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的就看到這裡有艘船,飄了好一陣子了,沒想到卻原來是蘇先生在這裡海釣。先生,真是雅興不淺啊!!”
平靜的海面上,兩艘白色的遊艇慢慢靠攏在一起,還不等船舷穩當,就立刻有五六個人從一艘船上跳到了另一艘船的甲板上。
而這幾個人,除了爲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形容彪悍之輩。不但個個生的人高馬大,身材健壯,而且行走之間,腳下也異常的穩健。哪怕是在不斷起伏的遊艇上,他們的身形都沒有一絲的不適,一看就是那種經常跑船,常年生活在海上的那種人。
“黃炳元,咱們認識也有十多年了。沒想到這時候,最先跳出來的人居然會是你。不過,來的都是客,你們既然上了我的船,那就不要走了。”
蘇明秋戴着一個大大的遮陽帽,坐在馬紮上,正在用一根海竿釣魚,說話的時候也不見他扭頭來看,但卻一語便道破了這幾個人的來意。明顯不是抱着好意。
“蘇先生,您這話又是怎麼說的呢?炳元不過正好也在這片海域散心,見到了先生,自然就要過來拜見一下的,不然,豈不是失禮了麼?
聽到蘇明秋這麼一說話,剛剛跳到甲板上的這幾個人頓時腳下一停,臉上的神色都開始變得有些遲疑起來。蘇明秋說話的語氣落在耳朵裡,雖然讓人感到很平和,但話裡面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是強硬無比。
什麼叫“你們既然上了我的船,那就不要走了”?
這擺明了就是要留下他們啊!
“老黃,你也是經常走水路的人,江湖上的事情比誰都清楚。但,你真的以爲,我就不知道你是哪家姓黃的?替誰做事麼?所以,話說到這兒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自己到裡面找個屋子待兩天吧,否則真要撕破了臉皮,我可就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了。”
“先生說笑了,先生說笑了……。既然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不歡迎我老黃,那我馬上便走就是了。”
那個名叫黃炳元的老人,眼中的神色已經猛然變化,可說話時臉上的表情卻好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蒙受了不白之冤一樣,一邊說着話,一邊低頭朝着蘇明秋連連失禮,同時人往後退了兩步,話音未落,人便轉身就走。卻是當真沒有一點猶豫。
不過,到了這時候,他再要想走顯然已經是不太可能了。隨着蘇明秋的話一出口,嘩啦啦船下水聲一響,緊跟着就有七八條人影,從海面下鑽了出來,三下兩下就攀爬上了他們來時的遊艇。頃刻間,佔據了駕駛室,將原來船上所有的留守人員都控制了起來。
與此同時,羅納德也已經快步上前,伸手攔住了黃炳元的去路。
“先生這又是何必,我不過是受人之託,實在沒有冒犯之心啊。”黃炳元腳下一停,背對蘇明秋的臉上,不知不覺間已是大汗淋漓。似乎對於蘇明秋,他的心裡實在已經是怕到了極點。
早知如此,就不該登船,而是遠遠的發現了對方,立刻轉身就走。只要把消息傳遞出去就是了,又何必自己找這個不自在,非要親自上船來確認一下呢??
這時候,黃炳元的心裡當真是又悔又恨,但事已至此,他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即便心裡怕的要命,可一咬牙,就給身旁的一個保鏢使了個眼色。然後,他的這個保鏢立刻朝前邁了一步,插在了羅納德和黃炳元之間,一伸手就朝羅納德推了過去。
黃炳元身邊的這些保鏢毫無疑問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出來的高手,不但精通武術,而且更受過專門的訓練,最擅長的就是保護人。尤其是出手的這個人,還在國內當過兵,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本身還是淮南鷹爪門的高徒,一雙手早就練得堅如鐵石,看似輕輕的朝前這麼一推,實際上卻是指尖內扣,暗藏了兩手鷹爪擒拿的後續變化在裡面。
一旦羅納德反抗,他轉手之間,就能鉗制住對方。不管是分筋錯骨,還是關節擒拿,瞬間的變化之快,都遠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但是他沒有想到,羅納德雖然生了個外國人的臉,但其實卻是個中西混血,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是蘇明秋門下至今爲止,唯一的一位記名弟子。所以這人的手剛一朝前推出去,還沒碰到羅納德的胸口,他整個人就隨着羅納德的一擡手,崩!的一下朝後跌了出去。
好在他功夫底子尚算紮實,啪啪幾步倒退,猛一較力,就也站穩了腳步,倒也沒有當場出醜摔倒。
“別動,大家好好說話。不然,就別怪我的兄弟們不客氣了。”
眼見着對面這幾個人,眼睛一瞪,就要同時朝上涌過來,羅納德不由冷笑了一聲,把手一揮。頓時七八個金雀花傭兵戰士,呼啦往上一圍,一個盯住一個,不等這幾個人回過神來,他們的腰上就已經被一個硬邦邦的物件給頂上了。
“你們要幹什麼?”黃炳元臉上顏色一變,不由回頭去看蘇明秋。
“老黃,你的根子在大馬,所以不管你是受制於人,還是甘心情願,我都不怪你。但是今天就得委屈你一下了。帶他們下去找個寬敞點的房間,好好款待着,如果你有什麼話要說,最好快點找我說,不然機會一過去,就什麼都過去了。”
“好的,老師。”羅納德點點頭,也不讓這幾個人多說話,立刻一聲令下,另可就有人打開了艙門,把一臉苦色的黃炳元給押了下去。
這時候,距離王越和嚴四海交手後,已經是第三天了。
而經過了前兩天的風平浪靜之後,終於就連海上也不安全了。雖然蘇明秋的這艘船一直在遠離海岸線一百多公里外的海域不斷行駛,但卻還是被這些人給發現了。
原本,王越和嚴四海爭鬥之後,嚴四海雖然是沒被他當場打死,但身受重傷之後又強行提氣跑路,這已經是屬於傷上加傷,傷勢本來就醫治不易,再這麼一來,立刻就等於沒了半條命。而以他現在的年紀,就算日後恢復了,一身功夫也等於是廢了大半,再難回到曾經的巔峰。
而相比之下,王越的傷勢就要輕的多得多了。哪怕是被嚴四海的刀勁入體,纏綿悱惻,想要驅除十分的麻煩,可到底是沒有傷及內臟,以他的身體素質,只要不是立刻和人動手,劇烈的發力,一般情況下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在這種情形下,按照王越的原來想法,蘇明秋其實是沒有太大的必要帶他躲到海上來的。
可是事實上,他真的想錯了!
他不但低估了自己在對手們的心裡的地位,還錯誤的判斷了那些人想要殺他的決心,究竟有多麼的強烈!
如果不是蘇明秋有先見之明,早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只怕這時候他已經被人追殺了好幾天了。就算他不怕,但身上的傷勢卻不等人,嚴四海的刀勁如同跗骨之蛆,不發力和人動手還好,一動手那就等於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只要再來幾次激烈的爭鬥下來,他這傷就會變成十足十的內傷。
如此惡性循環之下,任憑他武功多高,沒有時間去恢復傷勢,連番惡戰下來,到最後他也只能被人生生拖垮!
而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在他剛剛離開之後,整個河畔附近的地區,就都被人在暗中給封鎖了。幾個勢力同時發力,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被投放在這一區域,進行逐一的排查。不但是在唐人中間,而且就連當地人也受到了調查。
血鯊在西非基地的人,這時候雖然不能在明面上動用北方軍區的力量,但血鯊在這裡的人手卻是出乎意外的多,上千的特種戰士,身着便衣,以各種的名目,要求地方的警務力量配合,兩天裡幾乎已經將相關地帶搜了個底朝天。
所爲者,無非就是要趁着王越現在受傷的機會,趁他病要他命。哪怕一個個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也要用人命堆死他,一點點的磨死他。
但幸虧有蘇明秋在這裡,一接到蘇雨晴的電話,馬上就提前做好了安排。也讓這些人,連連撲空,替王越爭取到了最關鍵的幾天時間。
蘇明秋雖然在日不落的唐人中地位極高,各種大小的幫派組織,和他之間的關係也很好,完全可以選擇帶着王越藏身在陸上,調動人手,嚴防死守。
但這基本不現實,因爲這次要找王越的人也是唐人,不管是林秀秀和趙家人,還是從國內來的洪家人,這些人無一不是在海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網的。蘇明秋固然威望很高,可難保在曼徹斯特的人手裡就有人和這幾家之間有聯繫的。這樣一來,自然更容易走漏消息。
人都是不可能單純的,且時刻處於選擇之中。
把你的秘密,寄託在別人的忠誠上,這本身就是一種冒險。
所以,蘇明秋乾脆就不回來時的醫院,直接帶着人上船出海。連羅納德的金雀花傭兵也一個不少的都帶在了身邊。
但即便如此,也不過是拖延了兩天的時間而已,到了第三天,這些人依舊是找上了門來。而且來的這個黃炳元,正也是在唐人商會裡,和蘇明秋一個十分熟識的人。
十幾年的交情,沒想到這一下說沒就沒了!