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裡這一片兒,絕大多數街坊鄰居關係都不錯。
哪怕私底下有一點齟齬,大面兒上還是說的過去的。
唯獨老隋家和李大牙家屬於急赤白臉那種。
所以,婚宴安排座位時,陳家就特地把他們兩家安排在兩張桌子前,座位也離得很遠,連“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機會都沒有。
但沒想到,他們兩家卻幹了起來。
這事兒不用猜就能想到,十有八九是隋軍、隋藝她們老媽鬧起來的。
李大牙知書達理,李大牙的嫂子雖然不太低調,但也是個有修養的人。
至於老隋家那邊,老隋是個和事佬,從沒見他跟人紅過臉。
隋軍、隋藝的老媽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平時不怎麼愛說話,脾氣卻有些乖張,動不動就炸起來了。
周邊老董家的趙大媽、老薑家的劉阿姨、陳凡的老媽劉雅麗都不怎麼敢招惹她。
也就老龔家大媽因爲比較年長,也比較滑頭,偶爾能跟她說上話。
六七年前,自從李勇和隋藝出事兒以後,老隋家跟李大牙家就已經勢不兩立了。
連李大牙和老隋兩個老爺們兒見了面兒也都是頭一低,連招呼都不打就過去了。
眼下,隋軍、隋藝老媽又炸鍋,十有八九是隋藝和李勇偷偷來往的事兒暴露了。
陳凡湊到跟前一看,果不其然。
這次婚宴,李勇都沒敢露面兒。
隋藝也因爲是在自己單位,不好意思入座,只能偶爾過來招呼一下。
李大牙和他嫂子知道自己不招街坊鄰居待見,也不自討沒趣,就在一邊悶聲不響地吃飯。
沒想到,隋軍、隋藝老媽吃着吃着飯,突然就衝過來了,對着李大牙和他嫂子一陣狂噴。
“你們有完沒完了?前些年把俺閨女禍害了,現在還不肯放過?”
李大牙兩口子一臉的懵逼。
他們顯然還不知道李勇在跟隋藝暗通曲款。
而老隋家也多半是老何這種多嘴驢透露給他們的。
李大牙陪着笑臉:“他大妹子,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們自己不知道啊?”
李大牙的嫂子火了:“少在這裡陰陽怪氣!你不就想說我們家大勇嗎?我們家大勇長得帥,工作又好,你們就別惦記了!”
“誰稀罕!一個臭流氓!”
“你罵誰臭流氓呢?”
李大牙的嫂子敢頂着罵名嫁給自己小叔子,自然也是性格比較剛的人。
她挽起袖子瞪起眼睛顯得氣勢逼人。
隋軍、隋藝老媽氣勢上有些怯了。
但還嘴硬:“哼!說誰誰知道!老的不正經,小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放你媽的狗屁!”
“你說誰?”
“你說誰?”
轉眼間,兩個中年婦女就撕吧起來了,桌上的酒瓶子都碰翻到地上,摔碎了。
附近的街坊鄰居們連忙過來拉架,可女人打架喜歡薅頭髮,拉了半天也拉不開。
突然之間,“啪”地一記響亮的耳光,接着是一聲怒吼:“你他媽有完沒完了?”
陳凡伸頭一看,竟然是平時蔫兒吧唧的老隋。
這個時候,老隋眼珠子都紅了。
怒喝着自己婆娘:“人家老陳家兒子結婚,你倒什麼亂啊?砸場子嗎?”
隋軍、隋藝老媽捂着通紅的臉,半天不言語。
老龔家大媽和老董家趙大媽趕緊過來,摟着隋軍、隋藝老媽到一邊去了。
老隋也歉疚地衝大家點點頭,回座位上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老隋其實跟李大牙有點惺惺相惜。
隋家阿姨大鬧婚宴,劉雅麗氣的夠嗆,卻又不好當場發作,散席回家以後才嘟嘟囔囔:“這娘們兒也太不像話了,是不是對咱們家有什麼看法?”
陳劍輝說:“怎麼會呢?這一片兒也就咱們家對他們家還不錯。”
“不對,我感覺她還是有點想法,置着氣呢,今天忍不住了。”
“別疑神疑鬼了,你們老孃們兒就愛瞎琢磨。”
“哪有瞎琢磨。我估摸是咱家小子的事。”
“什麼?咱家小子怎麼會招惹他們?別胡說八道了。”
“你忘了,小劉曾經幫着摻和過,要把咱老大介紹給隋軍。”
“咱老大不是看不上隋軍嗎?”
“是啊,可那娘們兒對咱們老大一直挺上趕的。老大回絕她以後,我在路上碰到她時,都感覺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有點不自在是正常的,不至於懷恨在心。”
“哼,這可不一定,女人都小心眼兒。你可別得罪我哦。”
“我去。”
“不過也無所謂,等咱老大領媳婦回家她就死心塌地了。”
陳劍輝撇撇嘴。
“撇嘴幹什麼?你啥意思?”
“你沒覺得嗎?自從上班以後,咱老大性格有些變了,就好像是另一個人了。”
“瞎說什麼,怪瘮人的。”
“別想那麼多。我估摸他是在單位碰到什麼事兒了,突然一下子就變成熟了,有時候我感覺他比我還成熟。”
“哼!你還有臉說,你是那種吃一百個豆子不知道一個豆腥味兒的人。”
陳劍輝嘆口氣。
“你是不是想說咱老大說話不靠譜?”
“反正感覺老大現在油頭滑腦的,說話也有點誇張。”
“哼!人那是自信!確實有點愛說大話愛吹牛,可你看他吹的牛,哪個沒實現?”
“那倒也是。”
“剛上班兒那會兒,他把我買彩電的錢要走了,說是幫我買。開始我還不太相信,後來不是買成了嗎?連老二的彩電都是他朋友給送來的。”
“嗯,是啊,確實挺有本事。”
“不過,他說他有對象這事兒吧,我還是不太放心。”
“就是啊,男女這事兒誰能說得準吶。”
“嗯,正好剛纔吃飯的時候小劉也說了,說是要給咱老大介紹對象。”
“那不成腳踩兩條船了嗎?”
“怎麼能是腳踩兩條船?沒領回家來就不算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