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和王德搭夥，又是搞到凌晨兩點多的一天，而且工作到這麼晚的不在少數，凌晨了還是大幾十號人圍着原型機轉。
結束了一天的勞累，周瑞活動了一下肩膀，從寄存處取出了手機，有一個李文倩的未接，時間是晚上11點。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回電話的時候，太晚了。
有時候他和李文倩的聯繫，就是這麼錯過的，白天手機都不在身上，晚上又太晚，早上起牀了李文倩已經上課了。
斷斷續續，似有似無，好在大部分時候都是一些瑣事閒聊，錯過了也沒什麼大礙。
一衆工友陸陸續續下班，都疲憊異常。
文紅旗拉着王德的手不停的搓，倒不是零時有什麼想法，單純就是給徒弟放鬆放鬆手部肌肉，以免積勞成病。
所有人中，就屬王德壓力最大，各組都少不了他的幫忙，工作時間比周瑞還長。
文紅旗零到老了纔有這麼一個衣鉢傳人，寶貝的不行，要不是王德和文小馨一見面就掐架，恨不得直接當岳父得了。
文紅旗叮囑道：“回去以後莫再耍手機了，早點休息。”
王德：“放心吧師傅，我手機現在三天才充一次電”
俞樹那邊也是渾身不得勁，一邊走，一邊撐胳膊踹腿的活動四肢，他本就不是以體力見長，這段時間連軸轉：
“感覺我都瘦了。”
周瑞道：“上秤了麼？”
“上了，瘦了兩錢。”
周瑞張了張嘴
“你開創了減肥界全新的計量單位，下次記得尿泡尿再稱吧，能再瘦三兩。”
“恐怕不能了，我是開了大才稱的.”
隨着日子的推移，草地、綠化帶漸漸已經冒出了蟲鳴，919廠遠離市區，自身也不是那種燒鍋爐的廠，空氣質量一直很好。
俞樹突然說道：“你說咱們搞的這個東西，能壓過老美麼？”
周瑞搖搖頭：“不知道，這東西都是國之重器，真實的數據千難萬難入手，更何況我們在高端技術領域，一直是被封鎖打壓的狀態。”
“不過老美的數據都是有水分的，這是全體專家都同意的，但我們的數據是實打實的”
軍備這塊，白皮佬喜歡把數據誇大了說，這個是冷戰時期遺留的習慣。
吹大牛，誇海口，八字沒一撇都要先嚷嚷一遍，表示我們在朝這個方向研究，老牛逼了！
怕不怕？怕就好好跪着！
而國內喜歡把數據往小了說，殲20說成殲10改，一萬噸說成六千噸，而且在研究什麼絕對不會先嚷嚷出去，等你聽到聲音的時候，說明已經有了，而且成熟了。
此消彼長，一來一回的原版的殲20不好說，但有四象結構加持的殲20，也許已經有優勢了呢？
俞樹：“不管怎麼說，這幾個月也值了，以後到老了還能和孩子吹吹牛，說伱爸爸年輕的時候也光宗耀祖過。”
周瑞拍拍俞樹的肩膀，說道：“比如你開發了減肥界全新計量單位的事情？”
俞樹臉色一垮：“少來，瘦了就是瘦了，一錢也是瘦了”
第二天，03廠房依舊熱火朝天，原型機越來越完備，就連發動機都進行了一次點火檢測。
一羣大老爺們，伸着脖子強勢圍觀。
周瑞也見識到了重工業的魅力。
隨着發動機組的小旗子往下一揮，座艙裡的工程師按下了啓動按鈕。
光是點火檢測，就已經讓空曠的03廠房滿是轟鳴，由於離得很近，那發動機高速轉動產生的嗡鳴聲，彷彿將周瑞的大腦帶着一起共振了。
由於不是推力測試只是點火測試，尾噴沒有火焰涌出，但裡面依舊可以看到隱隱透出的高溫火光。
高溫下，那些複雜的渦扇結構如同燒紅的烙鐵，但依舊精密、準確的運轉着，這紋路令人着迷。
前世只在科幻大片，比如變形金剛裡看過這樣的紋路，現在走入現實了，而且近在眼前。
就尼瑪帥呆了好麼！
點火測試，意味着原型機組裝工作已經接近70%。這也給疲憊的衆人打了一劑強心針，之前大家都是對着一個“靜態”的東西忙碌，這次點火測試，讓衆人重新泛出一股活力。
然而點火測試的第二天，就傳來了噩耗，一幫子大老爺們一臉懵逼。
王德傷病，無法工作。
這對所有人都是一個巨大的噩耗！
太多組的工作，都需要王德的一雙手了。
倒不是說沒了王德殲20就搞不出了，而是這畢竟是原型機，原型機是難度最大、要求最高的，8分可以達到設計最低需求，但原型機要按照12分的標準執行。
所有的工藝、流程、技術要求都還在摸索之中
等工藝確定下來後，在後續的製造中才能不斷的優化、簡化、培訓新人等。
現在的情況是，蓉飛爲了確保原型機能夠絕對穩妥，給王德這張王牌安排了太多任務，這傢伙一退場，好幾處地方直接抓馬了。
而且這傢伙傷病的原因還特別搞笑。
“啥玩意？落枕？”
周瑞感覺整個人都無語了.本以爲是小子都偷偷打籃球了呢
文紅旗嘆了一口氣，又是好氣又是無奈：
“這瓜娃子昨天太累了，睡覺睡得太死，半夜就睡歪了，早上起來脖子和鋼管一樣，擡不起放不下，一點活幹不了。”
嚴重的落枕，真的是很痛苦，不要說進行精密的作業了，站着都費勁，而且即便配合推拿，也很難短時間內恢復如初。
周瑞捂着臉，這還真是沒想過的退場方式。
王德你是來搞笑的麼？
王德人沒了.衆人合計了一下，本來想着是不是乾脆休息兩天，但這時候周瑞舉起了手說道：“如果只是打孔鉚接、拼裝的話，我想試試。”
文紅旗瞪大了眼睛：“不行吧？這精度要控制在兩絲，垂直偏差不超過2°，我現在都打不出。”
精度不夠，浪費材料不說，整體風險也會成倍的增加，這些都是要在天上承受超音速的東西，馬虎不得。
但周瑞敢發話，自然是平時有試過，獲得了兩個新【工程學】詞條後，周瑞的動手能力得到了大量強化，超過王德可能還不至於，但一雙手，也是廠房裡第一梯隊的存在了。
“我平時閒的時候，有自己練過，感覺還是比較穩定的。”
俞樹：“你還有閒的時候？”
“別打岔，落枕這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運氣好也要三五天，運氣不好一週都過去了，王德落下的工作，撿一些不太難的讓我試試，如果能成，至少我們不至於全面停擺。”
幾組的人討論了半天，終究是手底下見真章，口說無憑，直接讓周瑞在廢件上試一試。
周瑞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打孔器，按照圖紙，打了一排L型鉚接孔，每一個都很慢，很穩。
別小瞧這工作，12個孔周瑞打了快半個小時，尤其是手工精度到了這種程度，很多時候還是憑藉着一股感覺和經驗判斷，視覺已經不靈了。
半小時後，周瑞擦去了額頭的汗水，文紅旗立馬上前測量，半晌後有些意外，但還是搖搖頭道：“0.03，也就是三絲，垂直偏差4°”
放眼全國這也是頂級水平，這廠裡能比周瑞好的，也就只有文紅旗自己了。
但在殲20這樣的項目裡，終究還是差了一線。
“很厲害了小周，但還是不夠.”
周瑞卻毫不氣餒，擦了一把汗說道：“剛纔對這個結構不熟練，我再來一次！”
文紅旗心想小周到底是年輕人，有點倔勁兒，但也沒說什麼，又找了一塊廢料來。
周瑞重新站在廢料前，閉上眼睛片刻，然後再度睜開。
“專注時間，啓動！”
俞樹腦補了一句臺詞：“我要認真了！”
這次周瑞比之前要快得多，也流暢的多，一雙眼睛幾乎沒離開過鑽頭，彷彿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看這次周瑞下手這麼順暢果斷，文紅旗也瞪大了眼睛。
雖然肉眼測不出，但這個感覺.不會差。
第二次周瑞只用了10來分鐘，文紅旗立馬上前測量。
半晌後難以置信道：“0.02兩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