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咖啡廳離劇組不遠,蕭瑟是步行過來的。今天天氣不錯,太陽高照,在十一月這種有些冷意的天氣裡,照着人會很舒服。
蕭瑟靠着路邊,緩緩地走着,心裡有點亂。其實他之所以出來見衛靖之,並不真的是爲了什麼劇本,他就是想接近衛靖之,他就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再次見面以來,衛靖之總是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愧疚想要彌補的樣子,蕭瑟其實很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認,他之前想過,就借衛靖之的愧疚,允許他時不時的接近,以此破壞衛靖之和何涵的感情。
但是現在,他有些看不起自己了。衛靖之說的沒錯,不能利用感情傷人,終會傷人傷己。明明自己最痛恨的就是利用感情報復的方式,沒想到自己差點也走上了這條爲自己所不齒的路,他差點就成了和何涵、衛靖之還有卓簡一樣的人,真是諷刺。
蕭瑟輕笑一聲,不再多想了,都是些什麼狗屁人,值得他費心思?不能因爲那些狗屁人,破壞了自己的瀟灑。
踢了路邊的一顆小石子,蕭瑟的腳步輕快了起來。
只是還沒走幾步,突然被身後走來的一個人攬住了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私會別人的男朋友,不道德吧?”來人的聲音清脆悅耳,不是很低,也不是很細,帶着點剛柔並濟的感覺,聽着很舒服。
蕭瑟本來反射性地要給這個人一記後肘,聽到聲音倒是放了些戒備,不過還是很不耐煩地伸手一撣,撣開了自己肩上礙事的手臂。
“你怎麼在這裡?怎麼,堂堂金牌經紀人已經淪落到幫藝人捉姦了?”
蕭瑟手隨意地插在褲袋裡,看着眼前這個一身夢幻粉西裝的清秀男人。這個男人名叫裴柯,是梵天娛樂的金牌經紀人,也是何涵的經紀人。蕭瑟也在梵天娛樂待過五年,和這個男人有些淺交,但是並不很熟。主要還是因爲他是何涵的經紀人,蕭瑟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
裴柯這個人其實是個很有趣的人,但蕭瑟最欣賞的是他的坦率和無所畏懼。裴柯和梵天娛樂的總裁戚朗是一對,至今應該也有五六年了,關於這一點裴柯早就公開了,雖然很多媒體網友噴他黑他,而且戚家至今沒接受他,但是他每天依然快快樂樂活力四射。
裴柯性格雖然開朗坦率,但還是有一點讓人不忍直視的,就是他有點小娘氣,光說他的穿着,各種夢幻粉和基佬紫。但是人家就是喜歡,時常在微博上舉着自己的招牌蘭花指自拍搞怪,有時候秀秀恩愛,對網友的噴氣毫不在乎。當然他性格這麼坦率,還是有很多真愛粉的,也算是經紀人中的一大網紅了,偶爾還會和另一網紅鄒俞霖在微博上互相搞怪吹捧。
蕭瑟和他的“孽緣”還要追溯到他剛到梵天娛樂頭兩年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他在公司處理一些事,去上廁所的時候聽到有兩個男人在廁所隔間裡做羞羞的事。蕭瑟本不欲理會,但特麼的好死不死的他們那個廁所隔間的鎖突然呀,就那麼突然的壞了,門就緩緩敞開了,裡面赫然就是戚朗和裴柯,蕭瑟也不知道這兩人的情趣愛好爲何如此豐富。
當時三人都很尷尬,戚朗是個冷若冰霜、惜字如金的男人,連忙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裴柯,然後給了蕭瑟一個“滾”的眼神。蕭瑟識趣的走開,這時又有兩三個加班員工過來上廁所,蕭瑟告訴他們這個廁所在維修,去另一層吧。
就這樣,戚朗和裴柯託蕭瑟的福,免了一次尷尬和流言,之後蕭瑟自然也從未和別人提過那件事。那事過後,裴柯對蕭瑟好感度蹭蹭蹭地漲,暗地裡也幫過蕭瑟不少忙,雖然兩人並不是特別熟,但對彼此都是挺欣賞的。
“是啊,我現在哪像經紀人啊,連助理都不如,自從衛靖之回來後我盡幹這些事了。”裴柯一臉埋怨,隨後又笑看蕭瑟,打聽道:“你們蕭皇娛樂怎麼樣?招經紀人不?要不我跳個槽去你那裡混混?”
蕭瑟打量了裴柯幾眼,瞭然地問:“和你家戚總有問題了?”
“別那麼惡毒好嗎?”裴柯的臉猛地一紅,蘭花指指了指蕭瑟,又放下,挫敗地道:“不是我和他,是戚家,最近戚家不太平,好像又對他施壓了吧,他也不告訴我。我想幫幫他,恰好我也不想帶何涵了,他紅了,雖然表面還是那個溫和有禮的何涵,但是他掩飾不了他耍大牌的心,我這個金牌經紀人在他眼裡已經算不了什麼了,所以就想離開梵天娛樂,給戚朗一個喘息的空間。”
蕭瑟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涼涼地道:“說的好像你離開了梵天娛樂就不是和戚朗住在一起了。”
“哎呀哎呀!”裴柯氣得直跺腳,惱羞成怒道:“至少工作不在一個公司,戚家以爲我退讓了,對戚朗壓力會小一點吧!你現在不是大總裁了嗎?怎麼這麼小氣!”
“戚朗是個有擔當有能力的人,他會擺平家裡人的。”蕭瑟難得善意地安慰,笑了笑,道:“你自己好好考慮吧,決定到蕭皇娛樂,自然也不缺你一份工資。”
裴柯高興地笑了起來,蘭花指輕輕一戳蕭瑟的肩,略帶羞澀地道:“謝啦!不過你和衛靖之是怎麼回事?”
蕭瑟嘴角一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裴柯一臉不高興,對着他的背影嚷嚷道:“神氣什麼!我家戚郎就喜歡我這樣!哼!”
回到劇組,副導演又憨憨地笑着跑了過來,不知道他又要帶來什麼不好的消息,蕭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過去看演員們拍戲的進度。
副導演貼到蕭瑟身邊,語氣輕快地小聲道:“蕭導,吳愷抓住了!”
蕭瑟頓時雙眼一亮,還沒待多問幾句,鄒俞霖就打電話來了,蕭瑟走到邊上去接。
“瑟寶,警方抓到吳愷了!你都不知道,這王八羔子都逃到法國去了!多虧了卓總向警方提供消息,不然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他咧!”
蕭瑟一聽裡面有卓簡的事,眉頭就皺了起來,“卓簡爲什麼會知道吳愷的消息?”
“那可不,卓總關心你呀,多方打聽,可巧卓總在法國有人,這不就給抓到了嘛!卓總哦,真乃神人也,比警方辦事可靠多了。”鄒俞霖的聲音裡透着滿滿的崇拜和嚮往。
“他那麼神,你怎麼不跟他過去。”蕭瑟黑着臉,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鄒俞霖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一臉無辜茫然,不就是誇了卓總幾句嘛,怎麼就惹瑟寶生氣了呢?鄒俞霖翻出手機日曆,仔細研究了一下,今天可能是瑟寶的大姨夫來看他了,男人嘛,總有那麼幾天的。
蕭瑟掛了電話,臉色一直不怎麼好看。爲什麼吳愷哪裡不逃偏逃到法國?爲什麼警方都不知道吳愷的消息偏卓簡能找到?爲什麼吳愷前腳捲款潛逃,卓簡後腳就找上門來要合作?說這裡面沒有點什麼貓膩,他纔不會相信!
吳愷被逮捕到了A市警局,蕭瑟拍戲沒時間去,就讓鄒俞霖去看看,順便問問吳愷有沒有同夥,但是最終也沒問出來什麼。倒是那筆錢,吳愷捲款之後一直提心吊膽,蕭瑟和鄒俞霖的那筆錢他沒敢動,不過他既然犯了事,自然會有報應,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就得在牢裡度過了。
當天晚上,蕭瑟又是很晚纔回卓簡的公寓,以往這個時候卓簡和章叔都睡了,但是今天,一開門,客廳裡還亮堂堂的。
卓簡坐在沙上隨意看看電視,見蕭瑟進來,扭頭看了看他,最近大家都很忙,再加上蕭瑟有意無意地避開他,兩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平時卓簡去給蕭瑟送吃的,蕭瑟都還在拍戲,卓簡不便打擾,自己也忙,都會匆匆離開。
“回來了?”卓簡起身走向他。
皇上屁顛屁顛地奔過去蹭卓簡,卓簡只好先俯身摸它的毛。
蕭瑟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上樓。
卓簡蹲在地上,一邊摸皇上的毛,一邊看着蕭瑟一言不發地上樓,皺眉。蕭瑟最近很不對勁兒啊,他到底哪裡得罪蕭瑟了?當初被踹的是他吧?他都沒擺臉色,蕭瑟擺哪門子臭臉啊?!真真是氣人!
蕭瑟上樓洗了個澡,疲憊地想快點睡覺,但是皇上還沒進來,打開門想把皇上叫上來,卻看見門口站着一人一狗。
“這門開得巧,忙得這麼晚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卓簡笑眯眯的,手裡拿着一碗熱騰騰的土豆粥。
蕭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餓,皇上,進來。”
皇上也瞥了卓簡一眼,搖頭晃尾地進去了。
蕭瑟就要關門,卓簡伸手抵在門上不讓他關。
“你不高興?吳愷不是抓到了嗎?”
“我沒有不高興,託卓總的福,我開了娛樂公司,拍戲有公寓住,吳愷也抓到了,我有什麼不高興的。”說着,蕭瑟拍開卓簡的手,無情地關上了門,並鎖上。
是這樣嗎?卓簡一個人面對着一扇把他和裡面隔開的門,若有所思。蕭瑟這怎麼像是話裡有話呢?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吧?似乎還帶着點諷刺?
看了眼手裡端着的土豆粥,沉着臉,一個擡頭,咕咚咕咚地喝了個乾淨。
半夜,黑乎乎的房子裡,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地走到蕭瑟的臥室門口,拿出一把鑰匙,輕輕轉動,門開。
人影走進房間,皇上立馬就醒了,卻沒有叫,反而歡喜地顛顛跑了過來。
卓簡對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指了指它的狗窩讓它去睡覺,皇上乖乖地回了自己的窩。
輕手輕腳地走到蕭瑟牀邊,俯身看着熟睡的蕭瑟,伸手輕輕的撫了撫蕭瑟的臉。
“你以爲鎖了門我就進不來了?也不看看這是誰家。”卓簡挑眉得意地看着蕭瑟,無聲地做着口型。
蕭瑟最近很累,睡得特別熟。
卓簡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漸漸地變得十分柔和,最後俯身輕輕地在蕭瑟的脣上印了一吻,輕聲道:“好夢,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