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三郎慌忙打斷英子的話,仰頭看着大理寺卿,好不容易纔擠出兩滴眼淚,狡辯道,“恰恰相反,是我發現養父在搬弄那些小包裹後,也怪自己好奇心作祟,便過去打探究竟,誰知,他老人家竟然逼迫我隨他一起走私販毒,否則,便要毀我前程。大人,在這千鈞一髮之極,我跑進書房,從書櫥的夾層裡取出冬天用的火盆,拿出洋火,意欲點燃燒燬這個害人的毒品,誰知,養父對我反目成仇,不顧一切地撲滅火焰,並且,還揚言殺我,就在他拿着兇器要撲殺我時,我擡腿就去踢他手中的兇器,不料,他側身就躲,卻還是被我踢中胸部了,其實,我,我也很悲憤,恨那可惡的毒粉。”
“編吧,吉田三郎,想不到你還是個鬼話高手?哼,果真是鬼話連篇啊?!”柯寒跨步進了大殿,聽了三郎的話後,禁不住跟着吼道,“厚顏無恥的傢伙,周董辛辛苦苦地養育你十七年,就被你一腳踹出去老遠?你還真下得了手啊?可惡的畜生!”
周太太也已經跨步進來,她朝大理寺卿三跪九叩過後,對三郎也是怒目圓瞪,此刻,她已無力與那三郎爭辯,只是顫抖着雙手,還未起身呢,就又顫顫巍巍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英子趕緊上前扶住,纔不至於使得母親翻滾。
“之前,周太太就將事情的經過起因都告訴了我。當然,我也在案發現場做了一番認真細緻地調查,並且,還親眼目睹了當事人的慘狀,那簡直就是慘不能睹啊。因爲,我的當事人現在還接受不了親人已故這樣的事實,忍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尤其是,這個殺人惡魔竟然還是自己含辛茹苦領養大的養子,所以,還是我來補充吧!”柯寒自告奮勇地幫着周太太解釋道,“三郎領回毒品的當天晚上,正巧他的養父周大生找到他,爲他那一段時間的劇烈蛻變而欲與之深談一次,誰知,三郎利令智昏,光想着手中的那些白粉呢,還約好了要讓萬方全權代理,急着出手與收貨人交易,那管得了養父苦口婆心地教誨?於是,還乘着酒興告訴養父,自己就要發財了,那個顯擺,把周大生氣得,當晚就趁三郎熟睡時,拿麪粉換了。時隔多日,這個三郎因爲他的上峰追問,又想起這茬,便來找周大生追查究竟,巧就巧在當晚周大生要將藏匿在家的白粉焚燬,以絕後患,便被三郎撞了個正着,不顧養父體弱,一腳踹中胸口,使得周大生當場斃命!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大理寺卿頻頻點頭,再問那夫人道:“周太太,督察大人說的可是實情?你還有沒有要補充的了?”
周太太長舒了一口氣,再欲叩首,被柯寒擋了。
不知咋的,柯寒見周太太和英子,就心生隱痛,他自作主張地攙扶起周太太,讓她坐在萬方的旁邊,然後才說道:“都是爲民辦事的,沒那麼多的講究。你就告訴大理寺卿,還有沒有補充的就行了。”
大理寺卿默默無聲地笑笑,心想:這個督察,倒會賣人情的,哦,是把我賣了,自己得人情?也罷,這個案子糾纏至今,若不是他因爲假鈔事件過來幫忙,還真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呢!就這點小事,還計較?未免太掉價了,應該感謝人家督察纔對吶!
周太太很艱難地擡眼望望三郎,神情複雜地道:“我只想問問,他究竟憑什麼說他的生身父母是被我們大順子民害死的?”
大理寺卿聽了,便狠瞪了三郎一眼,一怒之下,方言就出來了,他一拍驚堂木,對依舊跪着的三郎問道:“說吧,這也是我們比較關心的!在你心中,我們大順子民真的就那麼壞嗎?你爲嘛就不看看你慈祥的養父母?你跟他們嘛關係都木有,憑嘛人家就這麼熱心收留你這樣一個外邦的孤兒呢?你手捂心口想一想,如此善良的一個民族,咋會殘害同樣也很善良的你的生身父母?”
“我不知道,我他媽的就不知道!”三郎哭喪着臉,然後又歇斯底里般狂笑不已,繼而又陰損地笑道:“我就這麼一想又咋的了?我也不知道!”
“這貨瘋了不成?”柯寒低聲提醒大理寺卿,意思不言自明。
“李瀟、張嘉棟,還愣着幹嘛呢?”大理寺卿當場火冒至極,下令道,“速將這鐵石心腸的冷血動物收監,不日宣判!”
“民女多謝大人公正裁決!”周太太跪伏在地,叩首致謝,英子也陪同跪下,叩拜大理寺卿。
三郎如惡狗般狂吠,不管他如何地掙扎,卻還是被兩位神捕加了枷鎖後,押着往監牢裡去了。
“大人!”這時,柯寒進一步諫言,道,“如今,毒品案件趨於明朗,主案犯業已捉拿歸案,值得慶賀啊。此間,衆多人士爲本案的偵破,提供了很大幫助和支持,賦予了很多的熱情、甚至有的還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爲此,下官認爲,對本案有重大幫助和立功表現的人員,要予以重賞和加爵纔好,這樣,對於以後開展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大理寺卿一邊聽着,一邊就點頭,面對柯寒的解釋,讚許地道:“督察所言極是!爲了溝通上下,聲張正義,弘揚正氣,本寺在能力範圍之內決定對萬方給予減刑處理,對東寶紗廠的周董要予以褒獎並申請追加英雄功勳!”
“那是必須的!本官認爲,眼下,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妥善處理,那就是,爲了周太太和她女兒的安全,爲英雄的家人提供適當的保護勢在必行,因爲她們所處的環境非常特殊,不知大人是否同意下官的看法?”柯寒追問道,“保護每一個公民的合法權益,使他們的權益不受陷害,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更何況,我們現在要保護的還是一個緝毒英雄的家庭啊,希望我的請求不會落空!”
大理寺卿不得不佩服柯寒考慮的周到,他沉思一番,略有爲難,便以商量的口氣道:“按理說,你的要求也不過分,只是,我們現在人手緊張啊。可是,英雄的家庭的確應該得到重點保護,督察大人,我看這樣吧,周大生在鬧市區還有一棟老宅,不如,讓周太太和她女兒暫時先搬回老宅家中,如何啊?”
“英子,你看這樣行嗎?畢竟還是在老家中安全多了!據我們觀察瞭解,那個別墅,說到底,其實就是東瀛人在京郊的大本營,是吉田三郎與東瀛人溝通聯絡的據點,離我們理想的保護點實在太遠了,哦,就是人們常說的鞭長莫及。因此,爲了有效地保障你和你母親的安全,也是爲了對已故英雄周董的負責,我們決定對你進行必要地保護,所以,我們認爲,還是搬離那邊比較靠譜。這個嘛,對於我們能否行之有效地執行安全保護相當的重要!當然,我們還是尊重你的抉擇,只不過,大理寺暫時人手緊張,分身乏術!因此,會容易疏忽,反而兩頭難以兼顧!”柯寒的內心還是十分希望英子能夠答應搬離別墅的,所以,說法上便有所側重,他望了望仍處在悲痛中的周太太,卻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英子顧及到我的感受呢!”周太太雖是傷心欲絕,卻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他聽見督察大人和大理寺卿在議論自己搬家與否的事情,默默地沉思片刻後,說道,“金屋銀屋,不如自家的土屋,這是我的感受,所以,我還是要謝謝各位大人的對我們孤女寡母的照顧!”
柯寒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事情有二,一來,怕那周太太和英子觸景生悲,天天以淚洗面,傷了身體不說,做了什麼傻事的話,就得不償失了;二來,擔心那個大甫直仁會回到京郊的周府鬧事,畢竟,他是東瀛帝國常駐在大順王朝的使官,若是有所閃失,這事情一鬧騰,就有可能上升爲家仇國恨,引發戰爭。
現在,終於能讓英子和她母親避開這種紛亂,便儘可以放心了。
周大生的死太過突然,東寶紗廠的所有員工都很感意外,尤其聽說一貫正直的周董是因爲緝毒事件而被養子害死的,更是驚訝。
他們都感念周董的樸素爲人,懷念周董的關愛體貼,在最最困難的時候,還能夠及時派發薪資,而且,是拿出自己的辛苦積蓄髮放的,都大受感動……
一時間,有關於周大生的新進事蹟在京都口口相傳,廣受讚譽!人們紛紛譴責那個沒有人性又罪大惡極的吉田三郎的同時,也都紛紛呼籲,從重從快懲處元兇,以告慰英雄的在天之靈!
這一天,自發趕到京郊周府院外的人們把周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是趕來參加周大生的追悼大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