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點點對唐凡丁愛理不理,誰知一顆水果糖,讓它叛變了自己的立場,屁顛屁顛地跟着唐凡丁來到了紫雲英田,從未收割的紫雲英開着燦爛的紫花,收割過的則長出了新的柔嫩分枝。收割了兩麻袋紫雲英後,唐凡丁和點點翻山來到了三小塊試驗田,蠶豆長得正旺、小麥長勢喜人、油菜花開得正豔;稻田養魚可以讓點點花得力氣開溝了。
晚飯後,一家四口坐一起算起賬來,考慮應該給幺爸、幺媽、二媽多少錢?
500多袋葛根粉,賣了450餘袋,前面80袋是200元,後面370袋(10元/3袋)是1110元左右,白糖水賣了150元左右,成本50元,但這種銷售明年就不好說了。
半年來唐隆的工資是600元,唐凡丁兩月牛車的收入250元,載客20元、賣舊書30元,這跟葛根銷售無法比,但勝在持久和可靠。
給大家記薪酬如下,唐媽媽200元、姐姐200元,二媽100元(挖的量少)、幺媽150元、幺爸300元,剩下的全歸唐凡丁,因爲創意是無價的,唐隆在葛根粉這方面沒貢獻,不參與分紅,只是以後由唐凡丁買酒犒賞。
唐凡丁個人收入超過600元,包括了各種壓歲錢,可如何利用呢?
1985年3月2日正月十一,點點光榮地上崗了:學習耕田。新年後,雖然沒下過雨,然而稻田的水位並不怎麼低,點點初拉犁非常不適應,唐凡丁給它講了要領,並給唐華交待了注意事項。唐華按唐凡丁的規劃路線,指揮着點點淺淺地耕着,沒想到點點拖着犁在田裡像喝醉了酒,無法走直線。掉頭時,唐凡丁對點點說,你看你走的,直線不像直線,圓圈不像圓圈,太丟臉了。點點伸出舌頭,討要好吃的,唐凡丁給了它一顆糖,第二遍就有模有樣式,這學習能力太一般了!這麼說主要是怕點點驕傲,但如果讓點點知道了,不知道它會不會去找駱駝學門技藝:吐唐凡丁滿頭滿臉的唾沫。很多時候,“一力降十會”,力量足夠,可遊刃有餘。
晚上,唐凡丁好好給點點吃了精飼料、配合草料,並好好地給它一頓按摩。一連忙了幾天,唐凡丁還請唐華削尖了幾十根手臂粗一米長的硬雜木,並用火灼燒表面,釘在田埂內側加固田埂。被犁掉田地上的莊稼統統提前變成了點點的混合草料,半畝多的田塊被有序地分成了幾大塊,犁出的泥土用來加固田埂;半米深的養魚溝陸續有了些許水的彙集,於是油菜田、麥田、蠶豆田變得較爲乾爽了,增加了它們的地塊溫度,利於莊稼的生長。等以後用石灰消了毒再來投放魚苗。
正月十五,平淡的元宵節,吃了頓自然變紅的湯圓。
1985年3月7日正月十六,驚蟄節氣第三天,名牛名人唐凡丁兩個來到了小學校,今天開學了。一些熊孩子爲了討好點點,給它糖吃,點點是來者不拒,糖吃了,炮彈扔回去,所有的正當不正當的要求都置之不理。
唐凡丁對點點耳語道:“點點,見好就收,小心大家不給你糖吃,你去帶領這些過年胖一圈的小朋友跑步去!”
點點哞哞地迴應了兩聲,起身離開乾爽的地面,在操場上慢跑溜着雖然胖了一圈但仍瘦弱的細娃兒們。別人都溜狗,點點居然溜人,還有沒有天理了,哈哈哈——點點得意地想着。
註冊領書,唐凡丁再次成了虎媽口中“別人家的娃”。下課後,操場成了孩子們歡樂的海洋,跳大繩、接力賽成爲最受歡迎的集體活動。
但歡樂與唐凡丁兩個無關,因爲有人上門給點點說親了,兩個只得回家。
院子裡的農閒人正圍着一人一牛閒聊着,點點本能地嗅到一股讓其亢奮的荷爾蒙,擠開人羣就準備對一頭雌性黃牛爬胯(牛配種的專業術語)。唐凡丁忙拉住了點點。
牛主人欣喜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若點點爬胯成功,不給錢就可以直接牽牛走人,雖然可能性不大。
唐凡丁一邊把點點往牛圈趕,一邊對它耳語:“點點,那牛毛色不光滑,營養不好,長得不好看,你應該習慣當光棍了,別太着急了,我保證今天讓你告別單身。”
農閒的鄰居們見唐凡丁來到院子裡,一陣打趣說着犖話,可惜唐凡丁人小心大、臉厚腹黑,笑嘻嘻地對牛主人問好。牛主人愉快地攀起交情來,說是唐凡丁大舅舅一個生產隊的,過年見識了點點的聰明,適逢自家黃牛發情,特來配種。
雖然不認識,唐凡丁仍禮貌十足地說:“滿滿,我不知道外面配種的行情,但我家的點點不會按行情來。你莫急,聽我慢慢說嘛!你看我家的點點才兩歲的牙口(即牛齡爲2歲),那個頭、那毛色都不擺了,更不要提它聰明的腦殼,跟個幾歲的娃兒差不多。”
“外面配種2、30塊,有些都不要錢,你的牛我給50塊。”
“滿滿,那些牛能跟我家點點比嗎?對,你這條牛估計是不花錢配的,個頭太大了!不是我吹牛,全鄉甚至全縣找不出第二頭,我實話告訴你,點點可是上了報紙的,你不信你先回去翻初七、初八的《通川日報》,然後你再來找點點配。”
“回去一耽擱都錯過了我家牛的發情期了,你到底要多少嘛?”
“一百五,哎,滿滿你莫急!你看你家的牛的個頭,點點一歲時都有它高了。再看毛色,也不曉得你咋個養的。如果以後下了小牛,那個頭肯定比這條牛高;無論公母,你賣都要比別的高兩三百塊,虧本嗎?肯定不虧噻!再說點點配種一次,要休息幾天不幹活,我要虧幾天錢。你說不休息?這個是對牛主人的不負責,也是我對點點的不負責。如果你家牛下了兩條,你先留一條,另一條歸我,我再把一百五十塊錢還你,怎麼樣?”
“你說休息,我咋個曉得,還是太貴了。”
“你咋個不會算賬,多花一百,多賣兩三百,你是不是多賺一兩百?如果下兩條,你不是白得一條牛嗎?”
“嗯……要得,口說無憑,立字爲證,但我只帶了五十塊。”
“可以分期付款,等你這條牛下了小牛再付也行,但你要找一個擔保人。”
牛主人說唐凡丁的大舅媽,被唐凡丁否決了,他又想到了虎媽,他跟虎媽婆家是鄰居,但虎媽爲了教學的便利,一家定居在了八大隊。牛主人拴好牛,來到了小學校,在虎媽的見證下,兩人簽了一個協議,大意是即使母牛流產,牛主人欠的100塊仍要付款,若下了兩條小牛,優先留下一條,唐凡丁可領走一條,但須返還50元;若違反協議,加倍承擔對方損失。隨後,唐凡丁教給牛主人一些養殖竅門,讓牛主人小心飼養使馭,以防流產。
點點不知道,它又被唐凡丁給賣了一個高價。事畢,唐凡丁拿出一個作業本,在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寫下“點點配種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