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廣告公司的總經理諸葛乾坤給李逵打電話,說,老李啊,在家幹什麼呢?
李逵說,我能幹什麼呀,閒着玩唄。
諸葛亁坤說,又閉門造車吧?別造了,要是一不留神造出個諾貝爾獎來,你說愁人不愁人啊。不說別的,光這領獎就能愁死你,路太遠,就是騎毛驢也得走好幾天。
李逵說,算了,我不“造”了,留着諾貝爾獎你去拿吧,到時候你騎摩托車去領獎,估計半天就到了。
諸葛乾坤是李逵多年的朋友,是那種說不上很知心,卻可以在一起不說正經話,可以互相攻擊永遠都不會翻臉的朋友。
諸葛乾坤是個標準的商人,但他更喜歡別人稱他作家。他寫過一些狗屁不通的小文章,還花錢請槍手寫過一本讓人看了噁心的長篇小說,出版過兩本自費書,是省作家協會會員,兩年前市作家協會換屆,他提供了兩萬元的贊助,當上了副主席。他最大的愛好是搞女人,見了漂亮女人,特別是**比較大的女人他就邁不動腿。他可以同時跟四五個女人保持關係,跟哪個女人他都會說:我只愛你一個。
李逵最討厭諸葛乾坤在男女關係方面的混亂,什麼人嗎,真要愛你就好好愛一個,一搞搞一羣,跟他媽牲口有什麼區別。但是他也喜歡聽他講一些關於女人的故事。那是一種生活積累,也是很好的消遣。
諸葛乾坤說,諾貝爾獎的事好說,爲了減輕你的負擔,我得就我得吧。不過現在你得到我這裡來一趟,我有急事需要跟你面談。
李逵說,什麼狗屁急事兒啊?又是讓我給你改稿子吧?我沒那閒工夫!
諸葛亁坤總是讓李逵給他改稿子,說是改,其實就跟重寫差不多。李逵對此挺煩的。
諸葛乾坤說,不就是讓你改了幾回稿子沒付勞務費嗎,但我請你喝酒了,那次在桃園山莊一瓶茅臺喝上了,還請你足療了,那是多少錢啊。
李逵說,上回給你改那個破中篇我累得差點吐了血,就值那麼一瓶假茅臺啊?行了,以後你留着茅臺自己喝吧,我不伺候了!
諸葛乾坤說,別別別,看在哥哥對你不錯的份上,以後該幫忙還得幫忙。這樣,以後再改的時候,我除了請你喝茅臺,真的啊,再請你玩小姐。
李逵笑着說,你這傢伙啊,臉皮那是真厚!還小姐,小姐留着你自己享用吧,我還怕得性病呢。
諸葛乾坤說,得什麼性病啊,戴上套套不就行了嗎,真吊老土!
李逵說,行了行了。整個一個流氓!說吧,又有什麼稿子讓我改。
諸葛乾坤說,你來了再說吧,好不好?這回呀,你是既有酒渴,又有“毛毛”掙,我還讓你戴上套套玩小姐!
李逵去了天地廣告公司。諸葛乾坤告訴李逵,他承包了本市晚報八個版的廣告,其中有一塊版是人物特寫,是專宰那些想出名的企業家的。把李逵請了來就是要他做這個版的主筆的,一週三篇文章,每篇文章李逵可得稿費三百元。
李逵一聽趕緊擺手,說,好了好了,你打住吧,我不幹。好歹你兄弟也是名滿沂州的作家,背地裡給你這樣的四流業餘作者改改稿子也就罷了,去寫那種毫無激情可言的人物通訊,你不是糟踐我嗎,我的大名在你那宰人的專版上露不上兩回面,也就臭得滿沂州城的人都捂着鼻子走路了。
諸葛乾坤就撇嘴,說,行了行了我的兄弟,別在那裡自我感覺良好了,說你在沂州城出名也不過三五十個人知道,這還因爲你借了在梁山當過土匪的那位老祖宗的光,有什麼呀。西京城的莊之蝶比你有名不?不是還給一家制藥廠寫過文章嗎。人家怎麼了?不還照樣是全國著名作家,寫了書不照樣暢銷?人啊,別太清高,現代社會有錢是大爺,清高能值幾分錢?一篇文章我給你三百,一個月就是將近四千塊呀,這樣的好事上哪找去啊。你不是要了文化局的高職樓嗎?跟哥哥幹上兩三年,那房子就等於是白撿的,不比端着一副清高架子欠一屁股債強啊!
李逵說,我知道我的名不值錢,但是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掙錢上,我得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啊!一週給你寫三篇噁心人的通訊,那我還有時間和激情去搞創作呀?
諸葛乾坤說,寫人物通訊對你這樣的大手筆來說是小菜一碟的事,還用佔用正而八經的時間?上廁所的工夫就辦了。
李逵說,你少一會兒貶低我一會兒又吹捧我,什麼**大手筆啊,就是讓餘秋雨來寫通訊,他也得花時間採訪、花時間構思、花時間往紙上碼字兒,能是上趟廁所就解決的?
諸葛乾坤說,行了,你就說幹不幹吧,別把好事給了你還像求你似的。
李逵想了想,說,要是你求我,不幹也說不過去。不過我有個條件,所有文章不署“李逵”,只署“諸葛乾坤”。另外,出去採訪不能佔用上班時間,只能趕在星期六星期天。我好歹也是藝術館的副館長,佔用上班時間出去搞自己的,人民羣衆會有意見的。再說上班時間我還得接送孩子。
諸葛乾坤高興地一拍手,就這麼定了!採訪的事你放心,一般的人物用不着你親自出面採訪,我弄些材料給你,你在家編吧編吧就行了。實在需要採訪的,我儘量安排在星期六星期天。署名的問題嗎,你的意見很好,我贊成。不過咱可事先說好,作品版權可成我的了,等文章攢多了我出作品集你可別跟我打官司。
李逵說,行了,你就別在那裡污辱我了。只要你別欠着稿費不給,版權永遠都是你的,不放心咱可以立個字據。
諸葛乾坤奔過來就把李逵緊緊地抱了一下,說,真是哥哥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