕緊給我把電子廠賣掉，趁現在還值點錢，立即賣掉，這是公司的意志！”
原來，公司早就已經看到了這個現狀，打這個電話過來就是讓山岡咲良做好準備。畢竟買家是夏國最年輕的首富陸逸明的話，公司覺得應該能夠賣個好價錢。
按照島國的傳統，以下犯上那是僭越，出井伸之已經做出了決定，山岡咲良肯定是沒有反駁的機會的。想着回到島國之後，自己只能坐在公司裡面對無休無止的辦公室鬥爭，山岡咲良就感覺到餘生一片黑暗。
辦公室裡，虞佳憶拿着文件走進來，卻看到陸逸明正在用電腦玩《熱血傳奇》玩得不亦樂乎，頓時心中腹誹不已。
這學弟老闆怎麼回事？上班時間又在帶頭玩遊戲?
“陸總……”
虞佳憶剛剛開口，就被陸逸明給打斷了。
“你先等一下，我這邊打BOSS呢，等打完再說。”
聽了這話，虞佳憶吐槽歸吐槽，但是這麼長時間也已經習慣了，於是便開始端茶倒水，整理辦公室的衛生。
在她眼裡，年輕的陸總厲害的時候是真的厲害，比如投資，基本上怎麼投怎麼賺錢。
可陸總因爲太過年輕，不靠譜的時候也特別不靠譜，比如打遊戲的時候，就算天大的事，也得先放放，等他打過癮再說。
彷彿幾千萬上億的生意，也沒有遊戲重要。
好不容易等陸逸明打完boss，虞佳憶才說：“《超級旅遊團》節目的第一期拍攝完成了，陸總你要看看樣片嗎？”
陸逸明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那就看看吧。”
虞佳憶拿了一個優盤給陸逸明，陸逸明把優盤插在電腦上，開始播放節目。
只能說人才到哪裡都是人才，金子在哪都能發光，陳曉卿作爲導演的實力，在金錢的加持下得到了完美的發揮，整個節目也成功描繪出了一個與世無爭、芳草鮮美的世外桃源。
原生態的自然田園風光，還有各種悠久的人文歷史與燦爛的民族文化，完美結合在了一起。
就連已經去過一次桃花源的陸逸明，在看完了節目之後，都感覺意猶未盡，想要再去玩一次。
虞佳憶是陪着陸逸明一起看完的。
播放片尾曲——由JAY演唱的《大好河山》的時候，陸逸明問虞佳憶道：“這期節目你覺得怎麼樣？”
虞佳憶由衷地讚歎說：“對於生活在大城市裡的人，這個節目應該很有吸引力，陳導拍得太好了。”
對於她的這個說法，陸逸明也十分認同，說道：“是的，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陳曉卿的電話：“陳導，樣片我已經看完了。”
電話那邊，剛剛回到京城電視臺的陳曉卿頓時有些緊張地問道：“陸總，你覺得這節目拍得怎麼樣？”
陸逸明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笑着說：“我感覺非常不錯，是我心目中想要拍出來的那個感覺。不得不說陳導這國家隊的就是不一樣啊，一出手就展現實力。等到節目播出之後，如果收視率和廣告效果不錯的話，我到時候還要給大家發獎金。”
得到陸逸明的誇獎，陳曉卿非常高興。畢竟他在國家隊這幾年，拍了那麼多的任務片，對於商業片的把握他自己都感覺有些拿捏不準了。現在得到陸逸明的肯定，陳曉卿不但暗暗鬆了口氣，也更加堅定了賺外快的決心。
“陸總謬讚了，我能夠不辱使命就已經感覺非常開心了。”
“後面的節目再接再厲啊。”
“好的。”
結束跟陳曉卿的通話之後，陸逸明思考着下一期節目應該要去拍哪裡，結果前臺一個電話打了上來。
“陸總，有一位叫做山岡咲良的人說要拜訪你。”
山岡咲良？
一看這四個字的名字，陸逸明就大概想起了這人是誰，於是說道：“嗯，知道了，帶他來我辦公室吧。”
放下手機，陸逸明對虞佳憶說：“那個山岡咲良來了，老規矩，給他上杯涼白開。”
虞佳憶笑道：“好的。”
片刻之後，山岡咲良被帶了進來。
今天，他臉上的囂張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頹廢。眼窩深陷，看起來就一副暮靄沉沉的樣子。
陸逸明毫不留情地取笑道：“山岡先生，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這麼垃了？今天你來找我，是想清楚要跟我做交易了嗎？”
人生一片灰暗的山岡咲良，面對陸逸明的“挑釁”，也只能選擇隱忍：“是的。陸桑，我這次過來，是想和你談談晶石電子廠的收購問題。”
陸逸明好整以暇地說道：“行，那就談吧，請坐。”
虞佳憶送了一杯白開水進來，山岡咲良也沒有說什麼，端起來就喝了一口。
虞佳憶離開辦公室之後，陸逸明跟山岡咲良談了半個小時。外人無從得知他們具體談了什麼，只是山岡咲良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那臉色比來的時候還要難看。
山岡咲良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李易文拿着上個月的財務報表過來，看到山岡咲良一臉陰沉的樣子，他也沒說話，等進了辦公室之後，這才朝門外努了努嘴，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看他這樣子，不是想切腹就是想殺人啊。”
陸逸明笑着說：“大法集團已經決定把晶石電子廠賣給我們了，至於這位山岡先生，回去之後估計會在檔案室之類的養老部門度過餘生吧。”
李易文把報表放在桌子上，臉上絲毫看不到半點同情，反而還一臉戲謔的樣子：“我靠，這也太慘了。”
陸逸明說：“島國那邊的企業都這樣，開除一般不會，但冷板凳坐到死估計是免不了的。不過這也不慘啊，公司還有養老部門呢，能在公司領工資領到死，沒有解僱這一說。”
李易文想了想，頓時就破了大防，說：“福利真好。”
隨後，他感慨道：“來的時候意氣風發，走的時候如喪考妣，這傢伙也是活該。”
陸逸明笑道：“以後在夏國這片土地上折戟沉沙的外資企業只會越來越多，他們囂張不了多久了。”
此話絕非虛言，製造業領域，但凡是夏國的企業成功插手，外資的壟斷就必被打破，然後產品就會從高高在上的神壇跌落，變成白菜價。
陸逸明看向窗外，悠然說道：“等外資企業的市場都被搶走大半，他們原本的傲氣和輕慢自然也就維持不住了。彩電行業只是一個開始，絕不會是結束，我們夏國製造的崛起之勢，將不可阻擋。”
跟在陸逸明身邊這幾年，李易文在國外也算是見多識廣，很是認同陸逸明的觀點，只是嘆氣說：“製造業的利潤還是太低了，賺的都是辛苦錢啊。”
陸逸明說：“所以我纔會拿着從金融行業裡賺的錢，來投資夏國的製造業，這樣短期來看似乎並不划算，但錢這玩意兒，不落到實處，就是一堆廢紙而已。我要的不是賬面財富，而是實實在在的資源和影響力。”
只有錢，那叫暴發富。
擁有產業以及相關領域的話語權，那纔是商界大亨，資本巨鱷。
在這一點上，陸逸明分得非常清楚。
島國的彩電企業在夏國鎩羽而歸，引發了國內媒體連篇累牘的報導，讓不少民衆都拍手叫好。
然而這個報導還沒幾天，風頭就被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情給蓋過去了。
七月二十二日，彩虹集團忽然公佈了上半年的業績，主營業務收入同比增長94％，由53.3億元增至103.8億元，其利潤增長率達到127％，由6.4億元增至14.7億元。
同時還對外公佈了另一個好消息，倪潤豐當着一衆記者的面，表示彩虹電視機全年出口額高達7.5億美元。
在這一連串光鮮亮麗的數字背後，自然是銷售數量在兜底，這一年彩虹集團總共出售彩電1100萬臺，其中400萬臺均是出口。
毫無疑問，與APEX的合作，讓彩虹電視大賺特賺，盆滿鉢滿。
隨着這個消息放出，不少人都被彩虹集團的業績給嚇到了。
而當消息傳到白雲之後，彩電出口協會的許多成員，更是人心浮動，一個個都琢磨着，要不要私底下和APEX聯絡聯絡。
畢竟，彩虹之前是被其他的品牌壓着打的啊。
一個出口，直接就鹹魚翻身了。
這麼立竿見影的效果，他們也想。
儘管彩電出口協會也幫他們出口了許多電視機，但是誰會嫌棄自己的渠道多呢？
彩電出口協會，月底例會上，各位老總濟濟一堂，話題當然離不開彩虹集團和APEX。
一個叫做盧鴻濰的人說：“倪潤豐一個季度就賣了四百萬臺電視機，這位子怕是又穩了啊。”
本來，因爲只會玩輿論，不重視技術，彩虹都要被其他的同行淘汰了，倪潤豐自然也面臨着被下課的風險，沒想到現在卻靠着APEX，直接重振雄風，這位子反倒是比之前更加穩當了。
坐在盧鴻濰旁邊的董亞華說道：“可不是嘛，7.5億美元啊，這錢要是給我你說多好？”
旁邊有人插嘴說：“早知道我也和APEX合作了。”
另一個人附和道：“對啦，你們有誰知道季總的電話？”
盧鴻濰笑道：“怎麼，你打算背棄盟約啊？”
“什麼盟約？你擱這三國演義呢？我這就是想要問問，而且協會也沒禁止我們通過其他的渠道將產品出口到國外啊。”
“對哦，我們加入裁斷出口協會，又沒錢什麼合同，就算是跟APEX簽約，也是我們自己的自由。”
“多個渠道多條路，我覺得我們可以往這方面努努力，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
人總是貪心的，之前大家沒有出口渠道，只能打價格戰搶佔市場，現在雖然有彩電出口協會幫他們搞外貿渠道，但是彩虹集團的成功，又讓他們蠢蠢欲動。
幾個人越聊越是眼饞。外匯啊，這東西能夠從國外買到各種進口的高檔玩意兒，誰不稀罕？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叫道：“陸總好。”
大家齊刷刷地朝門口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是陸逸明來了，頓時紛紛打招呼。
看到陸逸明出現，原本高談闊論的幾位老總，頓時都閉緊了嘴巴。
陸逸明環顧四周，笑着說道：“喲，這次例會，來的人挺多啊，難得難得。”
這種會議並不是強制性的，畢竟大家都是老總，事情也多，本來時間就難以協調。
只不過這次彩虹和APEX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很多成員也想要到協會來商量對策，所以來的人就比較多。
陸逸明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大家肯定是因爲APEX的事情過來的，其實我也是。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先提出來，大家討論討論。”
盧鴻濰想了想，開口說道：“陸總，我覺得原先的標準太嚴苛了，能不能稍微放寬一些，協會本來就該是一個協調機構，不該管那麼寬的。”
協會的組建，本來就是爲了分蛋糕，確定彼此的出口份額，因此能聊的話題也不多，無非是陸逸明希望協會的成員，多把心思放在研發和技術積累上面，努力提高產品質量，打造品牌形象。
奈何人這種東西，懂得道理卻不一定會去認真執行，總有人會找各種理由推脫，然後想辦法鑽空子。
畢竟研發的風險不小，能躺着賺錢，誰樂意站着？
原先能選擇的出口渠道不多，陸逸明還能借助彩電出口協會來立規矩，壓下內部的這股歪風邪氣。
可現在彩虹集團靠着APEX的渠道打開了局面，協會裡的一些成員，就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陸逸明看向盧鴻濰，而在場更多的人則是看向陸逸明，等待着陸逸明的表態。
陸逸明知道，盧鴻濰這是在試探他的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