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終日望君君不至

2013年9月26日15:30扎達倒懸空寺

越往下走,螺旋圈越小,已經能夠清晰的看見巨大的銅軸,彷彿唾手可及的、鏽跡斑斑的巨大銅柱,以一種深不可測的姿態、矗立在衆人面前。

正走着,突然聽強巴大叫一聲";小心";,只見他手臂一長,抓住了次吉,兩個人突然飛身而起,被拋向了塔心。

危急中強巴揚起手臂,登山杖倒插入塔壁,次吉雖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回過神來,登山杖也盪開了欄杆,兩人有驚無險地、落在了下一圈木板上。

原三生搖了搖頭說道:“看起來、我曾經說過的話,又一次應驗了。”

起靈問道:“你曾經說過的什麼話啊?”

原三生笑着說道:“人跌倒總是會爬起來,但是卻會在同樣的地方,毫不猶豫的再次跌倒。哈哈、這或許也是習慣成自然吧。”

慢慢的走下螺旋樓道,來到了塔底,巨大的銅軸伸手可及。從一道小拱門出去,前方就是筆直的大道,這條大道、就是他們在塔頂看見的手臂了,就像是銅軸在塔底一折,順着手臂橫了過來。

看來果然如亞拉法師所說,整條手臂與倒懸的塔、都是由這個巨大的銅軸連接支撐着,銅軸與手臂融在一起的地方,好像更寬更粗了。

走到手臂盡頭,就已經可以看見,在巨大的石壁間,應該是在巨佛的胸腹位置,一重重宮殿似的廟宇樓閣,依山壁修建,隱隱約約藏於暗處,忽隱忽現。

雖然在陽光之下、也只能見到一鱗半爪,起靈和次吉已經爲它們的氣勢所逼,呼吸爲之急促,心臟加速跳動起來,血液遊走全身的動力,前所未有地洶涌澎湃起來,彷彿能夠聽到血液、流經每一處毛細血管。

山壁平伸,黑暗處不知道相隔有多遠,觸摸山壁,一片光滑,想攀爬過去卻是不能,而唯一的一條路,是開鑿在石壁上,好似直升飛機放下的懸梯,起靈、強巴、次吉三個人,只能在三位大神的注目禮之下,直直地從一條手臂、艱難的爬上另一條手臂。

第二處倒塔與第一處完全不同,一層層以木板隔開,每層分作六個三角形,上下層之間是普通的木製樓梯,到了塔頂,只見正中的銅佛伸出手臂,拉直了十三條鐵索,通向幽暗不知的暗處。

十三條鐵索粗如兒臂,黑黝黝的沒有光澤,不知道上面塗了什麼,兩根橫在兩端,七根並排在腳下,三個人在起靈‘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的唸叨中,一步一滑的從這些鐵索上、像阿迪力一樣走到了另一處平臺。

一直走到第六座倒塔,困難開始出現了,山壁上的懸梯、僅僅能攀爬至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前面竟然就沒有路了。

此處懸梯的高度、正和另一條手臂的下緣相平行,相距約有一米半至兩米遠。

強巴手臂屈曲,雙腿一蹬,整個身體反身翻騰半周,隨後雙臂一緊,抓住了手臂下緣的懸梯。

起靈和次吉也有樣學樣的跳了過去。

在山壁上沒攀爬多久,又反身翻騰攀住手臂上的懸梯,而手臂與山壁間的距離,竟然是越來越大了。最後一次從手臂跳向山壁時,中間的間距已達到三米左右,起靈和次吉跳的是越來越吃力。

看的提心吊膽的原三生,搖了搖頭笑着說道:“登山杖可以搭橋,你們那麼辛苦幹什麼?”

千辛萬苦,總算來到了塔下,這第六座倒塔只有六層,大家都覺得這個恐怕容易通過,不料進入塔內一看,筋疲力盡的起靈和次吉都傻眼了。

這座倒塔和第一座倒塔的內部結構基本相同,屬於完全中空型,所不同的是,周圍的螺旋形樓梯不見了,他們就好像在一個巨大的雞蛋內部,四壁都是人工打磨得光滑無比的石壁,沒有路。中間的巨大銅軸也略有改變,做成了三十餘根直徑約一尺的小銅柱,每根銅柱彷彿都直通天頂。

強巴搖了搖頭說道:“這倒塔是兩層石壁套在一起的,石壁之中便是機關。如果從邊壁爬上去的話,就會觸動機關。而且,頂端都是封死了的,這是訓練用的柱子,要想通往上面,只能從銅柱往上爬。

最可怕的是這些銅柱的頂端,設計的大小不一、奇形怪狀、無處下手,最後還有不斷流出的油,還有密集射出的暗器,讓人防不勝防、無計可施,在這裡參加訓練的光軍,也經常死於非命。”

起靈聽完強巴的話,眉頭一皺計上心頭,故作神秘的說道:“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以?”

強巴眼前一亮,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起靈笑着說道:“要不然就回家,要不然就讓三位老哥帶着我們飛。”

原三生鼓了鼓掌、笑了笑說道:“起靈現在已經有了進步,至少沒有轉臉就跑,大家要給予鼓勵。”

在這幽暗恐怖的巨佛腹中,迴盪着一陣陣由近及遠的掌聲與笑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像冬去春來、柳樹發出的嫩芽,讓起靈的心中、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撫平了起靈有一些不好意思的心。

原五生一邊在右邊的石壁上敲敲打打,一邊笑着說道:“人云亦云、自以爲是、捕風捉影、道聽途說、胡扯八道、狗屁不通,說的就是你們吧,有沒有聽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啊?

你們是用哪一隻眼、看見參加訓練的光軍死於非命的啊?都是自家的孩子,我們就這麼忍心讓他們死了,那些打掃衛生的孩子怎麼辦?難道說你們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嗎?真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亂彈琴、亂彈琴。”

在原五生沒完沒了的囉嗦聲中,這座倒塔中間的銅柱、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一道小門出現在銅柱的底部,一道垂直而上的鐵梯、像是消防隊的雲梯、慢慢的向上伸展而去。

三個人爭先恐後、默不作聲的向上爬去,好像是上面有一位需要保護、爲情所困、站在十三層樓窗口的姑娘。

這第六座倒塔頂端平臺、到第七座倒塔頂端平臺間,只用一根鐵索連接,三個人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

通過鐵索,以後的七八座倒塔,並沒有第六座倒塔危險,幾處機關早被前面的人破壞掉了,裡面只剩有各種奇怪的裝置,用木板隔開,估計是古人修行所用。

此後的山壁和手臂間、恢復了佈滿暗器機關的懸梯結構,從平臺至平臺間的鐵索橋也變回原樣,在強巴頭破血流、起靈一瘸一拐、次吉鼻破臉腫之後,大家終於來到了第十二座倒塔。

在強光照耀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石壁上留有拳頭大小的突起、僅僅能搭着三根手指,突起與突起之間最小距離是兩米,最大距離竟然有六七米遠。

僅用三根手指支撐起全身的重量,這在攀巖運動中、也是最難的考驗,何況這裡還要在巖壁間騰挪跳躍,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強巴低下了頭、彷彿又看見亞拉法師和呂競男的身影,像騰挪在懸崖峭壁間的岩羊,漸漸攀高,身影越變越小,好幾處無迴旋餘地的絕路,都被他們憑藉過人的身手突了過去,下面觀注的人、肌肉也跟着緊繃起來。

自詡對天下機關了如指掌的起靈,默不作聲的用登山杖、搭起了浮在空氣中的橋。

原五生隨手在平臺的下面按了按,笑着說道:“這一次、起靈表現的更好了,大家爲起靈呱唧呱唧,這纔像是個男人嘛,騎好驢、我再送你們一程吧。”

話音未落,只見石壁上拳頭大小的突起,紛紛像雨後春筍一樣、從石壁裡冒了出來,長一尺有餘、高高低低的、像是一條輾轉反側的樓梯。

來到第十二座倒塔的下方,這座倒塔顯得是岌岌可危,底端極小,頂端卻極大,就像是剛剛經過的巨石陣,好似一陣風吹過,這座倒塔就會土崩瓦解一樣。

這座倒塔是封閉結構,通往塔頂的路、是沿着塔外圈的螺旋樓板,這些樓板都是懸空的,看樣子,應該是從塔內發出各種機關、來考覈那些修煉者的躲避能力吧。

讓人深怕的是,這些螺旋樓板靠外臨空的一側,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一腳踏偏,就會直接跌落深淵。

這些螺旋樓板,全是三十公分寬窄的木板拼接而成,有的橫放,有的縱放,這些樓板可能有機關;塔身的廊柱間有縫隙,有的開孔,有的橫裂,說明塔內也有機關;樓板厚度超過一米以上,說明頂端的樓板也可能發出機關。

強巴苦笑了笑、走過一塊樓板、指着一塊樓板說道:“越到後面,飛索,長矛,箭簇,回力鏢,毒釘,幾乎古代能說出名字的暗器、這座倒塔內部全部都裝上了。

腳下的木板隨時有踏空的危險,而且有的會前後翻轉,左右翻轉,拋彈,搖擺,360度旋轉,有的橫向木條會自動縮回塔內,頭頂有落錘,落石,直刺。

更有好幾次頭頂的木板、整塊都傾斜了下來,看木板上面的痕跡,應該是大型滾石,擂木,刀樁,滾木等可怕裝置。

在後面竟然還出現了、類似少林十八羅漢陣的鐵人,沿鐵軌滑移而出,揮拳舉臂、攻守兼備,竟然像是一套完整的太祖長拳。”

光軍的武術指導原四生,大笑着說道:“這充分證明了太祖長拳,不是趙匡胤所創。”

差一點被鐵人打掉下深淵的起靈,伸頭對着峽谷對面大聲叫着:“馬午南、馬老師,這些鐵人怕不怕電啊?”

過了十分鐘之後,竟然真的從峽谷對面、傳來馬午南的聲音:“不怕---不怕---怕---不怕---”

十二座倒塔與十三座倒塔之間,連接着兩座塔間的通道,是一根直徑尺許、長達300米的大銅軸,銅軸上滋滋冒油、更像是一些大型娛樂節目裡、漂浮在水中的、可以不停旋轉的大圓柱。

看到這裡,起靈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擺了擺手說道:“不走了、不走了,要是從這上面走過去,還不如直接跳下去算了。”

原五生將起靈的登山杖,直接插入銅軸側面的小孔中,銅軸隨之停止了轉動,笑着說道:“這銅軸要是不轉了,你們能不能走過去啊?”

次吉蹦蹦跳跳的就躥出去了,起靈也一咕嚕爬了起來,向十三座倒塔衝了過去。

在第十六座倒塔頂端,看着延伸出去的一根鐵索,強巴道:“這座巨佛的十八條手臂相互展開,上下兩端的手臂間距較近,中間的手臂間距較遠,最底端的那隻手臂,距離峽谷對面的崖壁最近,我們就是從那裡踏上佛身的。

此後,我們攀着山壁、到達上一根手臂,從十六座塔頂沿鐵索、直達第十七座塔底,然後繞上塔頂,再由銅軸爬到了第十八座倒塔。”

現在,從這個位置看過去,他們能夠清晰的看到巨佛的頭,巨大的三面頭顱,九隻眼睛,三張嘴,六個鼻孔都在放着奇異的光。

這巨佛的頭,在夕陽的餘暉中、張大了嘴昂首望天,表情中透着絕望,明知遠不可及,偏又像近在咫尺,端的是讓人恐怖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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