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下午程燃班上最後一節課是體育,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即將到來文藝匯演的彩排了,沒有節目的其實這個時候已經可以揹着書包走了,但大部分人此時都聚集到了禮堂,看着自己班的節目。
程燃也被俞曉拉了過來,這個時候正輪到他們班女生,是個中國風的舞蹈,化了妝的女生們穿着水袖古裙在後臺,鶯鶯燕燕,也就不怪僅僅只是彩排,卻已經到來了這麼多心癢心撩的男生。
不得不承認女生化了妝,又穿上表演服之後,確實是脫胎換骨。這個時候校園裡還是已經有成雙成對的了,一個男生的女友也在臺上,很多人認識,收穫的旁人羨慕自然也是滿滿的。
而作爲主跳的楊夏出場後,大部分人都感覺呼吸一緊,整個心神都被勾住了,不僅僅是男生,就連不少女生也這麼呆呆的看着。那個時候臺上的那個女孩,彷彿渾身都帶着光。
穿着青色紗裙的女生踩着音樂的拍子奔來,又雁羣般人字去往兩旁,白裙楊夏從最中間蹁躚而出,雲袖當空甩出,於清越的樂聲中身子騰躍起來,從小習練跳舞的功力讓她腰身在空中弓成C字形,穿着白舞鞋的腳跟幾乎能踢到盤起頭髮的後腦勺,紗裙將她的長腿線條和腰肢以上的體態勾勒得纖毫畢現,這個時候正好是俞曉等人直着脖子,喉嚨裡有咕隆吞口水聲音的時刻。
程燃也想起了楊夏曾經在自己少年時期掀起的那陣內心的漣漪,這個時候看來,也是不無道理的。
大羣男生此時眼巴巴的望着那座舞臺,滿眼都是少年人好看好看真好看啊的感慨。
這個時候一個微胖的小子擠到他們前面來,這個人程燃知曉,是屬於自己認識的,沒有被“消除”的人,叫江川。自了解到自己重生的事實之後,程燃就將自己認識的人分類,那些被時空殺死的,他就定義爲“被消除者”了,現在尚存的人,他們的生活裡是沒有被消除者的任何關聯事件線的,這些都像是有個上帝之類的存在,憑空將其提取抽走了。
當然這麼歸類並不一定有什麼作用,但程燃至少可以做一個統計,沒準哪天能發現一些規律。話說一隻蝴蝶煽動翅膀都會掀起颶風,這麼多隻蝴蝶的翅膀被扇動,總能讓他做一個參考。
江川來到他們的面前,別說這個小胖子其實挺“潮”,戴着一副耳機,手上拿着一個索尼walkman磁帶機的WM-EX5型號,據說江川的家裡有個在深圳的大姨,十分喜愛他,所以在這個偏內陸的小城裡,江川算是手上經常會有一些新潮玩意兒,譬如任天堂的GB機啊,程燃記憶猶新當時看到他玩的時候那雖然是黑白屏,但那裡面就自成一個世界的遊戲,那是異常抓心撓肝。萬惡的是當時江川這小子就顧着臭美,就是寶貝得很不給其他人玩,那可是讓無數人恨得記憶猶新。
而現在流行玩磁帶機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磁帶機他又是第一個到手,成天不離手,錄校園裡的鳥鳴,錄人交談的聲音啊,放流行音樂啊,總之是校園裡的“潮人”。
江川湊了過來,看程燃就帶着一種神秘的尊敬,“程燃哥,你要不要玩我的GB,我今天沒帶,明天帶來借你玩……”
程燃還一愣這小子怎麼轉性的時候,江川就豎起大拇指,“程燃哥你敢和李斬頂起來,做兄弟的佩服你……我的東西,你想玩就玩!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程燃聽着這番故作老成的說辭,也不知自己是什麼表情。果然還是小屁孩。當即也就搖搖頭,“不必了……”他其實此時目光已經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人影上,姜紅芍也來了,就在那邊遠遠看着臺上。
俞曉卻在這邊開口了,“可以啊,帶來啊……”
江川點點頭,然後又臉色一豫,“咱們那個計劃……還要實施嗎……總覺得,總覺得有些冒險……”
俞曉當即拍着胸脯,“有什麼冒險的……程燃誰啊……一定能成功的!”
江川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去了。
俞曉突然捅了捅程燃的腰桿,“我覺得你這次真能行,放手做吧!”
程燃回過神來,覺得這話有點蹊蹺,“什麼放手做?”
結果突然一行人過來打招呼,又被打岔了。
不知道你是否有一種感覺,在某個時候,突然意識到好像有個什麼關鍵點想不起來,卻又無法和現實的一切相聯繫。程燃重生回來,面對很多消失的人和事,常常會有這種空白感,而這種空白感又帶來一種生命中無可割裂的空虛,於是他只能用投入看書,讓自己專注於某件事來消減。
始終還是想不起來,他也就搖搖頭,不置可否了。
而江川拿着他的walkman來到了禮堂邊緣,他還答應了五班的人,幫忙錄一首歌,這個時候後臺功放還在放其他的音樂,尚有段時間,他也就在一旁等着,不過閒暇之餘,從口袋裡抽出一盒貼了標籤的磁帶,想了想,放進了機器的卡槽裡面,合上蓋子,戴上耳機,播放。
耳機裡,隱隱傳來的是……程燃的聲音!
聽着裡面的內容,他狠狠一握拳!像是一個即將衝進巴士底獄掀起大變革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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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放學從禮堂出來,來到校門口巡視他們的文化牆板報“領地”,程燃和俞曉看到的是一片宛如廢墟的場地。
文化牆是從校門開始位置,沿着一條綠**修建的一道圍牆,隔開了旁邊的一個小學,牆面乾脆全做成了黑板,上面有擋雨的檐,這就是一中初中部的文化黑板牆了。
只是此時程燃和俞曉所處的位置,卻剛好有一條下水管道正在維修,爲了避免學生過上過下推推攘攘不小心跌進坑裡,這裡就用一人來高的建築擋板給封了,剛好擋住了那片文化牆。這塊區域也就輪到他們四班負責,其他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臨時也不能挪。
不過這裡也不算完全給封住,建築擋板的鐵絲捆在柏樹上,柏樹和黑板牆之間還有一人來寬的通道,足以進入到板報區域,所以還是不影響辦板報。自來水公司也承諾很快會修好拆除那片建築板。
兩人擠進來,旁邊就是工地,站在這裡,斜陽正從旁傾瀉,一派紛亂的景緻。
“板報我可以來辦,就當看書之餘練練手,換換腦子,一個興趣而已,你就不必抽時間了,”程燃對俞曉道,“還是把心思用在複習上面吧。”
俞曉看着程燃,沒聲好氣,“我謝謝你了啊!我真是感動死了!……關鍵誰叫你硬答應啊!我就不信了,我不辦他劉明敢做什麼,我說耽擱我最後衝刺中考,他劉明擔待的起麼,什麼玩意兒!”
這就純粹是抱怨了,程燃知道自己沒法跟他解釋,難道告訴他,我還真想體驗一下這種懷舊事物。恐怕俞曉會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了。
今天就是看一下他們的惡劣環境,差不多也打道回府,還要準備很多材料,去老師辦公室領粉筆啊之類……
兩人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旁邊的樹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女聲橫地傳來,“別!不要,在學校裡,會有人看到的!唔!”
那個女的應該是嘴巴被堵住了,緊接着就是衣物摩擦的聲音,釦子被扯開的嘣噔和男生粗重的呼吸。
而此時和他們大概就是一塊建築板相隔的程燃和俞曉,這個時候滿腦子都是當格里格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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