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繼勇滿臉堆笑。
“該！”
“來我這裡還帶兩瓶茅臺，寒磣我呢！該不該踢一腳！”
“龍叔，這腳踢得冤枉！”
“哦，怎麼冤枉，要說不出來個子醜寅卯，我再踢你兩腳！”
“我前幾天，過了二十歲生日，按照過去，這得行冠禮，真正成年了。
您是我長輩，我一個成年來，來您這，空着手怎麼行？
不懂禮貌，傳統的文明禮貌，咱們不能丟對吧！”
“你小子，讀了兩天書，還真是能說會道，成，本來今天中午，我給準備了兩瓶酒，咱爺倆一人一瓶，你既然有這份心，那好，一人兩瓶！”
樑繼勇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的酒量雖然不錯，可以喝一斤酒。
但前世，樑繼勇就是喝酒太猛，最後五十歲就掛了。
“龍叔，您饒了我吧，今天中午您喝酒，我以茶代酒，下午我得回雲州！”
“不耽誤，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是，龍叔，我下午回去要上課呢！”
“去，糊弄你叔我讀書少，今天去了就是晚自習，少兩節不打緊！”
“我們明天就考試了，我要是考不好，都沒座位，得站着上課！”
“胡說八道！”
“在您面前，我敢說假話嗎？
我們那老師特別嚴厲，每次排名靠後，或者退步嚴重的，直接後面站着上課，這也太丟人了。
我好不容易纔進步了，有了座位，沒座位，在教室裡就沒尊嚴，這次考試要是沒座位，太跌份了！”
“你小子那成績，還考大學，現在能考多少，三百分有沒？”
“龍叔，小瞧人不是，我上個月月考，452，距離去年的錄取線就差了40分。
還有大半年，我怎麼也得再提升一百分，我的目標也不高，就雲大！”
“就那點出息，雲大算好嗎？在昌江連前三都排不上！”
“誰說排不上前三，去年昌江大學排名，雲大就在昌大和青大後面，平洲大學底蘊不夠，排在第四位！”
“你小子，也就是千年老三！”
“老三挺好的！”
“你小子，真不當兵？”
樑繼勇搖了搖頭，“龍叔，國家要是打仗，沒二話，現在給把衝鋒槍，我都能去炸碉堡。
可未來三五十年之內，不會有大規模的戰爭，我們的國防策略是收縮性防禦。
雖然保守，但也是目前最符合國情的，我們現在，是守土有餘，擴張不足！”
“呵呵，你小子還想擴張，侵略誰啊？”龍定國笑罵道。
“龍叔，擴張並不一定就是要侵略，比如和外國的聯合軍演，參與維和、如此等等！”
“這些都太遠，心有餘而力不足！”
樑繼勇又說了一些當前情況和想法。
龍定國聽了幾句，有點想揍人，說誰沒血性。
但是後面，又沉默了。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喝酒，跟龍定國一起吃飯，不喝酒是不可能的。
但樑繼勇最後，也只喝了半斤，就再也不肯喝了，龍定國被樑繼勇說的也沒心思喝酒了。
“奶奶的，你小子，今天這兩瓶，不喝完不準走！”
“別，龍叔，春節去家裡，我再喝，今天真不行，我還有一個朋友等着呢！”
“女朋友吧？是陳維家那丫頭，還是蘇奎那傢伙的女兒。
哼，那傢伙也就是生了個好女兒，還取了個好老婆，這女人的眼光，也太差了！”
“龍叔，奎叔都離婚了，離開雲州，去魯省工作了！”
“我知道，他那媳婦，跟他白瞎了，好像是嫁給周建國了，這回眼光還行，周建國這小子，是個人物！”龍定國對周建國印象很好。
“人家本來就是初戀，後來因爲工作分配不能在一起，各自將就了十幾年，最終，還是在一起了，不容易！”
“還有這事，行了，那我也不留你了，等會，給你個東西！”
很快，警衛員帶來一本軍官證，還有一把手槍！
“92式，只是今年剛出的！”樑繼勇驚訝的道。
“嗯，試生產有一年了，性能不錯，不過威力小了點，地方配備還行。”
“給我的？”樑繼勇驚訝的道。
“你小子不安寧，既然你不來當兵，就給你弄個預備役。
前三年不都是讓你暑假來訓練嗎，以後進入地方，有這經歷，也是加分項，你不來部隊，龍叔就幫不了你多少了！”
“龍叔，多謝您了，這槍，真不錯，不過我還是算了吧，帶把武器不方便，我得天天揪心，萬一丟了，我上哪哭去！”
“你不要？你小子以前，可是死纏爛打，讓我給你弄！”
“龍叔，那會不是不懂事嗎，現在，身上帶着，真不合適。
我要上學，總不能天天帶武器去教室，放在宿舍，更不放心了，要是丟了出點事，我冤不冤啊！”
“行，是你不要的，以後可別哭！”
“不哭，不是還有這個，以後每年能玩十天，也值了！”
“行了，滾吧！”
...
快一點鐘，樑繼勇到了有味書齋。
青梔坐在窗邊的空隙處，一隻手撐在臉上，翻看膝蓋上的書，冬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彷彿帶着聖潔的光暈。
樑繼勇這一刻，看的不禁癡了。
看癡的，不只是他，這附近，裝模作樣讀書的男青年，真不少。
樑繼勇走過去，坐在青梔身邊，立刻一來數道凜冽的冷光。
“你喝酒了！”青梔轉過頭說了一句。
“喝了一點，要不是我說明天要考試，估計會被灌趴下！”
青梔皺了下眉頭，她不喜歡酒味。
“抱歉，下次我注意！”
“嗯，少喝點酒，沒好處！”
“你吃飯了嗎？”樑繼勇問。
“沒有，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走吧，出去看看，剛剛我見路邊有家小火鍋，單人單鍋，可以自己選擇食物！”
“好吧，去看看！”青梔合起書，樑繼勇提着包，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背後，一羣失望的男青年，各自起身埋葬自己的哀傷！
樑繼勇陪青梔吃過飯，已經快兩點了。
樑繼勇看着青梔，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問就問吧，我不保證，一定回答！”青梔平靜的微笑。
“你家是雲州的！”
“嗯！”
“你沒在雲州上學吧！”樑繼勇問。
“嗯！”
“青大？”樑繼勇問。
青梔微微一笑，“爲什麼這麼猜？”
“你說你學習成績一般，但這個一般，應該也是相對而言的。
昌江比較好的學校，也就昌大、青大、雲大和平大，你出現的時間，都是在假期，所以不是雲大，我覺得是青大！”
“怎麼就不能是平大？”青梔好奇的問。
“兩個原因，青梔這個名字，很可能是你最近取的，所以青大的可能性更高。
然後，我揍了平洲市書的兒子，你要是在平洲讀書，找你喝茶，我都得提心吊膽！”
“市書不至於那麼小的度量吧！”青梔笑了笑。
“反正大不了，否則也不至於將我抓來昌州！話說回來，我這得感謝他啊，不然就不會再遇到你！”
“是，甚至，我可能會將就自己的感情！”青梔看着樑繼勇。
“說實話，沈浩給我的感覺還不錯！”
“他是很優秀，可我對他，真的沒有特別的感覺，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或許我知道！”
“什麼？”青梔很好奇，因爲這個問題，自己也很好奇，爲什麼對沈浩不來電，似乎在其他人眼中，沈浩就是白馬王子了。
“沈浩性格平和，溫文有禮，也很有韌性。
但是，他做事，應該有些優柔寡斷，不夠勇決，你內心可能喜歡更具有男子氣概的男生！”
青梔沒說話，點了點頭，“或許真是吧，現在，鼓起你的男子氣概，跟我說再見吧，我們不同路！”
“有時候，路不止一條，走吧！”
樑繼勇說着，站起身來。
青梔正想要反對，卻突然笑了。
“怎麼了？”樑繼勇問。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如果是沈浩的話，他會說很多送我的理由，但最後，我還是會自己走！”
“可能是成長環境有關係吧，沈浩犯了錯誤，他的父親會給他擺事實，講道理，我老爹會直接給我一腳，讓我自己去罰站反思！”
“呵呵，原來如此，因爲我爺爺也是軍人，我父親雖然在教書，但做事也是雷厲風行，或許，在我心目中...”
青梔沒有說話，站起身，向外走。
從昌州到青州，可以走昌青高速，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到青州。
青州，是除去昌州平洲之外，昌江經濟最發達的地方。
上了車，兩人坐在中間靠後的位置。
青梔坐在窗口，或許是昨晚睡得太晚，有點犯困。
和樑繼勇說了幾句話，就準備睡覺。
“可以借你一個肩膀！”樑繼勇道。
“不要！”青梔態度堅決，靠在了車窗上。
這時候，取出了隨身聽，打開戴上耳機，一隻自己戴着，一隻放在樑繼勇耳朵裡。
斯卡布羅集市熟悉的旋律響起，這是青梔的最愛，而蘇晚晴，也很喜歡這首歌。
兩個品味氣質相似的女生，都是無可挑剔，卻讓樑繼勇遇到兩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車子啓動，樑繼勇取出書本看了一會，但車子晃晃悠悠，又喝了點酒，也有點昏昏欲睡。
收起書，樑繼勇也靠着座位睡着了。
迷迷糊糊，肩膀微微一沉，略微睜開眼睛，看到青梔靠在了自己肩膀，依舊睡着。
樑繼勇微笑着，又閉上眼睛。
噪雜聲將兩人吵醒，原來車子已經進入了青州。
樑繼勇側頭，正跟青梔四目相對。
帶着書香氣息的梔子花味，讓樑繼勇的呼吸微微急促。
青梔的眼神，慌亂，彷彿忘記了躲閃，又放棄，猶豫不決。
如果樑繼勇願意，再微微低頭，就能吻住青梔。
可是，卻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讓他無法這樣做。
和青梔，只能做朋友，否則，自己無法面對蘇晚晴。
“很獨特的味道，是天生的嗎？”樑繼勇小聲問。
青梔的眼神似乎輕鬆下來，如果剛剛，樑繼勇吻了她，她或許不會躲避，但是，以後，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平靜的相處下去。
她不會插足別人的感情，這是底線！
而她，也不希望，失去這個，可以給自己心靈帶來寧和的知音。
青梔沒有回答，側過頭，看向窗外，不過身體，還靠着樑繼勇的胳膊。
窗外，乾淨的接到，挺拔的高樓，還有路上熙熙攘攘的車流，充滿了活力，跟昌州，彷彿兩個世界。
“青州給人的感覺很好！”
“嗯，所以我選擇了這裡，你以前來過青州嗎？”青梔問。
“算來過吧！”樑繼勇道。
青梔略微擡頭，看向樑繼勇。
“上次在龍山，遇到點事，我們一羣人回雲州的路被堵了，所以就道青州避難，就在邊緣溜達一圈！”
“你們得罪土匪了嗎？”
樑繼勇將在龍山的事，大概說了一下。
青梔震驚不已。
“你當時不怕嗎？被搶指着！”
“怕還是有那麼一點的，畢竟子彈不長眼睛。不過我估計那傢伙不會開槍！”
“這種事情，怎麼能估計？”
“其實我們做事情，都是預判，比如年現在這紅綠燈，紅燈停，綠燈行，這是正常規律，但是卻總有人闖紅燈。
因此，任何事情都會有意外，只是概率大小罷了！”
“你這是偷換概念，謬論！”
“呵呵，有點，不用擔心，這種事情，十年都遇不到一次！”
“那你的意思，你還需要再遇到好幾次！”
“額，沒有沒有，遇到一次就夠了！別擔心，以後不會有這種事！”
“我纔沒擔心呢！”
“呵呵...”
“對了，你學的什麼專業？”
“不告訴你！”
“那我猜一猜好不好？”
“不好！”
“真生氣了？”樑繼勇問。
“不是，就是突然有點不高興！”
“那怎麼才能讓你高興起來？”
“你唱首歌吧！”青梔道。
樑繼勇張了張嘴巴，“你確定，我唱一首歌，你就會高興起來？”
“嗯，要好聽點的，不能太難聽，不然，我會更不開心！”
“得嘞，不就是唱歌嗎，我想想...”樑繼勇正想，唱什麼歌。
“你真唱啊，別了，很尷尬的！”青梔的性格，還是屬於比較內向的。
剛剛，或許只是一點小女兒心態萌發，想要試一試，樑繼勇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但是當樑繼勇真準備唱的時候，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唱個歌而已，有什麼好尷尬的！
記住一點，面對尷尬，只要你不在意，尷尬的就是別人！這是解決尷尬的最佳方法！”
“你這什麼理論啊！”青梔笑了笑。
“梁氏理論，我開始唱了，肯定是一首讓你耳目一新的歌，叫《突然間的自我》...”
樑繼勇沒遲疑，直接開口。
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
晴雨難測，道路是腳步多...
我已習慣，你突然間的自我...
揮揮灑灑，將自然看通透...
那就不要留，時光一過不再有...
樑繼勇的嗓音，絕對不算天籟，但是，也不難聽，沉穩略帶磁性。
或許是多年閱歷，讓他的語調，又帶着滄桑，和這首歌很相配。
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側目，小聲議論，這小子腦袋有問題啊。
但是，很快，就被歌聲吸引，這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經典，絕對是有道理的。
就是感覺，有點對不起伍佰，樑繼勇決定，等忙完了，就找找伍佰，彌補下這份虧欠。
唱完之後，車裡的幾個年輕人起鬨鼓掌，讓樑繼勇再唱一遍，還問這首歌的名字和歌手信息。
樑繼勇只說了名字，歌手信息，直接說不太清楚。
伍佰，這會估計還沒出道呢。
第二遍唱完，還有人起鬨要聽第三遍，可是車已經到了站。
青州汽車站，還算不錯，至少，在這個年代，應該算是比較有現代氣息。
“這首歌真不錯，可惜沒有樂器！”青梔道。
“這首歌用吉他彈奏最好，你應該會彈吉他吧？”樑繼勇問。
“會一點，我小時候學小提琴和鋼琴，吉他沒專門練過！”
“下次我把譜子給你，我覺得，這首歌，值得你多練習一下吉他！”
“好吧，回雲州的車在那邊，這一次說再見吧！”青梔指了指不遠處的標牌。
“好吧，再見！”
“嗯，你知道我爲什麼拒絕沈浩的要求嗎？”青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