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除夕過年

1985年2月4日立春,唐媽媽依習俗在屋外用鋤頭隨意挖挖,據說全年不會碰到太歲。

2月12日,臘月23,是小年,家家戶戶齊刷刷地打掃起屋內屋外的清潔衛生。

2月14日,唐凡丁幫助媽媽把醃製的肉掛在竈臺上用鮮柏枝熏製起來;用石磨研磨泡好的糯米做湯圓粉。

2月19日,晴,臘月三十,除夕又是雨水節氣,也是碑高趕場的日子。萬幸沒有下雨,因爲農諺說“雨水若下雨、陰沉到穀雨”。

今年唐凡丁三家人決定一起團年。10點來鍾,家裡的男丁拿着香蠟紙燭、鞭炮、熟肉、白酒等物品去先人們的墳前祭拜。從河西到河東,從田埂到荒山,一路披荊斬棘、踏破坎坷,焚香燒錢、敬酒禱告、磕頭祭拜。飯後貼上購買的春聯、門神,唐凡丁雖然用廢報紙練了兩三月的書法,但仍感字太難看,沒有自己寫。

唐凡丁、點點、堂哥堂弟和他家的牛一起去小學校,“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二爸家的牛被點點嚴重鄙視。這段時間的小學校可熱鬧了,農閒的成年人被組織在這打球、跳大繩。李書記看見唐凡丁,忙叫他參加進來,一旁的王仁安一臉尷尬,眼中涌出濃濃的恨意。唐凡丁則在心裡冷笑,你現在動不了我,以後你更得仰望我,你抱着你落後的思想固步自封、畫地爲牢吧。

唐凡丁打的是後衛,看了若干NBA比賽,他已經有了較好的籃球思想,整支隊伍有了一定的分工和位置感,大家也不再一窩蜂地追着籃球跑了。唐凡丁小小的身軀力量十足,不怕一般的衝撞,他在球場上象一條泥鰍,重心低、動手迅速隱秘,讓人防不勝防。

4點鐘,大家都回去過年了。唐凡丁和兄弟們聚在一個稻田裡彩排起來。

“大哥,明年是牛年,我們明天帶着點點去給碑高街上的店鋪拜年,我先念首順口溜,然後點點表演一下,二哥和老四幫着背背兜。我們膽子大點,沒得事,把好話(吉祥話)一說,人家願意給就給,不願意,我們就走。就當給大家拜年,結果不重要,拜年開心才重要。明天你們當去耍。如果有好吃的、好玩的給你們分30%。”

點點晚上的食譜是胡蘿蔔、白菜、豆腐渣、玉米麪、麥麩皮、米糠做的糊糊,還有用稻草、豆稈、紫雲英、新鮮牛草做的混合粗飼料。

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地聚了個餐,每個孩子都得了1塊壓歲錢。唐凡丁則把明天的活動計劃給大家講。唐奶奶滿面笑容、唐隆冷嘲熱諷、唐立半信半疑、唐華深信不疑、唐媽媽笑逐顏開、唐二媽憂心不已、唐幺媽撫掌大樂、唐姐姐讚不絕口、兄弟幾個摩拳擦掌。

大傢伙提着凳子來蕭精榮家,觀看第三個春節聯歡晚會。全院子的人基本都來了,擠得滿滿當當的。大家嗑着瓜子,外行看熱鬧。一個開場白就極爲冗長,大家嗑瓜子擺龍門陣的興趣遠高於電視節目,當呂念祖唱起那首鏗鏘的《萬里長城永不倒》,好多人都跟着唱這首《霍元甲》的主題歌,氣氛一時到了小高潮。

高空雜技《悠繩》引來陣陣驚呼。

《龍的傳人》讓唐凡丁無比激動,因爲他目睹了建國35週年大閱兵的盛況,也曾見證着東方巨龍21世紀騰飛於世界東方。

陳佩斯、朱時茂的小品《拍電影》讓再次觀看的唐凡丁開心不已,更不用說初次觀看的滿屋人,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然而散漫的節奏,讓人昏昏欲睡,院子裡的人們紛紛回家睡覺。這屆春晚辦砸了,當然它讓春晚多了反思,成了更多人過年的必需節目,畢竟這個時候的精神娛樂項目太匱乏了,一聽放電影,走幾裡地去看是常事。但這屆春晚讓一首首經典的老歌被國人銘記,仍在後世經久傳唱:如《小草》、《十五的月亮》、《萬水千山總是情》……

1985年2月20日,晴,正月初一。習慣早起的唐凡丁讓媽媽多睡會兒,先給點點煮了“八寶粥”——點點:這不像臘八的八寶粥!怎麼不是:米糠、麥麩、玉米麪、洗碗水、白菜、紅蘿蔔、豆腐渣、紫雲英、紅苕,都九種了。

無視點點無聲的抗議,唐凡丁開始做湯圓的餡料:一種是純純的紅糖餡;第二種是花生紅糖餡:他先炒好了花生,去皮,和紅糖在舂臼裡搗碎。

白白的半乾湯圓粉被揉搓、包餡、在開水裡沉浮,撈起浮在表層的熟湯圓。沒想到唐凡丁吃到了唯一一個包着5分硬幣的湯圓——開了一個好頭。大家還奇怪白白的湯圓粉煮熟居然有微微的紅色,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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