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非一路步履如風似的來到侯夫人的清寧院,也沒時間等着小丫頭子給他行完了禮再打簾,徑自掀起簾子就往裡走。.
入得房內,就見到侯夫人歪靠在一張軟榻上,手裡握着一卷佛經,正看得認真。鄒媽媽和冬雲冬雨兩個大丫鬟伺候在一旁。
看到雲墨非進來,三人忙屈膝行了個萬福禮:“奴婢見過小侯爺,小侯爺吉祥。”
雲墨非微微一點頭,而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朝後夫人抱拳長揖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喲,非兒這會子怎麼來了?”侯夫人見到寶貝兒子,眉眼立馬染上了笑意。收起佛經放到一邊,語氣責怪道,“外面的丫頭子都是怎麼當差的,非兒來了也不知道往裡通報一聲。”
雲墨非乾咳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母親,原不怪她們,是兒子來得太急了。”他一陣風兒似的掀簾入了房,房外院子裡的那些個丫鬟婆子只怕還在傻眼發愣呢。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他今兒還是頭一次這麼激動。要不是怕失儀嚇着人,他都恨不能一路使用輕功飛過來。
鄒媽媽雙手捧了一杯雲墨非平日裡最愛喝的雪山雲霧上來,滿臉堆笑道:“小侯爺,請喝茶,奴婢現泡的。”
“勞煩鄒媽媽了,先擱着吧。”雲墨非擺了擺手,這會子你就是給他奉上瓊漿玉露,他也沒有那個心思喝。
侯夫人見寶貝兒子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既感驚訝又覺好笑,忙問道:“非兒,你這般火燒眉毛地跑來母親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啊?”
雲墨非掃了一眼鄒媽媽和冬雲冬雨,知道她們三個皆是侯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心腹之人,侯夫人素日裡行事也不避着她們,遂也沒有讓侯夫人將她們三個支開。
他從袖口裡拿出那捲纔剛不久前下達到他們定國侯府裡的聖旨,雙手遞到侯夫人面前,強壓着滿腔的激動說道:“母親,這是兒子剛剛接到的聖旨,您先看看再說。”
“聖旨?”侯夫人一驚,忙接過聖旨小心翼翼打了開。待看完聖旨上的內容之後,面上吃驚之色更甚。“非兒,聖上怎麼會突然給你和鸞歌小姐賜婚的?而且還幫你們罷大婚之期都給定了下來?”
頓了頓,又接着說道:“你們原本是定於年後大婚的,現在卻被聖上定到九月初九,這可足足提前了五個多月呢。還好母親早已提前爲你籌辦了不少事情,不然的話,要在一個月內完成這樁御賜的婚事,時間上實在是緊得很。”
“兒子的事讓母親費心了。”雲墨非揚起脣角,暖暖一笑。在侯夫人身邊坐下,而後拉着她的手臂,微微紅着臉說道,“母親,兒子知道聘禮您已經爲兒子準備好了。今兒風風火火地跑來,就是想請母親幫兒子挑選一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兒子也好去司徒府向鸞歌下聘。”
侯夫人瞧着寶貝兒子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樣,雖然高興兒子終於要成家立室了,可是心裡卻有股子說不出來的酸澀,彷彿她疼愛了十八年的寶貝兒子就要被別人給搶走一般。
好一會兒,侯夫人才壓下心裡的酸澀,撫着寶貝兒子的肩膀,柔聲說道:“我的非兒長大了,終於要娶媳婦兒了。好,母親這就給非兒選一個黃道吉日,然後去司徒府下聘。”
一邊又吩咐鄒媽媽道:“鄒媽媽,快去拿皇曆過來。”
“是,夫人。”鄒媽媽爽笑着應了一聲,很快就將皇曆拿了過來。
侯夫人接過皇曆,一頁一頁認認真真地翻看着,半晌都未說一句話。
雲墨非在一旁急巴巴地等着,若不是怕鄒媽媽等人笑話,真恨不得搶了皇曆過來自己去挑日子。
良久,侯夫人才放下手中皇曆,一本正經地說道:“非兒,母親剛剛仔細看過了,下個月初八就是最好的黃道吉日。”
“什麼?下個月初八?”雲墨非俊臉皺起,心下頓時不樂意了,搖了搖侯夫人的手臂,委屈道,“母親,不帶您這麼戲弄自己的兒子的吧?兒子下個月初九與鸞歌大婚,您的黃道吉日卻挑在下個月初八,哪有您這樣的。”
侯夫人強忍着笑意,兀自一臉正色地說道:“非兒,母親哪有戲弄你,母親跟你說的可都是正經的呢。不信的話,非兒你自己看,看看在你大婚之前的這一個月之內,是不是隻有下個月初九纔是最最適合下聘的黃道吉日。再說了,非兒下個月初八下聘,初九大婚,這不是很好麼。”
“好什麼好,那麼晚下聘,兒子還不等的黃花菜都涼了。”雲墨非蹙起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伸手就欲拿過皇曆自己翻看。
“傻兒子,你還真的要自己看吶?”侯夫人“撲哧”笑出聲來,見寶貝兒子滿臉的憋屈和不滿,這才斂了笑意,搖頭說道,“好了好了,知道非兒心急着娶人家鸞歌小姐進門,母親就不戲弄你了。三日後便是一個黃道吉日,非兒便在那天帶着聘禮去司徒府下聘吧。”
聞言,雲墨非差點沒樂傻,呆呆問道:“母親,三日後兒子就能去司徒府給鸞歌下聘嗎?”
侯夫人故意曲解寶貝兒子的意思,眯眼笑道:“怎麼,非兒嫌這個日子早了?那好辦,母親再給你重新挑選一個黃道吉日。”
說罷,作勢就要翻開皇曆重新查閱。
雲墨非慌忙奪過侯夫人拿在手裡的皇曆,皺眉不滿道:“母親,您平日裡最是一個正經又嚴謹的人,怎的今兒倒是一個勁兒地戲弄起兒子來?不帶您這樣的。”
“呵呵,這樣的非兒才讓母親覺得有人氣呀。”侯夫人感慨一聲,看向寶貝兒子的眼神無限溫柔與慈愛。
非兒雖不是她親生的,可她卻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若說世上最無心無情之人,莫過於非兒了。在遇上鸞歌小姐之前,非兒從來都是一副冷情淡漠,無慾無求,萬事不縈於心的清冷傲然模樣,好像這個世上就沒有什麼東西是他在乎的,更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去留戀地多看一眼。
就算是她這個姨媽和表妹纖纖,非兒的態度也總是親而不近,疏而不離,他的心門始終不會對任何人完全敞開。
她知道非兒是因爲小時候的悲悽遭遇才變得如此性情,所以從來也不曾怪過他,反而加倍地心疼非兒,憐愛非兒,只希望有一天能夠融化非兒那顆冰冷無情的心。
可惜她終究難以做到。不過沒關係,有人替她做到了。
想到寶貝兒子在遇上鸞歌小姐之後,一天比一天變得像個正常人的樣兒,侯夫人是既欣慰,又心酸。對於未來的兒媳婦司徒鸞歌,她則是喜歡也不是,討厭也不是,真真不知道要以何種心態來接納她了。
“母親,這麼多年來兒子讓您操心了。”雲墨非緊緊握住侯夫人的手,頓了頓,笑容堅定道,“母親放心,不論何時何地,非兒永遠都是您的兒子,會孝敬您一輩子的。即便是鸞歌過了門,母親也不會少什麼,只會多一個聰明乖巧的兒媳婦,與兒子一齊孝敬您。”
聽罷寶貝兒子的這番話,侯夫人欣慰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嗓音微微發哽道:“好,好,有非兒這幾句話,母親就安心了,不枉母親疼愛你這麼些年。”
默了一會兒,又微微蹙眉說道:“非兒,婚姻大事自來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這下聘的日子也不是母親一個人能說了算,還得去問過你父侯的意思。你父侯同意了,非兒三日後方能去司徒府下聘。否則,還得與你父侯另外商議下聘日期。”
聞言,雲墨非俊臉沉了沉,語氣冷冷地說道:“兒子就要三日後去司徒府下聘,父侯若是不同意的話,兒子就進宮去求聖上再賜一道下聘的聖旨,就不信父侯還能抗旨不遵。”
侯夫人搖了搖頭,幽聲說道:“非兒,回回都與你父侯這麼僵着也不好。這麼些年來,不管你父侯如何對待母親,母親也都已經忍受過來了。母親只是捨不得非兒也跟着一起受委屈,所以希望非兒能與你父侯處理好彼此之間的關係,讓你父侯往後能打從心眼裡重視起你這個兒子來。”
雲墨非薄脣勾了勾,冷笑道:“在他眼中,只有秦姨娘生養的那三個兒子纔是他的兒子,我就算再努力,也是不會得到他的重視的。”說到此處,話鋒驀地一轉,“不過,我從來也不稀罕他的重視。他愛寵誰寵誰,只要不觸犯到我的底線,我就還尊稱他一聲‘父侯’。”
侯夫人蹙起眉頭,忙道:“非兒,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又要平地起風波了。”
“怕什麼,這些年來,母親與兒子兩個經歷過的風波還曾少嗎?”雲墨非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微頓片刻,起身道,“好了母親,兒子不叨擾您的清淨了。兒子這就去父侯那裡,將母親選好的下聘日期回稟於他。”
“恩,非兒去吧。”侯夫人點了點頭,想想又叮囑了一句,“好生與你父侯說話,莫要又惹得你父侯大發雷霆。”
“兒子知道。”雲墨非漫不經心地應下,又抱拳朝侯夫人施了一禮,方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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