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正在電腦前刷新着趙君的頁面,如癡如醉地看着趙君的照片。
又忍不住傷感嘆息。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田主任走過來了,連忙關掉了頁面,繼續打印資料。
田主任手裡拿着一張紙條,在周洋身旁略一停頓。
“唐塔,你不忙吧?”
“還行。”
“手裡的活兒先放一放,給刑警隊查一點資料。”
“好的。”
田主任把紙條放到周洋麪前了。
周洋看着紙條。
那上面有“周楊”的字樣。
周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在秦詠梅辦公室裡。
秦詠梅放下電話,衝白客點點頭:“那邊辦事很快,一會兒就讓大洲過去取。”
白客長出一口氣:“那就好,雖然他不一定會出現在那兩個地址,但每天有人盯着,總是踏實一點。”
眼下,刑警隊已經升級爲刑警大隊了,屬於副局級單位。
大隊下設四個中隊。
秦詠梅依然擔任公安局副局長,同時兼任刑警大隊大隊長。
吳軍擔任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和第一中隊的中隊長。
袁憲洲也多年媳婦熬成婆了,當上了第三中隊的中隊長。
秦詠梅看着外面有些擁擠的辦公環境。
“咱們的公安大樓已經蓋的差不多了,估計年底就能搬進去了,到時候媽就有自己的辦公室了。”
“最好您辦完這個案子就調到省城吧,您的警銜還能往上走一走。”
秦詠梅嘆口氣:“在這待了這麼多年了……”
深夜,趙君家樓下,周洋在徘徊着。
好一會兒大夢初醒一般,愣愣地打量四周一番,流下眼淚:“我完了!”
一連三天,袁憲洲領人監視周楊和周楊母親的住處,但都一無所獲。
“我們沒發現他們兩家有青年男子出入,會不會是藏在別處?”
秦詠梅皺起眉頭:“可週梅在縣城裡就這兩個親人。”
白客說:“既然周梅戶籍裡只有一個女兒,這個私生子肯定是送人了。有沒有可能他住在養父母家裡?”
“他養父母如果是縣城的,他的戶籍不應該在省城啊。”
“大學分配呢?”
“那也應該是1991年以後,你忘了嗎?你們那波高考生都是1991年以前採集的血樣。”
袁憲洲嘆息:“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咱們還得讓周梅交待這個私生子的去向。”
“不急,不急,這幾天馬上就出結果了。”
白客嘴裡這麼說着,心裡卻火燒火燎的。
孫媛回英倫已經一個星期了。
按照她的預期,十來天就能比對出兇手和周楊女兒的線粒體了。
可安雅麗顯然沒有孫媛業務熟練,這幾天一直沒什麼動靜。
白客也不好意思老在她面前晃悠,避免給她增加無形的壓力。
實際上,秦詠梅比白客更急。
她已經在做兩手準備了。
如果三天之內線粒體比對還沒出來,她就直接到省城找修局,讓修局給省廳打報告,要求周梅配合調查。
因爲,秦詠梅也感覺到了。
隨着天氣轉暖,兇手很可能再次作案。
“你,你怎麼好像變了個人……”
趙君一邊攪拌着豆腐腦裡的滷汁一邊說。
“是嗎?”周洋邪魅地笑着,伸手摟着趙君的小蠻腰。
“我以前是不是看起來像個廢物,像個弱雞?”
趙君把周洋的手拿開。
“我不喜歡你這樣,感覺好油膩。”
說完,似乎怕周洋不高興,她連忙又說:“不過,這樣也好,只是這裡人多……咦,你怎麼往豆腐腦裡倒糖?”
“呵呵,是吧,我媽說……她說,吃糖就不疼了。”
“你哪裡疼?”
周洋指指自己胸口。
“有病要記得看哦。”
“呵呵。”
“昨晚有個傢伙才叫有病呢。”
“怎麼了?”
“他發了100多條傳呼。”
“幹嘛要發那麼多?”
“他讓一個叫郭潮源的傢伙給他買陳年水墨。”
“呵呵,真是個一夢少年。”
吃完早飯,兩人從早點鋪出來走到街上了。
趙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困了,是吧?”
周洋再次摟住了趙君的腰肢。
這一次,趙君沒有推開。
“嗯,昨晚就我們兩個人值班,一直忙到天亮呢。”
“你家裡沒別人吧?”
“嗯。”
周洋淫笑着湊到趙君耳邊:“那我陪你睡……”
“討厭!”
趙君輕輕推開周洋的手跑到前面去了。
周洋貪婪地盯着趙君窈窕的身姿,追了上來。
轉眼,兩人走到趙君家的樓洞前了,周洋目露兇光,從肩上拿下了雙肩包。
趙君突然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着周洋。
“怎麼了?”
趙君“撲哧”笑了:“飯粒都跑到臉上了。”
說着,她拿出面巾紙粘一下口水擦着周洋的臉。
剛扔掉紙巾她就詫異了:“你怎麼了?”
周洋突然哭了,淚水長流。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趙君過來拉他,被他一把撥開。
“別過來!你這個笨蛋!”
“你怎麼了?我領你上醫院去吧。”
“你,你這個笨蛋!”周洋抽泣着,“我是壞人,我會殺了你的。”
“討厭!來嘛,我領你上醫院……”
趙君說着,過來拉扯周洋的雙肩包。
拉鍊被扯開,“咣噹”一聲,一把匕首掉到地上。
趙君愣了一下,卻笑了:“你好笨啊!怎麼用這麼大的水果刀。”
周洋正懵逼的時候,一箇中年男子走過來。
“怎麼了?君君,你在幹什麼?”
周洋這才反應過來,轉身跑掉了。
辦公室裡,秦詠梅坐在電腦前,正用兩根手指左右開弓捅着鍵盤,袁憲洲在窗戶外輕輕敲了下。
秦詠梅連忙起身出去了。
“出現了!”袁憲洲掩飾不住激動。
怕秦詠梅擔心,連忙又補上一句:“沒有人員傷亡。”
“走!”
兩人來到會客室。
趙君坐在桌子前,正梨花帶雨。
老趙坐在一旁低着頭,不住地嘆息。
桌子上放着報紙裹着的一個長形物體。
看見秦詠梅和袁憲洲走進來,老趙連忙起身點頭:“警察同志!”
秦詠梅和藹地擺擺手示意老趙坐下。
趙君抽抽搭搭,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老趙在一旁搖頭嘆息:“俺家閨女從小到大被我慣的,分不清好賴人。”
秦詠梅苦笑:“沒事兒,好人有好報。”
袁憲洲忍不住皺起眉頭:“哪有壞人說自己是壞人的,也就那些腦殘作家能想出來。”
趙君連忙說:“就是!我覺得他不是壞人,他只是生病了。他拿這個刀也是想幫我削蘋果吃……”
老趙苦笑:“你看……”
秦詠梅指着桌子上報紙包的東西:“就是這把,是吧?”
老趙點頭:“是啊,我們爲了保護現場,用報紙拿起來的,沒敢動手。”
秦詠梅笑了:“你們做的對!”
袁憲洲戴着手套把報紙打開了,裡面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秦詠梅看了看:“先收起來。”
袁憲洲捏着那把匕首放到塑料口袋裡了。
老趙說:“你們要早點抓到那傢伙啊!不然他再來……”
趙君又哭了:“他只是生病了……”
老趙無奈了:“又來了……”
秦詠梅拍拍趙君肩膀:“沒事的,你說說他大概長什麼樣?”
“長頭髮,大眼睛,瘦高挑,有一米八幾,很白淨,手長得很漂亮……”
秦詠梅皺起眉頭:“怎麼感覺在哪見過……他的名字呢?”
“他叫唐塔。”
“在哪上班兒,做什麼?”
“金盾公司打電腦的。”
“金盾公司?”秦詠梅皺起眉頭。
袁憲洲連忙在秦詠梅耳邊小聲說:“就是咱們外包的微機房,對外宣稱金盾公司。”
“不好!”秦詠梅“騰”地站起來,看一眼有些驚慌的趙家父女又笑了。
“彆着急啊!”
嘴裡這麼說着,秦詠梅還是衝到門口,衝外面招手喊着:“小尹!把小尹叫過來。”
沒一會兒,小尹抱着文件夾跑過來了。
秦詠梅拍着小尹的肩膀衝趙家父女說:“我們尹警官先陪你們聊會兒,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老趙起身:“好的,你們忙去吧。”
秦詠梅和袁憲洲快步向外走去了。
到了院子裡,秦詠梅問:“傢伙帶了嗎?”
“帶了,不用再叫幾個人嗎?”
“不用!他應該沒同夥也沒槍械。”
從大院出來,秦詠梅健步如飛,一點不像一個五十一歲的中老年婦女。
袁憲洲緊走慢走,才勉強跟的上。
微機室離公安大院只有半條街。
出了門來往東走了兩三百米老遠就看見院門了。
越來越近了,秦詠梅開始放慢腳步,迅速打量一眼周邊的環境,大步向院門走去。
袁憲洲也將手放到腰間警惕地四下打量着,跟着秦詠梅向大院走進去。
剛走進大院裡,田主任就迎上來。
“秦……”
秦詠梅連忙將手指放在嘴脣上,示意他別大聲說話。
然後壓低聲音問:“唐塔在這裡上班兒是吧?”
“是啊,你們……”
田主任看看秦詠梅,再看看袁憲洲不免有些緊張。
“出,出什麼事了?”
“鎮定!”秦詠梅板起臉,“他現在在哪裡?”
“今天沒來啊,也沒請假。”
秦詠梅長出一口氣:“那他入職資料有嗎?”
“有啊。”
田主任在前面帶路,秦詠梅和袁憲洲跟着他走進辦公室。
“坐!坐!”一進屋田主任就連聲吩咐。
見秦詠梅和袁憲洲不肯坐下,他趕緊到櫃子裡翻找。
沒一會兒就找出幾張紙來,放到桌子上。
“你們看,都在這裡呢。”
秦詠梅看着身份證複印件上的小照片,頓時長嘆一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真是他啊!可惜了。”
田主任有些詫異:“您以前見過他?”
秦詠梅苦笑:“一面之緣。”
那幾張紙有個人簡歷,有家庭成員介紹,還有身份證複印件。
看起來各項都十分吻合。
袁憲洲有些興奮:“有家庭住址!”
“是啊,他戶籍是省城的,他姑姑是咱們縣城的。”
秦詠梅卻皺起眉頭:“前兩天我讓你查資料記得吧?”
“記得。”
“是他查的吧?”
“哦,對啊,那天就是他查的。”
袁憲洲這才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回事!”
秦詠梅收起資料說:“那兩個人的家庭地址再給我重新查一遍。”
“好!”
田主任推開隔壁的門,向微機室走去,秦詠梅和袁憲洲也跟出來。
在一個年齡略大的電腦操作員身旁,田主任停下腳步。
“幫公安同志查兩個地址。”
操作員點頭:“好的。”
田主任不好意思地衝秦詠梅笑笑:“那個名字……”
秦詠梅連忙拿起紙筆,寫下了“周楊”和“顏淑惠”兩個名字。
操作員飛快地敲打鍵盤,搜索一會兒。
隨着486電腦咯吱咯吱作響,資料頁面緩緩顯示出來。
“打印出來!”田主任說。
“不用了!”秦詠梅說。
“我來!”
袁憲洲立刻拿起紙筆記下地址。
搜索了一個,再搜索另一個。
又是一陣咯吱咯吱作響,袁憲洲再次拿起筆。
“好了!”
秦詠梅點點頭:“謝謝啊,我們先走了。”
說着,秦詠梅轉身向門口走去了。
袁憲洲在後面緊緊跟隨。
田主任也快步跟出來。
站在院子裡,秦詠梅略微駐足,田主任連忙問:“秦局,是不是那傢伙犯事兒了?”
秦詠梅點點頭。
“我說這傢伙怎麼看着怪怪的。剛來的時候還好,漸漸就不對了……”
“他要是回來了一定想辦法穩住他,你能行嗎?”
“行!他來了我就趕緊給你們打電話。”
出了院子,袁憲洲小聲問:“秦局,您覺得那個唐塔會回來嗎?我們要不要派人手過來盯着。”
秦詠梅搖搖頭:“應該不會回來了,他很敏感,也很聰明,還有點神經質。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會躲起來。”
“他入職手續裡的地址肯定是假的。剛纔抄的這兩個地址是他姑姑和姥姥家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懂電腦,不過,他應該沒有權限改我們系統裡的資料吧。”
“我看一下啊。”
袁憲洲拿起剛纔抄寫的地址仔細看了看。
“跟那天的兩個假地址不一樣。”
“好!你趕緊帶幾個人到他姑姑和姥姥家去看看。”
“嗯!我這就找人去。可兩邊他都不在怎麼辦?”
秦詠梅嘆口氣:“解鈴還須繫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