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秦羽墨又重複了一遍。
對所謂的“夫人”,他的確有幾分印象。在那間落滿灰塵的舊書房,他們曾經見過。那名女子並無任何特別之處——相貌普通,家世平平,但也不令人討厭。
風呼嘯着穿過叢林,嗚嗚咽咽,像極了野獸的哀鳴。狂風裹挾着暴雨,渺無人煙,夜靜得甚至能分辨出雨落在樹葉上,又沿着葉脈匯聚成滴,在林間跳躍,最後滴進清泉的聲音。
落兮打了個噴嚏,在這樣的雨夜,寒風習習,竟感到絲絲涼意。她蜷縮在角落的身體不禁又向裡縮了縮。
司黎步履匆匆,腳步剛踏離塵軒寺。猝不及防的,傳來一句略顯蒼老的聲音。
“少宮主,這麼晚了,您是要出去?”
“老伯,您怎麼在這兒?”
“我夢到了當年的事,出來走走。哎,你看我,這麼多年了,還是改不了口。司黎啊,這麼大的雨,有什麼事兒明天再去吧。”
這位老伯在塵軒宮遭難時,恰好回去探望家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下人,並不引人注意,才能僥倖存亡。
“確實有要緊的事。您放心,少主還是當年的少主,這點兒風雨還刮不倒。”
“少——”
“少主”二字還沒出口,司黎一頭鑽進了黑暗中。
司黎曾無意中拾到一顆精緻的石子,後來幻化成了靈獸——夙兒。這靈鳥雖然只有拇指大小,但卻十分通人性。
銀杏樹下,那個倔強嬌小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司黎心中不安,最後,他從夙兒哪裡得知落兮被困在山林的消息。
下過雨的林間十分泥濘,稍有不慎就會滑倒,何況是在時有野獸出沒的無邊黑暗中。
司黎的契約神獸在十年前那場浩劫中受了重傷,沉睡至今,而夙兒在雨中也飛不了多長時間。司黎只能漫無目的地向前,一步又一步……
不知有多久,任何情緒對他都像石沉大海,瞬間被吞沒,不會泛起一絲漣漪。然而此刻,他甚至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慌了,也麻木了,不僅僅因爲走了太久。
正是在這樣的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司黎腕上的水晶鏈發出了微弱的光,而後瞬間消失。
“撲通”一聲從不遠處傳來,隨即是一聲低呼。
落兮好不容易入睡,又被驚醒。她本想裝作沒聽見,可分明聽見有陌生男子的嗓音。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落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泥水中把他撈上來。那人顯然已暈死過去,滿身的血,卻不全然是他的。
憑藉着敏銳的感官,落兮猜他定是在山林中遇到了兇殘的野獸,經過一番肉搏,好不容易從野獸牙縫中搶回一條命來,又不慎滑倒跌入水中。落兮“嘖嘖”了兩聲,還真夠悲催的。
餵給他隨身攜帶的靈藥,落兮又替他清理了傷口。這人似乎摔得不輕,竟還說起了胡話。
“孃親,羽兒會乖的。不要離開羽兒。”
“爹爹,不要殺她,求求你了。”
“不要!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