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崔雷不理解,我只好耐心的說教“雷子,記得我昨天晚上跟你說過的怎麼和上層建築打交道吧”?
“和這有什麼關係嗎?”崔雷不解的反問了我一句,坦白的疑惑着“你不就是想要名聲嗎?這和上層建築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要是現在把灰熊弄到手,肯定就出不去了”!
“當然有關係!”我組織了下自己的語言,慢慢的解釋“浮萍無根,隨波逐流!作一箇中國人,這是一件既幸福又幸運的事情。於是,作爲一箇中國商人,咱們可以依靠祖國強大的政治影響力以及內地龐大的消費市場來實現自我滿足。但同時,因爲國情不同,所以要想長久的享受這種幸福和幸運,必須摒棄咱們在外國的這套做法。想要讓自己永遠穩穩的存在下去,只能將自己的根系扎的既廣又深且亂”。
見崔雷忽然若有所思地沉靜下來,我徐徐的繼續解釋“廣和深,相信你已經從俄羅斯天然氣公司身上領會到了,但它仍舊快被我和普京拔掉了,因爲它的根系只是在俄羅斯,而且不夠雜!阿布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雖然在俄羅斯的勢力扎地很深,但仍舊羨慕我收購摩納哥足球隊,因爲這樣可以讓自己的根系的覆蓋面變廣,又可以讓自己變成全世界的公衆人物。但他真正感激我的不是我借錢給他買球隊,卻是和我聯合控制歐洲多家球會的事。這樣,我們就讓自己的根系和別人的根系錯綜複雜的交叉在了一起形成一個公衆利益體,誰也不能撼動我們。除了第三次世界大戰,誰也不敢在多方利益交錯的情況下快刀斬亂麻”。
“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買下灰熊後會出不去!”我看着眼中閃爍着光芒的崔雷點點頭,扔給他支菸後說“首先,你是作爲一個投資者去溫哥華投資的,其次,你將成爲公衆人物,而灰熊這張名片有利於你在兩國之間往返,第三,灰熊雖然是個新球隊,但它卻有美、加雙重身份,即便宜又實惠。另外,這家球隊現在經營狀況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所以你收購它的難度要比我收購摩納哥小的多”。
“既然是垃圾我要它幹什麼!”崔雷恢復了輕鬆的神色,不屑的衝我撇撇嘴“雷爺我現在怎麼說也是歐若拉的大股東呢,十幾億美子的身價呢!我纔不要灰熊呢,我要公牛!不但要公牛,我還要讓喬丹第三次復出,接着替我再練幾年”!
“你個棒槌!”我笑着給了崔雷個腦瓢,故作不屑的看着他說“你還真打算搞體育啊!老實把灰熊當一名片就完了,少折騰那麼多事情!我幫你選灰熊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爲它在溫哥華,而是因爲它手裡有選秀權,有了這個東西,你可以隨便的把咱們中國的大個兒往外送!到時候你就等着球迷們把你當籃球上帝吧!而且NBA沒有降級這一說,所以別管成績好不好,只要有咱們中國觀衆支持,你就等着用收視率掙錢吧,保證穩賺不賠”!
“隨便你折騰吧!”崔雷得意地露出自己的獠牙笑了笑,忽然躲開姐姐她們湊到我耳邊說道“剛纔阿布臨走的時候悄悄告訴我,說等咱們到黑海之後給你個驚喜,保證讓你滿意!我看他挺有誠意的,估計這小子是真把西伯利亞那檔子事兒給撇開了”!
“沒有利益交集就創造利益交集”我淡淡的嘟囔了一句,無所謂的朝崔雷聳聳肩“足球只是我和他剛剛開始合作的一個平臺,我們以後還有很多要彼此操持的地方呢。他忘沒忘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他其實是俄羅斯目前爲止最有影響力的寡頭,相比曾經在杜馬裡張牙舞爪的別列佐夫斯基,阿布聰明太多了。他不但懂得怎麼隱藏自己,更有讓一切事情都朝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的本事。所以,就算他記性很好,也會強迫自己忘掉我和他之間的那些不愉快的”。
⊕тtkan ⊕c o
“我沒說這個!”崔雷頗爲淫蕩的推了我一把,旋而又湊上來“咱們可是該回雲洲裝傻去了,所以你就不想讓阿布給你在俄羅斯留點念想?別老拿着生意說事兒,你這攤子鋪得已經不小了,該收手時就收手吧。過幾天我讓阿布給你找個葷菜嚐嚐,要不然不是白去一趟黑海嗎”?“是該回家咯!”我腦海中不自覺地閃過蕭瀟鼻翼微皺的樣子,傻傻的衝崔雷笑道“你少拿我說事兒,咱們這次俄羅斯之行的最大的贏家是你!拿下古辛斯基和斯摩棱斯基的獨立電臺之後,你也算得上是跨國傳媒大鱷了,說不定過幾年你還能超過默多克呢”!
“你問她去”見崔雷不明白,我指了指坐在書房裡翻閱剛剛簽署完那幾份文件的姐姐“人家阿布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纔到樓上去找我的,你連談判的內容都還沒整明白呢,跟着上樓起什麼哄啊”!
“獨立電視臺!”姐姐看着崔雷衝我揚起的手笑笑,拿着手中的文件向崔雷晃了晃“這家電視臺目前有四個衛星頻道,而且還掌握着國家電視網25%的股份,可以用特權任意進出俄羅斯的聯合通訊體系,傳媒訊號幾乎覆蓋了東歐及中亞地區,有很好的前景哦”!“這不是人家古辛斯基的嗎?”崔雷疑惑的問姐姐“囡姐,雖然人家古辛斯基同意用這家電視臺和橋銀行的部分股份跟歐若拉換股,但是恐怕咱們沒辦法在斯摩棱斯基不鬆手的情況下完全掌握這家電視臺吧”?
“小福不這麼認爲”姐姐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轉而問崔雷“你知道爲什麼我們讓波塔寧、霍爾多科夫斯基和弗裡德曼資金入股,而讓古辛斯基和斯摩棱斯基權益入股嗎”?“因爲歐若拉需要斯摩棱斯基手上的銀行網絡?”崔雷試探着問了姐姐一句,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不對,古辛斯基的橋銀行沒有交出控股權啊,歐若拉不可能像控制俄羅斯農工銀行那樣吃掉它啊”?
“‘橋’對咱們來說沒有吸引力”姐姐微笑着搖搖頭,一邊翻着文件一邊解釋“我們之所以會同一讓古辛斯基用他手上22%的獨立電視臺股權和2.5%的橋銀行股份置換歐若拉5.1%的權益,主要是因爲小福想讓你得到這家電視臺。而至於你說的如何控股的問題,我想等普京上臺的時候,他應該可以給你答案”。“普京要辦古辛斯基?”崔雷不可思議的反問了我一句“既然已經知道他要倒黴,沒必要在讓他的‘橋’摻和進來啊?!到時候他要是真倒了,歐若拉恐怕也會受影響啊”?!
“佛曰:‘不可說’”我嬉笑着靠着姐姐坐下來,看着薩蘭諾娃幫崔雷解惑的樣子說“明天我要去摩爾曼斯克看自己的那兩艘航母,過幾天回來和你匯合去阿布的莊園。如果你沒什麼別的事情要辦的話,咱們就在和阿布見面之後直接就地解散,我姐姐回香港,咱們回雲洲”。
“這麼冷的天你去那幹什麼?”崔雷聽明白了薩蘭諾娃的話後,表情怪異的看着我問“人家富豪都是買遊艇,你怎麼這麼另類啊,你算過一年的泊位租賃費是多少嗎”?“這就叫氣度!”我笑着解釋道“小混混們爲了顯酷都叼牙籤,咱們這些大佬當然要比他們厲害,所以我叼筷子……”。“你就折騰吧!”崔雷哭笑不得的給了我個白眼,第二天在不知所謂中將我送上了薩蘭諾娃的私人飛機,給了我一個近距離接觸世界上緯度最高的不凍港的機會。
“是來找人的嗎?”坐在摩爾曼斯克一間復古式的咖啡廳裡,樸慧姬一邊欣賞着窗外的雪景一邊輕綴着手中帶着濃香的卡布奇諾問我“這件事很重要嗎”?“無所謂重不重要!”我微笑着搖搖頭,默默地在心裡下了個決斷後說道“慧姬,知道現在的朝鮮太子叫什麼嗎”?
“金勝男?!”樸慧姬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略顯詫異的問“咱們是在等他嗎”?看着樸慧姬的神態,我稍稍的將心緒放鬆了下來“有人告訴我他最近在這裡出現過,所以我就來碰碰運氣。或許,我和他有些生意可以談”。
“不用擔心!”看着樸慧姬眼神中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我習慣性的聳聳肩“咱們只是到那裡去投資礦產和能源,不會像在俄羅斯這樣和上層建築扯上什麼關係的,各國都有屬於自己的特色,咱們需要區別對待”。
被我看穿心思,樸慧姬轉而將視線放在手中的咖啡杯上“我在漢城的時候聽說那邊的一些消息,如果我們現在要介入的話,恐怕投資會很大”。“如果不這麼做以後代價會更大!”我摩挲着自己眼前的咖啡杯,用回憶向樸慧姬預期道“朝鮮的茂山鐵礦是亞洲最大的露天鐵礦,龍登煤礦是世界上最大的無煙煤礦之一,而西朝鮮灣的石油儲量保守估計在六十億桶。另外,它的銅礦、鉬礦以及鈾礦等戰略礦產的儲量在亞洲乃至世界都佔有重要的份額。但目前爲止,由於閉關鎖國的原因,除了中國的一些小企業可以和他們合作開發這些資源外,世界上任何國家都無法進入這塊資源處女地。
但這一次我看上的不是石油,而是鐵礦石。因爲據麥卡錫去年的年報來看,中國由於經濟的高速發展,很有可能在未來五年內將粗鋼產量調高一倍,達到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達不到的兩億噸這個近乎瘋狂的當量。如果是這樣的話,保守估計內地的鐵礦石進口量將以每年近四成的比例增加,甚至有可能超過日本,成爲全球最大的鐵礦石進口國。 шωш⊙ttk an⊙¢○
這種巨大的需求必然刺激國際鐵礦石價格上漲,但是由於全球經濟發展不均衡,使得各國鋼鐵行業對鐵礦石的需求極不一致,而這種不一致則直接導致了鐵礦石大規模出口國的集中,使得澳大利亞的必和必拓、巴西淡水河谷、西班牙的比利登以及力拓這四家世界礦產巨頭聯合壟斷了世界鐵礦石出口量的80%。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巨大的鐵礦石需求缺口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被釋放掉,只可能成爲一個被國際期貨市場炒作的因素和被這些巨頭要挾的籌碼”。
“國內市場沒有反擊的機會”我看着微蹙眉頭沉思的樸慧姬笑了笑,繼續着自己的解釋“在鐵礦石進口這個環節上,內地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鐵礦石進口企業不夠集中。目前內地有近四百家獨立的鐵礦石進口企業,這種分散的鐵礦石採購體系導致了整個鐵礦石進口、談判與運輸等環節都處於無序和被動狀態,根本不具備和三大巨頭開啓價格談判時掌握主動的能力。甚至,還有可能因爲一些蠅頭小利而出現內鬼,趁市場存在巨大需求缺口的時候主動擡高價格,助長國內鐵礦石價格虛高,使內地完全喪失和三大巨頭談判的籌碼。
另外,如果中國真的在未來五年內使粗鋼產量達到兩億噸,那麼將直接從超級鋼材進口國變成全球最大鋼材出口國,而其巨大的成本優勢將直接衝擊世界低端鋼材市場,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就是日本。但依照三大巨頭制定的國際價格談判慣例,它們將在每年的四月之前和世界各進口國的最大鋼鐵企業完成新財年的鐵礦石年度價格談判。但在亞洲則不存在這一體系,其年度鐵礦石價格談判最終確定的亞太區價格,一般是直接跟隨其和日本談判後確定的價格而定價,因爲日本在這一體系裡,掌握着和三大巨頭直接對話的絕對主動權,它的談判定價直接左右着亞太地區的鐵礦石價格。
那麼這時候就會出現一個災難性的結果,就是日本將不惜擡高鐵礦石進口價格來侵蝕中國鋼鐵出口的利潤,而因爲競爭優勢和利潤的消失以及原材料價格的上漲,將直接導致國內中小剛體企業陷入瀕臨破產的絕境。雖然日本也會因爲這次的擡價受到巨大的損失,但日本鋼鐵企業的承受能力要遠遠高過中國鋼鐵企業,而如果另外再考慮到堅挺的日元面對幾年後必然貶值的美元所構成的保護性差價的話,日本的鐵礦石進口成本將遠遠低於實際美元定價體系。但中國企業則沒這麼幸運,因爲在日本以匯率爲保護的同時,人民幣與‘貶值的美元’的匯率穩定,會進一步拉大中國的鐵礦石實際進口成本,使的國內鋼鐵企業處在一個極其尷尬的位置上”。
“所以咱們只能避開三大巨頭另尋出路?”樸慧姬隨着我的思路反問了一句,在得到我的肯定後試着分析道“亞洲最大的鐵礦石生產國是中國和印度,而印度的鐵礦石出口對象主要是中國和日本,於是在中國和日本進行博弈的時候,印度或印度以外的亞洲鐵礦石出口國就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而由於鐵礦石的供給和需求曲線是鋼性的,所以這些國家的鐵礦石價格並不是決定中、日之間勝負的關鍵。這場博弈的關鍵在於誰能獲得更多的鐵礦石供應量,於是北韓的閉關鎖國便成爲了中國在這場博弈中的一個優勢,只要中國憑藉其和北韓的良好關係獲得比日本在這片空白市場上的優勢,那麼就很有可能扭轉自己的頹勢。但是……”
“他會跟我合作的”看着不斷的帶給我驚喜的樸慧姬,我笑着解釋道“這位太子出生於1971年,現在已經快到該考慮自己切身利益的而立之年了。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並不像外界看到的那麼好,因爲他的母親在其家族中的地位並不高,所以他雖然有太子之名,但不得不擔心來自自己兩個弟弟的威脅,而他弟弟的生母則在其家族中有着極高的威望和極大的影響力。所以雖然他現在已經可以在安全部門獨當一面,但仍舊不得不面對來自他兩個弟弟的競爭壓力。另外,據說他除了有兩個妻子之外,在日本還有情人,而這件事如果一旦被發現,則將成爲他身上一個永遠抹不掉的污點。
所以,這位曾經在日本和北歐留過學的太子,應該會以一種開化的思想來接受我的合作意向,以尋求來自外部的支持,增加自身的籌碼。而且據說這位太子很樂意和外界打交道,所以這次的合作應該不是很難”。
說話間,咖啡廳門口忽然飄進來幾個身影,看着領頭的那個人,我小聲地向樸慧姬解釋“領頭的那個人叫楊斌,現在負責我在俄羅斯的一部分生意。我打算讓他以後和金勝男接觸,但我不想她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一會兒你只要聽,不要說話,更不要讓人知道你來自漢城”!
說話間,楊斌已經找到了我們的位置,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向我問好“葉總,事情辦妥了,他答應晚上的時候和你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