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習一下:古人最初是根據天色的變化將一晝夜劃分爲十二個時辰,它們的名稱是:夜半、雞鳴、平旦、日出、食時、隅(yu)中、日中、日昳(die)、晡(bu)時、日入、黃昏、人定。】,之前,姑娘們誰也不忍攪擾了老爺的休息,她們都靜靜地坐在桌旁,託着腮,爛漫天真地盯望着側臥的柯寒。
“我說怎麼這麼熱呢?原來竟被你們火熱的目光燒的!四個人,八隻眼睛吶!”柯寒好像是猛地一驚,翻了個身醒來,雙手撐着坐起,卻看見幾個丫頭端莊地盯着自己,他憨憨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笑着問道,“筵席都散了嗎?現在幾點了?”
四個女孩互相對視,不知柯寒所說的幾點是什麼意思,就有些着急,然後,又要重複昨晚上幫柯寒洗漱的流程來了。
蘋果性急,端着盆,已經跑了出去。
柯寒擺擺手,他知道幾個丫頭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趕緊抱歉地笑笑,自己下牀,走到窗口一瞧,乖乖,日頭高照啊,不由得就嚇了一跳,急急地問道:“我是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回老爺的話,現在是隅中之時!”竟然是秀兒和幾個丫頭一起,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場面就讓柯寒忽然地想起了電影、電視劇中常見的鏡頭,一幫宮女格格們回答皇上問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呢。
一時間,柯寒就如夢如幻般沉醉了,他纔不管什麼隅中隅外呢,反正就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隨後就聽得秀兒她們誠惶誠恐地回答道,“……早過了用膳的時間,丫頭們恭候老爺多時,只待老爺一聲指令,即可出發了!”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是,老爺起牀,總是要服侍老爺洗漱並要讓他吃點東西的!
柯寒倒是不習慣被人侍候洗漱,就自己拿瓢,舀了水來,漱口洗臉去了。於是,趁柯寒洗漱的功夫,幾個丫頭就好像變魔術似的,張羅了一桌點心,行將伺候柯寒用膳,補下落下的一頓美餐。
姑娘們所準備的,其實也就是食堂裡準備好的兩隻蟹黃包子、一隻糉子、一碗稀飯、一杯由手推磨磨就的豆漿、還有一碟小鹹菜、一碟茴香豆和兩隻水煮雞蛋。
這一桌點心,還真夠豐盛的!
姑娘們將這些美食一樣一樣的放好,整個準備的過程是那樣的流暢!幾個丫頭在小小餐廳裡穿梭來去的身影,織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看着就是一種享受!秀色可餐,大抵如此吧?!
正在這時,鄒步彩也趕了過來,他一臉慌張,一迭聲地道:“哎呀,大俠,未走就好,未走就好啊!”
“哦?鄒老闆,何事如此慌張?別急,慢慢說!”柯寒用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一隻他最喜歡吃的蟹黃包子,(這蟹黃包子,記得在無錫的王興記,他一口氣就吃了一整籠),剛要將包子放進嘴中,被急急跑來的鄒步彩一驚,就停在了半空。
“我們剛剛接手的那個丁氏繅絲場,損毀嚴重,修葺一下也是應該的!可是,我們準備購置現代生產機械,再要豎起那個倒塌的大煙囪時,就遭到了當地村民們和繅絲場員工的強烈阻攔,說那個高煙囪嚴重破壞了他們的風水;還有,因今年春蠶減產歉收,以至於綢緞織造業因缺土絲而停工,那些織機工人便也歸罪於即將新興的繅絲廠奪去了他們的生計,正準備聚衆鬧事,集會遊行了……”鄒步彩哭喪着臉訴說着,央求地看着柯寒,那眼神分明就是把柯寒當做了自己的主心骨了,他希望柯寒能夠幫助自己想想辦法,進一步解釋道,“我只知道怎樣養好蠶,經那不爭氣的丁勇泉一鬧,元氣大傷,哎,原以爲接手繅絲場,對蠶繭的生產有大的幫助的,現在看看,不是那麼一回事!說句實在的,對繅絲這一行,我可真的是一竅不通的,這可怎麼辦?石大俠!”
“你後悔接手這個繅絲場了?”柯寒放下手中的包子,直接問道。
鄒步彩低着頭,有些茫然的樣子。
“我看你這是知難而退!”柯寒見鄒步彩沉默不語,提高了嗓門,“萬事開頭難嘛,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所以啊,我就來請教你了。”鄒步彩拱手求道,“大俠,萬萬不要推辭啊!”
這時,秀兒端來托盤,心疼地瞅了瞅柯寒,然後,一言不發地將桌上的點心稀飯等食物收攏了,放在盤上,有些哀怨地模樣,將托盤端了就走。
鄒步彩有些不好意思了,以爲惹得大俠的夫人生氣了,便趕緊上前,拱手道:“夫人請息怒,鄒某向你請罪,肯請留下這些,與大俠吃了吧!打擾了你們的用膳時光,抱歉!”
“我去幫他熱一熱而已!沒說不讓他吃啊。”秀兒解釋完,就往膳房去了。
柯寒將雙手一攤,笑笑道:“沒辦法,寵壞了她了。”
蘋果和梨花就呆在一旁掩嘴偷笑,又生怕被人斥責,繼而又趕緊轉身離開。
海棠斟了兩盅花茶,遞與鄒老闆和柯寒,躬身離開時,也是憐愛地瞟了一眼柯寒。合着這幾位姑娘都心疼柯寒空着肚子接待訪客吶?!
鄒步彩接過花茶,連聲道謝,然後也尷尬地笑笑,還是不離主題地繼續說道:“眼下,我們的‘龍泉繅絲廠’正所謂困難重重……”
“既然如此,何不來個脫胎換骨?”柯寒建議道。
“怎麼個換法?”鄒步彩眼睛一亮,“你是說,打破原有的模式,徹底重建?我的咯乖乖,那得多少的資金啊?”
“誰讓你徹底重建了?我只想說,管理方式和經營理念該改一改了!”柯寒認認真真地回道,“否則,還真是死路一條!我這不是危言聳聽的說法!”
鄒步彩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柯寒沉思片刻,說道:
“我們來捋一捋思路,現在的狀況是:
第一,設備破損,需要修理和改進。但是據我所知,那些老舊的設備相當的滯後,都是一些早該淘汰的老爺貨,修理已無太大意義!我個人認爲,不如折舊賣掉,然後換上新的。
我們面臨的問題是,很多操作工因爲害怕不會使用新的機器而被辭退,害怕新興的繅絲廠會奪了他們的生計,便放話說要集會遊行。
這個問題的癥結就在於,我們有沒有盡到告知義務?要讓他們放心,這很重要!
新舊交替的轉換要合理、及時,這其中既包括人的也包括物的!
第二,阻擾咱們這邊煙囪的重建,其實是他們要求改進環境的一個藉口,所以,環保便尤爲重要,這個跟所謂的風水沒有任何的瓜葛。
我看過以前的那個煙囪,確實太矮了,污染也實在大了些,我們在重建的時候,便要考慮到這些,只要我們耐心細緻地解釋,並且適當的給予一些補償也未嘗不可!
我說的補償不是單純的金錢補償,而是補足他們在咱‘龍泉’的崗位,不讓人們有這樣那樣的擔憂,具體到你說的,他們害怕先進的機器會搶走他們的飯碗,你要大量地優先錄用他們的人。工作分配上不要過於集中,要將他們分散到蠶繭場和龍泉廠,至於所謂的男女混雜在一起工作,有傷風化,也都是瞎扯,那是他們阻攔咱們新建的由頭,丁氏生產的時候,他們不是也在其中嗎?
這兩個問題都解決了,難題也就不存在了!具體怎麼操作,還要我來考慮嗎?……”
鄒步彩靜靜認真地聽了柯寒的話,頻頻點頭,他搓了搓手,再回道:“多謝大俠費心指點,我這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