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偉冒充華亭交大和復旦大學的學生在論壇上煽風點火的事情，讓會議室裡的衆人都敢怒不敢言的。
沒法說。
只能說是因爲這貨在幻想集團的地位太高了，幾乎可以說是執委會裡除開幾個元老和總經理楊志遠外的第一人。
話語權太重，很多掛名執委會成員說話都沒他好使的，特別是業務經營方面。
而且最讓人無語的是，這貨特麼的太有能力，此時又是一副‘不爭’的態度，讓他的位置更是非常玄妙。
原本專心吃飯的楊志遠，也注意到了智柳扭頭的舉動，順着視線一看，頓時一臉便秘的不知所謂。
真特麼閒得！
瞥見智柳臉上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楊志遠知道，現在老師的屁股就完全是歪的了。
楊志遠深知郭偉比他更有能力。
千萬不要把本事和能力混爲一談。
其實他們不少的人，都在悄悄做着和郭偉一樣的事情，到處拱着火。
有點兒勤大爺的感覺了。
輿論，顯然已經完全快速的炸了鍋。
什麼叫本事？
這尷尬的小表情和手忙腳亂忙着切換畫面的樣子，讓衆人都樂呵呵的。
此時，會議室裡華科大系的人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狂傲不羈，這確實是郭偉的性格缺陷。
身爲下屬，要是沒點致命缺陷讓上司看在眼裡，那纔是最可怕的。
智柳搖了搖頭，卿雲個人的贊助商什麼的解除代言之類的事情……他對此完全不感興趣。
李勤拿着牙籤剔了剔牙，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呦喂！這滿滿當當的陣仗！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怕是那個卿雲，現在日子不好過啊。”
智柳沒好氣的手指點了點郭偉，讓他趕緊把帖子翻回去。
怎麼看怎麼都有種找死的感覺。
他也看出來了，這恐怕就是那位秦家小公主秦縵縵導演的一出鬧劇，充滿了兒戲。
而那邊的李勤哈哈大笑起來，指着郭偉笑罵着，
郭偉嘿嘿笑着，“倒也不難，只要跪得下去，自然也就沒事了。”
翻着帖子的郭偉倒吸了一口涼氣，文具、飲料，甚至教輔資料都出來湊熱鬧了，“他們不怕被卿雲那小子報復嗎？”
到了現在，事態又有了變化。
以前贊助過卿雲的狀元獎勵並請他代言的幾個品牌，紛紛發表了和厚朴集團一模一樣的聲明。
要是秦家真正出手，不會這麼……無關痛癢的、充滿‘投降輸一半’的人情味。
本事就是我有能力，但是我會看看狀況，表現的讓大家能夠接受我的能力。
當郭偉開始不爭不搶的時候，就穩穩的立於了不敗之地。
如果一個正確的意見說出來會得罪很多人，這不是本事，能把一個正確的意見說出來讓大家高興的接受，這才叫本事。
接着煙的郭偉，看看楊志遠又看看屏幕，再看看智柳後，臉都綠了。
不過，這個缺陷是身爲領導的短板，而不是下屬的短板。
飲料就算了，農夫山泉估計卿雲也不會腦殘的惹，但什麼晨光文具這種成立才幾年的小公司……
沒辦法，任誰坐在了那個位置上，都會重用有大才的郭偉。
智柳雙手手指交叉在一起疊在嘴前，他在思考下一步的棋到底該怎麼走。
這個本事，讓楊志遠非常的欣賞，因爲他能用了。
找人拿過一臺筆記本電腦打開論壇，智柳戴上了那副特製眼鏡，拿着鼠標在那劃拉着。
甚至……
沒法子，年紀大了，又是近視又是老花的，戴兩幅眼鏡他也嫌麻煩。
沒法子，華亭交大和華科大兩個祖上都曾闊過的學校，在排位上自然是生冤家死對頭的。
楊志遠扔了一支菸過去，呶呶嘴，眼神提醒着鍵盤手郭大俠，他的投影還沒關。
以前的郭偉，那叫有能力，現在的郭偉，那叫有本事。
楊志遠忽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郭偉的人緣開始變得好起來了。
而且這副特製眼鏡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鏡片會根據光線的變化而自動變色，某些場合可以隱藏住他的眼神，很是方便。
只是秦縵縵在逼卿雲就範而已，純屬小情侶鬧彆扭在那瞎胡鬧。
但他們一致看不起復旦大學這種乞丐學校。
“嘶！”
所以，華亭交大和復旦大學的罵戰，這場子，他們兩邊都幫。
“你特麼的一個華科大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
智柳蹙起眉頭，心裡此刻卻有些無力感。
對於輿論，他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幻想集團這麼多年的商戰，輿論戰打了不知道多少場，他對輿論是再瞭解不過的。
但是炎黃集團這事，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按照傳統的思維，在紙媒時代，這種事件從興起到醞釀、發酵、爆發，至少需要十天半個月的。
而現在在互聯網上，短短十來個小時，事件就已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信息的傳播速度，太快了。
而且，讓智柳感到陌生的是，這個網絡新媒體的時代裡，由過去極少數人能及時發聲轉變爲人人都能通過網絡進行發聲。
以前，他只以爲是那些閒的沒事的小孩鬧的，現在看來，這很可能是未來的趨勢。
“志遠吶，以後……公司要加強網絡輿情的重視。”
扔下這句話後，也不等楊志遠回覆什麼，智柳往椅子靠背上一攤，閉上眼睛，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着。
會議室裡的人，交談的聲音瞬間的小聲了許多，都在抓緊時間扒拉着盒飯。
一個飯桌上，領導吃完了或者不想吃了，就基本就是宣告你得吃完了。
智柳算是客氣了，還知道閉目養神給大家時間。
等了幾分鐘，聽見大家在招呼秘書處的收拾桌面，智柳這才睜開了眼睛。
不待他吧啦吧啦嘴，林旻自然而然的將煙給他遞上，很是熨燙的點燃了火，又吩咐人將茶水給重新換過。
十年大秘，不是開玩笑的，智柳的生活習性他是一清二楚。
智柳自己扒拉着鼠標，在天之涯論壇上逛着。
看了看，他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鑫浪網上。
年輕人的聊天，智柳是看不下去的，不如看看新聞。
不過，一個頁面就有幾十個上百個標題，讓他看得很是心煩。
打開行業相關的科技板塊，拍在中間的一則新聞，卻抓住了他的眼球。
《華芯國際在阿美莉卡明珠島分別申請破產保護》 這標題，讓智柳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
但是點擊進去仔細看了看正文，更是不明所以。
整個新聞的帖子，正文也就是在標題的基礎上進行了擴句處理。
本質上帖子的意思就是標題的那句話。
要不是這是鑫華網記者發的通稿，智柳都想破口大罵了。
啥原因，啥情況，是一概沒說。
智柳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畢竟是個華國人，大家都清楚。
字越少，事越大。
但是……華芯國際又能惹什麼大事？
智柳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最近華芯國際也沒啥大事啊，怎麼就破產保護了？
叫來林旻，讓他注意跟蹤這事後，智柳也趕緊抽着煙清空着腦袋。
先把自己家的稀飯給吹冷了再說別人家的。
待閒雜人員全部出去後，智柳吐出了一個菸圈，緩緩的開了口，
“以後吶，公司信息通報，要將網絡上熱點新聞加入進去。”
剛剛他思來想去，恐怕人人都有話語權會成爲時代發展的趨勢。
如同電視的出現，降低了廣播、報紙的重要性，這是不可逆的。
那麼，只能去主動順應潮流，他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
“另外，公司要成立相應的部門，專門負責網絡信息的蒐集、整理工作。
同時你們也準備準備，這段時間多和鑫浪、網難……包括剛剛那個天之涯論壇，多和他們的人聊一聊現在的互聯網。
下個月月例會後，集團召開專項的研討務虛會，專門研討網絡多媒體時代下我們公司應當如何應對這個變化。”
見楊志遠等人點頭稱是後，智柳將這才話題收束了回來，
“現在這情況已經很明確了，卿雲……應該來說正處於一個危機之中，我們應該怎麼應對，大家集思廣益，誰先來說說？”
話是這麼在說，不過見所有人眼光都投向了郭偉，智柳也很無奈。
好吧，他也是如此。
郭偉見狀苦笑了一下，一臉便秘的模樣。
呵呵！
現在是全部都把我當做會議發言的定調器了是吧？！
就指着我先說，然後這羣王八蛋在我說的基礎上再展開研討。
郭偉在心裡罵罵咧咧了一會兒。
不過他自己也清楚，當他表態退出那個位置上後，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將他擺在‘軍師’或者‘謀主’的位置上。
但是……
哼哼！
郭偉皺着眉頭，看着對面的智柳字斟句酌的開了口，
“老師，各位，我在想啊，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切，全是卿雲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呢？”
此話一出，會議室裡立刻鴉雀無聲。
衆人聽得郭偉的問話後，後背頓時涼颼颼的。
李勤嘶了一聲，“小偉，這，這……不可能吧？”
郭偉聳了聳肩膀，“勤大爺，我個人覺得，這不是有沒有可能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動機的問題。
顯然，卿雲是有這個動機這麼做的。
既然動機存在，自然也就有了可能。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李勤取下手腕上的串珠在手裡盤着，“說說看。”
郭偉拿着菸屁股在桌上甩了甩，一臉淡然的說着，
“我們現在所看見的，也許只是卿雲希望我們看見的。
但實際上，結合上次他收購TOP集團時候秦天川的舉動來看，那個小王八蛋是做的出來讓所有人都成爲棋子的事的。
秦天川這個老丈人可以成爲棋子，秦縵縵這個未婚妻那就更有可能了。
所以，秦縵縵和他的吵架……當然，我並不是在懷疑楊總的情報準確性，但如果……如果這個場景是卿雲故意設套的呢？
那麼基於這個前提，我們再回過頭去看看，他來燕京晃了一圈就走，那就不是必然，而是真正的反常了。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小子又是在暗度陳倉？”
智柳又閉上了眼睛，不過嘴裡卻問着，“目的呢？他這麼做的目的呢？”
郭偉雙手一攤，“他的最終目的當然是將我們——幻想集團這個品牌機霸主，給掀翻在地。
至於這個事件的目的……我猜不到，我只能說，‘他在耍我們’這個可能性，我現在沒法排除。”
李勤很想大罵他一聲‘不知道就別說！’
但是此時，他也不敢說這裡面就一定沒有問題。
畢竟那個小王八蛋實在是太妖孽了，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他是具備能幹出這種事情的能力的。
所以郭偉的想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的不算胡思亂想，而是謹小慎微。
郭偉繼續說着，“我們再基於卿雲去燕京本就是來明修棧道的假設，進一步的往前推，那麼是不是他進軍家用機市場這個猜想，也就破壞了？”
智柳取下眼鏡，雙手在鼻樑上輕輕的揉捏着，“說重點！”
郭偉平淡的說着，“我懷疑，他根本沒有做家用機！
他既然有膽子耍我們一次，那麼耍我們第二次也不是什麼心理障礙是吧？”
衆人聞言，頓時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看了玻璃牆上那‘打炎黃指揮部’六個大字一眼，心裡滿是荒唐的感覺。
但他們也沒法反駁郭偉。
因爲卿雲確實存在這種動機。
楊志遠覺得這太荒謬了，“郭總，這怎麼可能？我們安插在內線的人員，也證實了卿雲的舉動，他的的確確是在做家用機的。”
郭偉擺了擺手，“我剛剛說過，很可能我們看見的，是卿雲那小王八蛋讓我們看見的。”
楊志遠聞言頓時臉色就變了，皺着眉頭看向了他，“郭總這是質疑我們情報的真實性？”
郭偉嘆了口氣，扔過去一支菸，“楊總，你先別急眼，我並不是說內線有問題。
我是覺得既然我們能在卿雲那邊安插內線，也難保卿雲不會在我們這邊安插內線是吧？”
楊志遠還沒說什麼，林旻聞言心裡狂跳着。
這是要幹啥？
賊喊捉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