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老套路，新對象
掛斷電話後，陸逸明一臉不爽。
軟銀也就算了，之前他確實擺了孫正義一道，可IDG和凱雷投資找我的茬是幾個意思？
對於鹹水基金在華爾街樹敵無數這件事，陸逸明心裡一點自覺都沒有。
大家的規則都一樣，你輸了難道不是因爲你菜？
陸逸明打了個電話，鬱悶地對李易文說：“媽的，攜程那個股東IDG和凱雷投資居然拒絕我的收購！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啊。”
然而，李易文聽了他的話之後，卻說道：“他們不拒絕那才叫豈有此理呢。我記得好像做空美股的時候，IDG和凱雷投資下過注的一些互聯公司，都被你給搞破產過。伱啊你，滿世界得罪人，結果連對方的名字都沒記住？”
陸逸明撓了撓頭，鬱悶地說：“還有這回事？”
隨後他又吐槽說：“我怎麼知道他們這麼小氣啊？區區幾億美元的小事，居然記仇到現在？真是太沒有格局了，還混美股呢，我都替他們丟人！”
聽到陸逸明的抱怨，李易文沒好氣地說：“你差不多得了啊，那是區區幾億美元的事情嗎？人家現在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品牌形象，都被你打擊得體無完膚了。我聽說好幾個基金之前的客戶都跑路了，這損失可不是區區幾億美元就能夠帶過的啊。行了，廢話就別說了，現在入股攜程怕是沒戲了，你打算怎麼辦？”
攜程背後的那幾個大股東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一個個都是狠角色。
軟銀就不提了，國內的互聯網企業，背後大多都有着這家公司的身影。
至於IDG，則是全世界最大的信息技術出版、研究、會展與風險投資公司。
而凱雷投資集團也不簡單，是全球最大的私人股權投資基金之一。
基本可以說，攜程的背後，不是美資就是日資，在國內不說無敵那也是少有人敢惹。
陸逸明想了想，說：“不爭饅頭爭口氣，我要讓他們知道，拒絕我的善意，將是他們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
都說打不過就加入，陸逸明十分好心地先選擇了加入，但是卻被拒絕了。那沒辦法，只能選擇打死了。
至於打不打得過？
陸逸明根本就沒考慮過。
聽了陸逸明的話，李易文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趕緊問道：“你打算自己做網上出行業務？你之前不是說光酒店訂房系統就很難搞，缺乏一個可靠的團隊根本玩不轉嗎？”
陸逸明笑道：“不就是專業團隊嗎？只要肯砸錢，什麼專業團隊找不到？”
互聯網實在是太賺錢的，特別是這種行業概念玩法，只要做起來，那錢就跟白撿的一樣，眼睛一閉一睜那賺錢都老多了，就算前期投入再多，只要運作起來了，分分鐘就能回本。
李易文勸說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投資投的不僅僅是賽道，更重要的還是挑對選手。如果你很看好樑建章這個團隊，那麼就意味着他們做得很成功，你找來的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嗎？”
經過這幾年的磨鍊，李易文在投資領域也接觸過了不少人，積累下了豐富的經驗。
尤其是在投資谷歌這個項目上，他學到了許多，深知至少得有一個靠譜的帶頭人，才能帶領整個公司實現騰飛。
正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而靠譜的創業者，卻不是那麼好找的，萬一找了個菜鳥回來，那可真是要虧到姥姥家了。
陸逸明信心十足地說道：“他們是不錯，但是要說是最好的，那我還是不敢苟同的，因爲我就是那個最好的。至於領導團隊的那個，我已經有了人選。”
“誰啊？”
“保密。行了，掛了啊，我吃燒烤呢。”
“……”
中海，南丹路天文大廈，攜程總部。
季琦正在辦公室裡認真地批改文件，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壘起來的文件有半米高。
在這個依舊還是紙質化辦公的年代，絕大多數時間裡電腦都還是個擺設。所有的文件資料，在一般情況之下還是紙質傳送。
接連看了幾十份文件，季琦只感覺到眼睛酸澀，手腕痠疼。他不得不停下手裡面的動作，仰面靠着椅背，從口袋裡面拿出一瓶眼藥水來。
滴完眼藥水，他感覺眼睛舒服不少，又拿起旁邊的咖啡猛喝了一口，任由苦澀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一個人捧着一沓資料進來，“砰”地一聲砸在季琦的辦公桌上，說道：“季總，這是今天統計的訂單合約，你看一下。”
季琦有氣無力地說道：“先放着吧，我等一下看。”
攜程四君子中，沈南鵬和樑建章還在原公司上班，兼職參與公司運營，不領工資。只有季琦是自己創業，時間比較自主，由他來全職負責公司的建立，並領着每個月三千元的高薪。
在這個年代，對於一個公司員工來說，三千塊一個月絕對算是高薪了。
但是對於他這樣的公司高層，還是創始人級別的高層來說，絕對是低得可憐的一個數字。
雖然手裡的股份被不斷稀釋，可季琦創業的激情並未消退半分，爲了公司能夠儘早上市，他幾乎是在廢寢忘食的工作者，上班第一個來，下班最後一個走，而在他的管理下，公司內外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被處理得井井有條，發展速度一日千里。
到了晚上九點，他總算忙完了手裡的工作，給遠在美利堅的妻子打去電話，聊了好一會兒後，他準備回家，結果纔剛起身，手裡的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他還以爲是妻子打來的電話，結果摁下接聽鍵之後，卻從聽筒裡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是陸逸明，是攜程的季總吧？有時間出來吃個夜宵嗎？”
在和樑建章一同創立攜程之前，季琦可是當個好幾屆的金牌銷售，因此做人素來八面玲瓏，最擅長的就是人際關係處理。聽到陸逸明的聲音，他心裡面對於陸逸明的來意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是他卻並沒有當即拒絕，反而說道：“陸總這電話來得可真及時，我晚飯都還沒吃。”
陸逸明笑道：“那不是正好？出來喝兩杯。我在良設夜宴等你。”
“好。”
顧掉電話，季琦關了電腦，鎖了辦公桌，離開辦公室。
此時，季琦的心依舊怦怦直跳個不停。
在攜程四君子裡面，他的出身是最差的那個。
沈南鵬和樑建章雖然家庭背景並不顯赫，可好歹衣食無憂，而且這兩位都是“神童”級別的天才，年紀輕輕就已經展現出了鶴立雞羣一般的天賦和智商，這是天生的學霸。
唯有季琦，是靠着自身的刻苦和努力，才以小鎮做題家的身份從農村一路殺到了中海這座繁華的大都市，勉強成爲學霸中的末流。
所以，對於財富和成功的渴望，他格外強烈，而能夠與陸逸明這樣的“大人物”攀上關係，對他而言，毫無疑問是一件大喜事。
“也不知道陸總找我談什麼，投資的話，其他股東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難道是打算買我手裡面的股份？”
帶着疑惑，季琦朝公司門口走去。
卻在走廊裡意外遇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範敏。
範敏就是攜程四君子中的第四人，畢業於中海交通大學。
“誒，老季，打算下班了？今天你挺早的啊。”
季琦是個工作狂，天天晚上都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十一二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才九點多，他就下班回家了，這對於範敏來說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季琦隨口說道：“啊，是啊，我今天晚上有點其他的事情。範總你還沒下班啊。”
範敏說：“快了，我把東西放辦公室就走。”
“好的，那我先走了啊。”
季琦開着自己的車，來到良設夜宴。
良設夜宴是一家特別有格調的餐廳，也是中海最貴的幾家餐廳之一。
餐廳只有一份菜單，十八道餐品，分別是：綠野仙蹤、海市蜃樓、愛麗絲夢境、撒馬爾罕的金桃、月下魚戲、蔬菜冷湯、西市餃子、櫻桃饆𫗩、KALEIDOSCOPE萬花筒、CRUST地殼、WONTON雲吞、LOLLIPOP棒棒糖、金舌香。
站在良設夜宴門口，季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能在中海這種地方冠以“最貴”的名頭，毫無疑問是他這個“公司老闆”都不捨得消費的。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之下，季琦進了包廂，看到一張直徑超過兩米的大圓桌，擺放着十幾道堪稱藝術品的菜餚，內心再次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這就是首富的生活嗎？
“季總，很高興見到你。”
陸逸明主動跟季琦握手。
季琦有些受寵若驚地問道：“陸總，你是不是想要買我手裡的攜程股份？”
他這一路上，想了很多，覺得陸逸明最有可能，圖的就是他手裡面那點股份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陸逸明直接否認了他的猜測：“我之前確實想過要投資攜程，但既然已經被拒絕了，我就不會再多做糾纏。”
季琦頓時有些愕然，問道：“既然如此，不知陸總今日約我出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他可不相信陸逸明擺下這麼大的排場約他過來，真就是爲了吃個夜宵。
陸逸明開門見山地說道：“當然是爲了你。我正準備創立一家新公司，需要季總這樣的賢才加盟，CEO之位，虛位以待。”
聽完這話，季琦有些哭笑不得，他一路上想的都是攜程，股份，沒想到格局還是小了。
陸逸明這是來挖牆腳的。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陸總，承蒙你的錯愛，我現在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跳槽什麼的，實在是非常抱歉。”
陸逸明挑了挑眉毛，不客氣地說道：“屬於你自己的事業？你指的是攜程嗎？雖然你是創始人之一，但是攜程現在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你現在只是攜程的高級打工仔，攜程並不屬於你啊。季總，你在創業上是天才，但對於股權和資本的認知，太外行了。你知不知道對於攜程而言，你這位創始人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甚至我敢保證，在攜程上市之前，你就會被踢出公司。”
季琦自然不信，甚至還有些怒意：“陸總，我希望你不要挑撥離間。”
陸逸明再次嘆氣，說：“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你現在手裡還剩下多少股份？又或者你可以去找沈南鵬或者樑建章，又或者是攜程的其他幾位大股東，看看他們是怎麼迴應你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季琦依舊不願意相信，因爲攜程是他和樑建章從無到有，一起做出來的事業，而爲了公司，他付出太多，甚至不得不和妻子分居兩地，幾乎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攜程的發展和壯大之中。
如今攜程的業績蒸蒸日上，勢頭一片大好，哪怕是互聯網寒冬都未能將他擊倒，眼看着公司過兩年就能成功上市，陸逸明卻說他會被踢出局？
這種事情，讓季琦如何相信？
但是如果是假的，那陸逸明搞這一出來，又是爲什麼呢？
季琦感覺自己腦袋裡面似乎多了一團漿糊。
他當然希望陸逸明說的都是假的，是挑撥公司內部和諧。
但是他又不敢百分之百確定，畢竟這是他輸不起的。一旦陸逸明的話是真的，那對他的打擊，可就太大了。
“陸總，給個痛快話，你說的這些，到底有幾分真假？”
陸逸明看着眼前這位未來的夏國“創業教父”，心中也是頗爲感慨：“季總，我也是創業者，賺了錢之後也投資了很多家公司，甚至有專門的金融團隊爲我服務，所以我在這方面，我想我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對於陸逸明賺錢的本事，季琦自然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可事關自己的未來，因此他還是留着幾分懷疑，不敢盡信：“陸總，你說攜程的其他股東會踢我出局，有什麼證據嗎？”
陸逸明笑道：“問出這種話，看來季總你是真的不懂資本啊。”
季琦不解。
陸逸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經過三輪融資，你手上的攜程股份應該不多了吧？”
“是的。”
他最初手裡握着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份，經過好幾輪的融資，現在基本上只剩下個位數了，連百分之三都不到。
“但是攜程想要快速發展，融資是必經之路，我手裡的股份雖然少，但現在依舊牢牢將公司掌握在手裡。更何況我們幾個原始股東的股份都是等比例降低的，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陸逸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琦：“是嗎，那麼話語權呢？在對公司的發展做出重大決策時，你的話語權比之沈南鵬和樑建章如何？也是一樣大的嗎？簡單來說，你說話有人聽嗎？”
季琦被問得啞口無言，之前他一直都並未太在意這點小事，一心只想着把攜程做大做強，如今被陸逸明提起，心情難免有所起伏。
因爲陸逸明的話，戳中了他的心事！
最近幾次公司的重大決策，他與沈南鵬意見相左，而最後的結果，公司裡的大股東無一例外都是支持的沈南鵬！
眼見季琦臉色變化，陸逸明接着說：“沈南鵬原本就是搞金融出身的，公司的融資方案全都經由他一手操辦，因此他基本上與投資人保持了良好的私人關係。而樑建章則是公司的技術核心，兩者對攜程而言都是不可或缺之人，所以他們都有一定的話語權。倒是季總你，負責公司的經營管理，說白了就是個大管家而已，並非無可取代。”
在公司裡，一旦不具備“不可替代性”，那真的就離死不遠了。
就好像流水線上面的工人，爲什麼都是二三十歲精力旺盛的年輕人？而且流動性非常快呢？
因爲他們的工作是個人就能幹。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伴隨着年齡的增長，生產效率必然下降，對於資本家來說，此時換一個手腳麻利的年輕人上來，是更加划算的。
而一旦“不可替代性”增加，這個崗位缺你不可，找一個能替代你的人成本非常高，那老闆無論如何也會把你留下。任何人的任何決策，都是從自身利益出發的。
之前，季琦手裡面的股份很多，說話當然也有人聽。但是現在他手裡面的股份已經很少了，在公司裡面的“不可替代性”降低了。他做的那些活換個人也不是不能做。如此一來，攜程如果上市，還有他開口說話的餘地嗎？
說不定到時候公司直接聘請新的職業經理人來管理公司，他的存在感就更加薄弱了。更有甚者，像陸逸明說的那樣，公司直接把他開除，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對於季琦，陸逸明也是點到爲止。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來，遞給季琦，說：“話已至此，剩下的事情，季總你可以回去慢慢考慮清楚。等你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