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凱瑟夫神秘地取出幾瓶啤酒,擺到桌上,用手握住瓶蓋,啪地一使勁兒,啤酒沫頓時咆哮而出。
敢情他是在炫耀“特技”呢!
凱瑟夫一連神氣地用同樣的方法開了三瓶,動作非常嫺熟,望着打開了的啤酒,凱瑟夫炫耀道:“用工具開啤酒,太沒有科技含量了,不是嗎趙參謀?”凱瑟夫望着我,用紙巾揩了揩濺在手上的啤酒泡沫。
我只是回之一笑。
但凱瑟夫繼續衝我道:“我開了三瓶,剩下的就交給趙參謀了。我們拭目以呆(待)。”
這個凱瑟夫,雖然擺出一副友好的表情,但其實已經在暗中跟我較勁了。
難道,他是想讓我出醜?
毫無疑問,凱瑟夫還是沒有改變喜歡出風頭的特性。
這時候,所有人都望着我,充滿了期待。或許,在伊塔芬麗眼裡,這只是凱瑟夫幽默感的表現,更是活躍氛圍的一種方式。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凱瑟夫這是在跟我暗中較勁兒。沈夢悄悄地瞪了凱瑟夫一眼,口裡喃喃了兩句,爲我打圓場道:“既然凱瑟夫中校這麼喜歡開啤酒,那就讓他全起開吧,我覺得他用這種方式開的啤酒,味道一定不錯!”沈夢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拿過一瓶開過的啤酒,幫伊塔芬麗小姐倒上。
但凱瑟夫卻道:“據我所知,趙參謀家是中國山東的,這啤酒是青島啤酒,也是產自山東,由趙參謀起開,我想味道會更不錯,大家說是不是?”
Y國的工作人員紛紛異口同聲道:“是!”
就連伊塔芬麗小姐也樂不可支地望着我,靜待我起開啤酒。
沈夢怕我尷尬,乾脆從一旁拿來啤酒起子,遞到我桌上,道:“用起子開,多方便,有工具爲什麼不用?”
凱瑟夫臉色一變,卻又笑道:“趙參謀可以自己選擇,不管你怎樣起開,也都會令啤酒增加幾分特殊的美味兒。”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將五瓶啤酒擺到桌子上,排成一排。
然後我攥住瓶頸,左手拇指指甲處卡在瓶口處,猛一用力,啪地一聲,瓶蓋飛快地跳到空中。
然後我右手平伸,瓶蓋落下,正好被攥到手心。
啤酒被起開,但是沒有絲毫泡沫溢出,只是散發着一縷氣體,瞬間充溢到空氣之中。
如是再三,五瓶啤酒在十秒鐘內一一被打開,我的右手裡,也多了五個瓶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我用拇指起開最後一瓶啤酒。
隨後,一陣熱烈的掌聲油然而起,所有人都張大了驚詫的嘴巴,包括沈夢在內,也情不自禁地衝我埋怨道:“趙龍,沒看出來,你還會這麼一招啊,以前怎麼沒見你用過呢!”
伊塔芬麗小姐竟然站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歡呼道:“我師父就是厲害,師父,你太棒了,我爲你感到自豪!”
我被衆多目光圍繞着,掌聲、歡呼聲、驚訝聲、議論聲,此起彼伏。
凱瑟夫的臉色有些尷尬,肩膀一聳,衝我笑道:“這樣也能開啤酒,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笑道:“三個字:氣、快、巧。”
凱瑟夫追問:“怎麼講?”
我道:“你用心練上一段時間,也能做到。”
凱瑟夫道:“我覺得這個絕技,很不可思議。”
我道:“中國的絕技源遠流長,這其實算不是絕技,只是一個小把戲而已。”
凱瑟夫主動爲我倒上一杯啤酒,聳了聳肩,試探地問道:“我覺得這更像是在表演魔術。真的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那,那你能教教我嗎?就是這個,怎麼能用大拇指把密封的啤酒瓶打開?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沈夢在一旁插話道:“凱瑟夫中校,我建議你先練練中國的硬氣功,中國有很多絕技,都跟硬氣功有關。”
凱瑟夫詫異道:“硬氣功?那個有用嗎?”
沈夢道:“練功不練氣,很難有提高。”
凱瑟夫搖頭道:“我真弄不明白,看來,我還要向你們中國學習!”
此時,瑪瑞詩亞插了一句:“凱瑟夫,你可是難得這麼謙虛啊!”
凱瑟夫尷尬而笑。
隨後,我們開始飲酒閒聊,Y國人似乎對青島啤酒情有獨鍾,氣氛相當融洽,我們相互間對酒而談,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中間,我去了趟洗手間,出門後發現瑪瑞詩亞正朝洗手間方向走來。
她的臉上略有紅潤,見到我後她止住步子,左右前後望了一眼。
我衝她一笑,繼續朝前走,擦肩而過時,她突然衝我喊道:“趙參謀!”
我停住步,回頭問道:“怎麼了?”
瑪瑞詩亞表情有些複雜,她鼓起勇氣道:“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中國了……”
我笑道:“歡迎你們再踏上中國的土地!”
瑪瑞詩亞急促地道:“我們伊塔芬麗小姐,她……她明年還會來中國旅遊,到時候我會陪她一起!”
我敷衍道:“我已經知道了,剛纔伊塔芬麗小姐已經說過了。”
瑪瑞詩亞道:“其實……其實,我只想讓你知道一件事。”
我問:“什麼?”
瑪瑞詩亞道:“我和凱瑟夫,其實什麼都沒有,那天看到的,不是真實的!”
我詫異地反問道:“難道,我眼花了,或者說我是在做夢?”
我當然記得當天的情形,以及凱瑟夫和瑪瑞詩亞之間那親密的樣子,如果不是一對熱戀的情人,彷彿再沒有其他圓滿的解釋了。只是,讓我感到疑惑的是,爲什麼瑪瑞詩亞好幾次在我面前說他們之間是清白的,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瑪瑞詩亞是被逼的?
怎麼可能!
我不想對此事猜測太多,那樣會很傷腦筋。
即使瑪瑞詩亞與凱瑟夫真的相戀,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那是他們Y國侍衛之間的事情。
瑪瑞詩亞接着道:“請相信我,有機會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這件事……”
瑪瑞詩亞正說着,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那是一雙女士皮鞋敲地的聲響,在近乎空曠的公寓走廊內,顯得格外清晰。
是沈夢來了!
沈夢一來,瑪瑞詩亞立刻收住了話,衝我尷尬地一笑,然後疾步走進了女洗手間。
沈夢嚼着泡泡糖走近,在我面前停住,歪着漂亮的小腦袋,興師問罪道:“行啊趙龍,趁着上廁所的機會還出來幽會,你們倆比牛郎織女還……”
我趕快打斷她的話:“沈夢你瞎說什麼,只是碰巧遇到,說了兩句話。”
沈夢揚着頭,醋意十足地道:“是嗎?我怎麼聽着不像巧遇呢?你前腳剛走,某位美女就後腳跟了出來,難道這只是碰巧?如果不是事先商量好的,會這麼碰巧?”沈夢故意提高了音量,彷彿想讓正在洗手間裡的瑪瑞詩亞聽到這話。
我皺眉道:“行了行了,該幹嘛幹嘛去!”然後朝前走去。
沈夢卻轉身追了上來,橫到我前面,斜着身子望着我,輕啓嘴脣道:“傻瓜都能看得出來,瑪瑞詩亞愛上你了!”
我埋怨道:“沈夢你別亂製造緋聞行不行?”
沈夢振振有詞地噘着嘴巴道:“我說的是實話!吃飯的時候她總是偷偷地看你,眼睛裡全是迷戀。我也是女人,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趙龍我告訴你,平時你總是勸我支持國產貨,在感情方面,我也要勸你支持國產女人,外國女人長得再漂亮也是外國人,你們在生活上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沈夢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堆,那小嘴振振有詞,我覺得她不去當電視臺主持人簡直是屈才了。
我知道沈夢喝了酒話也多了,也不怪她,輕笑一聲,繼續走自己的路。
但沈夢又重新追了回來,站在我前面,興師問罪道:“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
我敷衍道:“聽到了。”
沈夢皺眉問道:“那你爲什麼還要跟瑪瑞詩亞悄悄約會?”
我真是哭笑不得:“約會?我們什麼時候約會了?”
沈夢振振有詞道:“剛纔你們就聊的相當投機,如果不是被我逮個正着,你們這會兒還沒聊完!”
我輕拍腦門兒,央求道:“沈夢,拜託不要亂給我扣帽子行不行?我受不了。你可以去監控室查一下,是不是碰巧碰到!”
沈夢嘖嘖道:“你以爲我不敢?一會兒我就去!有了證據我看你還敢不敢狡辯!”
我不耐煩地道:“愛怎麼着怎麼着吧,看把你操心的!”
然後我想走,沈夢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拿一雙責怨的眼神望着我道:“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我正想說話,瑪瑞詩亞已經從後面跟了上來。擦肩而過時,她加快了腳步,彷彿很怕跟沈夢在這種環境中照面。
沈夢噘着嘴巴衝瑪瑞詩亞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外國女妖精,你要是敢纏我們家趙龍,以後就沒你的好日子過!”
我轉頭問:“你剛纔說什麼?”
沈夢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任性地道:“關你什麼事!”
唉,我真拿她沒辦法。
她就是喜歡閒吃蘿蔔淡操心,能奈她何?
回到現場後,我和沈夢坐下,在坐的諸位都已經喝的夠量了,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尤其是凱瑟夫,竟然當衆跟瑪瑞詩亞調起情來。瑪瑞詩亞躲閃着凱瑟夫要擁摟自己肩膀的大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伊塔芬麗小姐。
伊塔芬麗小臉紅撲撲地道:“凱瑟夫侍衛長,你喝多了呀,這麼多人,這是幹什麼呢!”
凱瑟夫這纔拿手輕輕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哦,看來我真的喝多了,抱歉,抱歉!”
宴會結束的時候,剛好是24點整,大家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我回到臥室裡沏了杯茶,邊喝邊上網查一些武術資料。
沈夢很快從外面鑽了進來,嚼着泡泡糖搖晃着小腦袋,問道:“幹什麼呢趙龍,跟瑪瑞詩亞聊QQ?”
我故意沒搭理她,自顧自地繼續查資料,順便叼了一支菸,希望能用煙霧的氣味將沈夢嗆走。並不是我討厭沈夢,而是這丫頭總愛製造事端,就瑪瑞詩亞的事情,沈夢就意淫成了N個版本挖苦我,我已經深受其害了。
沈夢坐過來,神神秘秘地說:“趙龍,本姑娘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瞄了沈夢一眼,見她臉上紅潤加深,不敢直視我的目光。我說:“你有這麼好心?”
沈夢揚着頭道:“那當然,爲了讓你提前對瑪瑞詩亞死心,本姑娘不得不用這種方式拴住你的心,像你這麼摩登拉風文武雙全的大帥哥,你要是單身就像是電腦沒裝殺毒軟件,不知道有多少外國美女病毒想趁虛而入呢!”
我虛張聲勢地捏了一下鼻子,詼諧地說:“有那麼誇張嗎?”
沈夢鼻子一皺,扮了個鬼臉道:“小樣兒的,還得瑟上了!”
我掃興地深吸了一口煙,繼續搜索自己的資料。
沈夢在身邊接着說:“我給你介紹的這個女朋友啊,保證你會滿意,身高一米七左右……”
我揮手說:“別介,我現在沒興趣。”
沈夢埋怨道:“難道你還想單身一輩子?”
我說:“你這麼着急拿繩子拴住我幹嘛?我還想自由兩年!”
沈夢挺直腰身,反駁道:“說什麼呢,誰拿繩子拴住你了?”
我笑道:“給我介紹女朋友,不就是拿繩子拴住我嗎?”
沈夢恍然大悟。
我接着說:“給我介紹女朋友也行,要是把你自己介紹給我,我立馬同意,不怕被繩子拴住!”
沈夢臉上紅潤加深,拍打着我的肩膀罵道:“小樣兒的,纔不呢。本姑娘看不上你!”
受了打擊,我繼續保持沉默。幸虧我對這種打擊已經習慣了。
彼此沉默片刻,沈夢又問道:“對了趙龍,你的探親報告交上去了沒有?”
我點頭道:“交上去了,上個月就交到局裡了。我報的是春節,好幾年沒在家裡過年了!”
沈夢神秘地一笑說:“據本姑娘分析,你這次探親假,泡湯了!”
我一愣:“爲什麼?”
沈夢說:“探親假肯定有,但是你探不了春節了。”
我說:“我不信。”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覺間生了些許憂慮。沈夢這丫頭可是神通廣大,她的話可是應驗過很多次了。
沈夢繼續說:“信不信由你!但是,最近會有個好消息。”
我問:“我的?”
沈夢答:“當然是你的!”
我自嘲:“我能有什麼好消息!”
沈夢笑道:“你馬上就要知道了!”
“到底是什麼消息?”
“暫時保密!”
我回之一笑,再不作聲。
沈夢可愛地笑着,坐上牀上搖晃着雙腿,得意地說:“本姑娘是諸葛亮第N代關門弟子,神機妙算,未卜先知。趙龍你服不服?”
我搖頭道:“不服!還沒應驗呢,不是嗎?”
沈夢自信地說:“那你就等着吧,不出十天半月,保準應驗!”
可嘆的是,沈夢這丫頭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因爲這件事情的“泄露”,讓她神秘的身份,漸漸地浮出了水面。
當然,那是後話了……
凱本里恩總統回國後,我和沈夢又重新回到C首長處。
第二天,局裡來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張秘書接走,張秘書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收拾了行李坐車離去。不久後便接任了政治部的新工作。
理所當然地,我被提拔爲C首長處警衛秘書,軍銜提升一級,由中尉提至上尉。
從林副局長手中接過一套還沒開封的肩章和銀星,我的心裡沉甸甸的,職務提升了,軍銜晉升了,就意味着多了一份責任。
沈夢幫我將新肩章綴釘好,套到軍官夏長服上,在我面前比劃着,看樣子,她比我還要高興。
林副局長老生常談地對我提出了幾點重要指示,說是重要指示,其實也無非是那翻來覆去的幾句:不要辜負特衛局領導對你的培養;不要忘記自己肩負的重要責任,帶領首長處圓滿完成以警衛爲中心的各項任務……
副局長髮表完指示,這才驅車回了局裡。
我拿着夏常服在身上比劃了一番,對着鏡子自我欣賞了良久。
沈夢在一旁罵我臭美,肩膀上多了一顆星不知道姓什麼了!
其實我不是臭美,也並非是“范進中舉”式的興奮過度。我是懷念這身軍裝!
自從特衛隊圓滿完成各項訓練任務,被分到了C首長處後,就很少穿過這身軍裝了。穿慣了西裝革履,對這綠色的軍衣還真有一種由衷的懷念。站在鏡子前,從軍以來的種種經歷呈現在腦海,有苦有累也有痛,但更多的卻是收穫。
情不自禁地,我脫下了西裝外套,輕輕拍了拍軍裝,然後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
沈夢在一旁翹着二郎腿嚼着泡泡糖嘲笑道:“趙龍,看把你美的!不就是提了一顆星嗎,至於這麼激動嗎?”
我沒理會沈夢的嘲笑,對着鏡子將軍裝整理利索,望着筆挺合身的軍裝,還有肩膀上那銀光閃閃的六顆銀星,我滿意地笑了。
軍人對軍裝的摯愛,沒當過兵的人,是很難體會到的。就像農民對土地的愛,就像兒子對父親的愛一樣。
在這種氛圍下,我甚至情不自禁地脫掉西褲,換上了軍褲。
一套筆挺的軍官常服穿在身,我的心裡充滿了甜蜜與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